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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瓣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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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季温知家与谢述安家邻近,季温知敲门时,谢述安还未开了房门,听见敲门声,又折了回来,替季温知开了门。
随着开门,悄悄飘出一缕花香,有意般缠绕在季温知鼻尖。
季温知吸了吸鼻子,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
谢述安看了看隔壁,知晓季外婆是还未回来,让了让身,让季温知进来。
季温知进了来,“打扰了。”
“没事,家里没人。”谢述安摇了摇头,专心开这房门。
季温知扫了眼院子,不似自家般放了桌子显得有些充实。
中间的地方什么都没放,这个院子显得空荡荡的,只是贴墙根的地方,沿着摆了十几盆花。
看到此,季温知倒是明白了刚才的香气为何觉得熟悉了,他在谢述安身上闻到过。
“可以了,进来吧。”门上这锁有些年头了,谢述安每次开门都要花点时间才能把钥匙塞进去。
谢述安也没想过换,毕竟这是老一辈那代的,留着也算个纪念吧。
谢述安拿了双新拖鞋给季温知,走进厨房,“你要喝点什么吗,我这有可乐,雪碧,凉白开?”
“凉白开就行,谢谢。”季温知正扶着墙换鞋,闻言抬头看了眼从厨房里探出半边身子的谢述安,回道。
谢述安顺手拧开瓶盖,将水递给季温知。
“谢谢。”季温知顿了顿,接过水,“能接你阳台一用吗?”
“你从阳台那跳回去?”谢述安挑了挑眉。
“嗯,两个阳台间间距不是很大,可以翻过去。”季温知点点头。
所以这就是你时不时趴在阳台上偷窥的原因!
谢述安默了默,领着季温知上了他卧室。
季温知有些庆幸,早上为了透气,他把阳台门开了。
跳之前,他将手机递给谢述安,“帮忙保管一下,谢谢。”
虽说只是二楼,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小心点好。
两家阳台临的近,只有小半米的距离,季温知比划了下,翻到谢述安的阳台外面,小心地迈出一只腿踩上了自家阳台的外边。
一直手也试探性地向着自己阳台上的扶手抓了过去。
可以了,现在只要另一只手了。
季温知在心里暗暗加油。
接着一鼓作气攀上了自家阳台,翻进去。
转身看着另一阳台的谢述安,眉眼是藏不出的笑意,谢述安也被带着笑了起来,“不错嘛!”
“那当然了,不瞧瞧我是谁!”季温知朝着谢述安伸了伸手。
谢述安会意,伸长了手,将手机递了过去。
“谢了。”
“第三次了。”
谢述安一开始也没刻意记,但这一但他发现季温知会下意识地加上“谢谢”两字,就发现这两字格外引人注目,甚至有些魔性。
“什么?”
“没什么,你进去吧。”谢述安摆了摆手。
季温知换了件黑色短袖,又将原先及脚的长裤换成了短裤,带着一身水气,又翻到了谢述安的阳台上。
谢述安也洗了个澡,将一身酒气洗去,正待在屋内,此时听见声响,开了阳台门。
便见原先走了的人又回了来,歪了歪头,“嗯?”
季温知摸了摸鼻头,你当我想回来啊!
季温知解释道,“外婆见我先回来了,万一问我怎么进来的,我没法回,所以来你家躲躲。”
转而眼眸一转,半威胁道,“你可也参与了,算是从犯,可别跟外婆漏嘴。”
“放心,你头发要不要再吹吹?”谢述安让季温知进了来。
季温知头发也一同洗了,应该是匆忙,只是拿了毛巾敷衍地擦了擦,落得了个半干,此时软趴趴地贴在脖子上,凝成的水珠顺着脊背的线条滑下,划出一道道水痕。
不说还好,经谢述安这么一说,屋内的冷气似有意识般钻进季温知衣内,与皮肤上的水痕一接触,便引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季温知打了个哆嗦,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没事,一会就干了。”
谢述安忽而凑近几步,季温知跟着急忙后退了几步,我天,这人不会要亲自帮我擦吧,连忙挥手,“不用不用!”
谢述安却只是想瞧瞧季温知的额头,瞧了眼季温知古怪的动作,主动拉开了距离。
季温知瞧了眼他的神色,坦荡荡,丝毫没其他心思。
倒显得他自己有点奇怪,特别是那后退的大几步。
季温知有苦不能说,只能佯装淡然。
让你自以为是!
好在谢述安瞧了几眼自己,就转了目光。
“你接下来怎么办?”谢述安将书桌旁的椅子旋了过来,在让季温知坐了下来。
季温知被自己刚刚的动作蠢了一脸,故作淡然地说道,“能让我在你这呆会吗?”
谢述安点点头,两人之间便无话可说。
谢述安天生话少,季温知还在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也是闭口无言。
房间内一片寂静,季温知窝在椅子上看电子书,而谢述安则是倚在床头,带着耳机,不知在干些什么。
应是这屋内的空调打低了些,刚开始进来还没什么感觉,但呆久了,便觉得裸露在外的皮肤皆是凉兮兮的。
季温知尽量将自己缩小,希望能节省点热量,但奈何四周都是冷空气,手脚都冻得发抖,但他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人家能给你个地呆就已经算好的了,你还想提什么要求。
在屋内呆