4、第四章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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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忧洛珂的伤，洛鸢没让他御剑，而是自己御剑带他。
洛鸢虽是符修，但是父母哥哥都是剑修，也是有自己的剑的，御剑更是不在话下。
洛珂也落得轻松，他站在剑上，忍住好奇没有往下张望。
道漠峰所处之处有些偏僻，离主峰不算远不算近，是一个走去嫌累，御剑飞过去嫌不尽兴的尴尬距离，所以洛鸢御剑离地面并没有多高。
但是洛珂他第一次身边无物，只靠一把剑站在这么高的空中，十分新奇这种风拂过脸庞的舒服感觉。非但不觉恐惧，还十分喜欢。之前因为梦境积攒的郁气被清风吹的一干二净。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道漠峰已经坠在身后越来越小。自高空俯瞰，一切都缩小，仿佛世间万物都变成芥子，世界被踩在脚下。风吹拂着脸颊，发丝往两边散开，视线赫然开阔了许多。层层叠叠的山峦颜色分明，那葱葱郁郁绿色被余晖渲染出片片金光。
站在剑上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苍梧宗的全貌。
说到苍梧宗，洛珂记得书里是这么描述的。
‘苍梧宗位于川蜀之地，一共有八个山峰，分别是问尘峰、主峰、药都峰、飘渺峰、雷磐峰、御然峰、篆峰和道漠峰。据说是取了避免九九归一之理。
苍梧宗不算一个老牌子修仙门派，但也立宗千年之久了。当初的师祖听说曾经是大门派的弟子，有天赋，天性放浪不羁，骄矜恣肆。不受拘束。因为不满门派中的龌龊事，和长老之子起了争执，自请脱派。和几位挚友另立门派，才有了当初的苍梧宗。
因为创建者多为散修，苍梧宗奉行也是随心所欲的修炼方式。多少有点随便你，我不管的意味，可以说是非常任性了。
或许有着这么不靠谱的创立原因，后续的继承也十分的草率。八人早早收了弟子，以往常年散修的生活让他们过不惯这样的生活，掌门和峰主之位也仅仅坐了三百年就让了位。这导致了苍梧宗莫名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每任掌门和峰主都完美执行，在位时间都不会长。这一不成文规矩也导致苍梧宗上层统治人从上到下一溜的盘条靓顺的青年才俊，和别的宗门的那些老菜帮子完全不一样。
这么不正经的行为当然收到了修真界那些老古董的白眼。奈何苍梧宗虽然更迭换代快，实力却丝毫不弱。’
当时洛珂看书时候就曾想怎么样惊才绝艳又离经叛道的人才能创建苍梧宗这么个修真界的奇葩门派。
书中对苍梧宗的描写多偏人，少会去描写四周景物。现在洛珂真人来到这里，真实感叹这里风景特别好看。
可惜三天前洛珂走火入魔时，将许多地方砸的差不多了。
……
只见各峰弟子都上蹿下跳，飞来飞去的穿梭在各峰之间。一般这种修复工作，一向是体修和土灵根最受欢迎。半空中明黄色的光芒时隐时现，遍布在各个损坏的场地。
后山的草木被祸害的七零八落的，将被拦腰砍断的花木运走，重新种植新的于后山，还有些倒霉弟子的住处被洛珂一剑劈成废墟，现在还在重建中……还有远远看过去，主峰大殿前的广场被砸的稀巴烂的地板。
洛珂他们还遇到一个剑修御剑带一个体修从他们旁边经过。两人对洛珂和洛鸢行礼道：“见过微熄长老，洛师姐。”
洛家兄妹冲他们点点头，他瞄了一眼体修肩上扛着的那一大根长长的石柱，咳了一下。
前面的剑修没有耽搁时间，飞快的催剑离开了，但是洛珂看着那剑修一头汗，有点担心。特别远远的还听见那剑修吃力的声音，“师弟，你到哪下啊！！！师兄要撑不住了！”
“师兄！加油！我到前面飘渺峰下。”
从师兄那艰难的回答中，洛珂听到了崩溃的情绪，“我……撑不住了，超重了！！！”
幸好两人最后平安落地。
似乎知道洛珂想法，洛鸢突然回头揶揄看着他。
洛珂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不过修仙之人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如今虽然乱，但其实要修复的材料已经齐全了。
不过，洛珂目光落在自己前方正在御剑的洛鸢身上，觉得自己拾起洛珂修行这件事要提一下行程了。不然别没看出他神魂有问题，因为什么都不会而怀疑上他。
想到这，洛珂倒是有些郁闷，自己对如何修炼可谓一窍不通。看其他小说上别人穿书都会继承原主记忆，然后帮原主复仇，拳打不怀好意之人脚踢仇人，从此走上人生巅峰。怎么到他这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靠那点单薄的剧情，连蒙带猜的想象对方是什么样的性子，又对不同的人该有什么不同的态度。
还没等洛珂对自己的处境愁完，主峰便已到了。
洛鸢率先跳下剑，“哥哥到了。”
跟着从剑上下来时，洛珂是意犹未尽。他真的挺喜欢那种御剑的感觉，那种离开土地，与世间融为一体的感觉。对于剑修来说，剑是除了亲人、爱人之外，最亲密的存在，甚至可以说剑就是他们的另一节骨肉。御剑便是将自己全然交给自己的剑，依靠自己脚下的三寸剑，行走于人世间。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想法，他腰间的淮歌发出了一声剑鸣，仿佛在应和他。
洛珂当即看向腰间的淮歌，那一抹惊奇被好好的藏在眼底，他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与自己曾经世界不同。这里可以说万物有灵，但真的直面面对的时候还是会惊讶。
“哥哥？”
洛珂收回心神，对洛鸢颔首，“走吧。”与洛鸢并肩向大殿走去。
洛珂走着，目光打量着四周。苍梧宗主殿经过历代的积累和翻修，整个宫殿流光溢彩，坐落在余辉中煞是好看。
如果忽视掉砸的稀烂的广场。
广场上现在被一道洛珂剑气劈开的沟壑一分为二，到处都是碎石，不过仔细辨认还能看出来广场中心雕刻在地面的巨大图阵里。
不知是不是洛珂对主峰的偏爱，被破坏的最严重。若不是那日有付谦藏在，主峰怕是比现在破损的还严重。这几日许多弟子接了复原的任务，来往主峰的人流也比往日多了几倍。
不过他这一觉醒来的有些晚，如今已是点灯之时。做了一天工的弟子们都闲散了下来了，正两三成对闲聊和结伴离去。
见洛氏兄妹来了，皆停下来行礼道：“微熄长老好，洛师姐好。”
两人停下来，洛鸢回他们礼，洛珂不用回礼。却仍颔首，颇为不好意思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接了修筑任务的虽多是外门弟子，但是苍梧宗上上下下散漫惯了，再加上洛珂表现的这么随和。立即响起一片叫唤，“不麻烦不麻烦，长老。”
“好了好了。”洛鸢挥手示意他们闭嘴。“吵吵嚷嚷的，还不快去食堂！我刚刚可是看到了已经有一拨人往食堂奔去了。”
立即人群中爆发一阵哀嚎：“淦！哪个兔崽子！还没到酉时呢！！！”
“啊啊啊啊啊！！！今天有红烧肉啊混蛋。”
稍微提一句，可能是因为师祖丢不下口腹之欲，导致苍梧宗的伙食特别好，好吃到让人放不下口腹之欲。甚至还有人为此特地炼出去尘丹，以排出体内因食五谷而过多的凡气。
此丹一出，立即受到了热烈需求，甚至畅销修真界。
“微熄长老，师姐再见！”
瞬间人就跑了七七八八。
“他们性子都挺好。”洛珂感叹一句。
洛鸢翻了个白眼，“这群小兔崽子是没人管教，太放肆了。”
洛珂闻言打趣她道：“管教他们的不就是阿鸢嘛。”洛鸢师承篆峰，而篆峰的长老与问尘峰的长老是一对道侣。身为篆峰大师姐，洛鸢间接也会管管外门这些弟子。
打趣间，洛珂一脚踏入那破碎的图案中心。两人交谈着，谁也没注意到一道微弱灵力没入他体内。洛鸢脚步一顿，身边的人突然不动了。她回首望去，洛珂直直的站在巨大徽章上，目光空荡。
洛珂再一睁眼，仍站在原地，身旁的洛鸢却已经不见踪影。他被众苍梧宗弟子簇拥，面前跪着一个人。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广场上被洛珂破坏的痕迹全都凭空消失，仿佛洛珂不曾走火入魔。心里一突，不知自己又到了何处。
他将目光收回到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莫名觉得熟悉。开口准备让他起来。脱口而出的却大相径庭。
“洛暮秋你可知错？”洛珂听到自己这么说着。心头却是大骇，试图动一动，却动不了。
他的身体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洛暮秋低着头，不言。一身伤痕，背却依旧打的直直的。
‘洛珂’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孽徒，你勾结魔修，残害同门。今日我便与你断绝师徒关系，逐出苍梧宗。”
洛珂好像被关在一个匣子里，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通过两个孔看向外方。却能清楚感受到‘他’对洛暮秋满心的厌恶。
他好像站在洛珂的角度，又像是旁观的将书中这段再次看了一遍。
不同的是，这次他身临其中，并且与这具身体“感同身受”。
他看到洛珂说出这番话后，一直低着头的洛暮秋抬起了头。这次他看清了他的脸，不再是借助文字描写，那人脸上也没有血污伤痕。干干净净的脸落在他的视线中，他看的很清楚。
‘洛珂将洛暮秋捡回去的时候，曾有人笑他捡了一个弃儿做徒弟。洛珂都当耳边风，听听就过去了。而那些嘲讽的人也没想到，洛珂会将一个弃儿养的这么好。
见过洛暮秋的人无不夸一句妙有姿容，好神情。’
——《半缘修道半缘君》
他看着少年的模样，觉得作者写的一点没错。那少年即使是跪在他人面前，也不见丝毫落寞卑微之意。脑海里蓦然浮现一句诗：皎如玉树临风前。
“我没有。”少年仰着头，直直的望着洛珂。说的掷地有声。
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脸，还没经历往后的事情，有些稚嫩，还没被迫长成后来的青年模样。那双眼睛也没有之后的暗沉，还带着光。
洛珂却能感觉到自己心底泛起了一股恶心，与他自身产生的欣赏相互冲撞。他不禁感到奇怪，当初看到这么一段时就感觉奇怪，现在身处其中更觉怪异。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向情谊深厚的师徒俩两相厌。那时候的洛珂可以说不分青红皂白，连追查都不追查，直接给洛暮秋定了罪。
他发着他的呆，这个躯壳说着他的话。“事到如今，还敢狡辩！”
周围弟子面面相觑，有的面露不忿，有人真心担忧，有人却是掩藏幸灾乐祸。洛珂这个事外人一一望过，突然想起一个词——人世百面。
“长老，是不是应该再查查，洛师兄不是这样的人……”踌躇许久，有位女弟子鼓足勇气站了出来。
一个少年立即站出来反驳，语气激烈，“如何不是他！我亲眼所见！”那少年神情悲愤至极，“我亲眼看到他……他将师兄师姐杀死……若不是李师兄拼命掩护我，我早就死在他的魔爪之下！”
“不是，洛师兄他……”
“这位师姐！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他的伪装。”少年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洛暮秋，咬牙切齿说道。
两人争论不休，最终还是‘洛珂’出来，一句话就给洛暮秋定了罪，“洛暮秋狼子野心，犯下这等罪行，我已查明知晓。不必再吵。”
曾经的那人还在慷慨陈词，洛珂也没心情听。直到听到那声熟悉的喝声，“哥哥。”
洛珂明显的感觉到这具身体心脏一颤，他终于和身体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他抬头，看着半空中御剑歪歪扭扭的飞过来的少女，惊忧出声，“阿鸢！”
“阿鸢！”
两声惊呼重叠在一起，洛珂却管不了挣扎起身的少年。他紧张的盯着空中摇摇晃晃的人影，掐诀要飞身接住洛鸢。
好在洛鸢最终安全落地，洛珂才松了一口气，随即皱眉道：“阿鸢，你……我不是——”
少女冷着脸迎着兄长责怪的目光，快步走到少年身旁。走进后看清少年身上的戒鞭，眼圈蓦然一红。她避过少年身上的伤，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来。才直视洛珂，冷硬道：“我是个符修。哥哥你觉得你困得住我？”
“阿鸢，洛暮秋罪证确凿。”
“你不觉得你的定论下得太草率了吗？哥哥！”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周围弟子看着兄妹俩僵持在那里，特别是站在洛暮秋两侧的弟子，手足无措的站在那，拿不准洛珂的态度。
“呵。”由她扶着才能站稳身子的少年却笑了，他低低的唤了一声，“阿鸢……”
洛鸢慌忙低头，却用力眨了眨眼睛，勉强的挤出来一点笑容问，“暮秋哥，怎么了？”
少年却反抓住洛鸢的手，露出抹安慰性的笑容，“阿鸢，不怕。”
洛鸢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兜在眼里的眼泪蓦然掉了下来。她慌忙的擦去，一副又哭又笑的模样，“我没事，砸结界砸的。”
洛暮秋却抬手，用还算干净的里衣，轻柔的帮她擦去眼泪。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小姑娘家家，脸金贵着呢。不能这么擦。”
洛鸢眼睛又是一热，她屏住呼吸，任由洛暮秋帮她擦去，“暮秋哥，我今天不会让任何人动你！”她说着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洛珂。
就像护着狼崽的母狼。
弟子们不敢看洛珂脸上的表情。
洛珂眼睁睁看着两人的举动，手攥紧成拳，指甲陷入肉中。下颌绷紧，斥道：“胡闹！”一向温润的脸上怒气迸发。
“哥哥，暮秋哥是冤枉的。”洛鸢倔强的看着洛珂，依旧是这么一句，“他不可能勾结魔修，残害同门更是无稽之谈！”
“洛鸢！”洛珂宠妹妹是众人皆知的，此刻却连名带姓地喊洛鸢名字。“证据确凿，别胡闹了！回去！”
“哥哥——你听我说——”
洛暮秋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带着微不可见的欣慰。
洛珂头疼的看着她，“她犯浑，你们也跟着吗？！还不把洛鸢拉开！”他对旁边弟子斥道。
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犹豫不决。
洛鸢护在洛暮秋身前，寸步不让，“哥哥！暮秋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你最清楚的不是吗？”她越讲越委屈，“为什么，为什么连查都不查一下！”她喊着渐渐染上了哭声。
“你们这样，这样，让我怎么办！！！”她强忍着眼泪，红着眼睛质问洛珂。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质问的话戛然而止，少年托着被他敲昏的少女，沉默不语。
洛珂皱着眉上前从他怀中接过洛鸢，他配合的将怀中人送过去。他明白她的未尽之语。
为什么你们变成这样了？
对啊，为什么？
洛珂看着那人不带停留的接过洛鸢后，立即向后退去，深怕和他有半分牵扯。嘴边笑意渐渐失去。他沉默站在原地，受着千夫所指。
苍梧宗主峰广场上，突然，少年撩起衣摆，当着所有人面前跪在广场中央。朗声道：“弟子认罪。”
全场哗然。
“师尊所列罪证，只一点暮秋不认。我从未残害同门！”
那少年听到他不认，红着眼睛当即要上前与洛暮秋对峙。微熄长老挥手制止，眯了眯眼，问跪在他面前的少年，“你不认罪？”
洛暮秋不理会他的问题，只是冲那高高在上的人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弟子洛暮秋拜别师尊，希望师尊一切安好。”
洛珂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只道：“走可以，但是我们苍梧宗给的，要还回来。”洛珂眯着眼看着洛暮秋，无情的说，“包括，你的修为。”
洛暮秋抬起头，望着他的恩师，一如当年颔首应道：“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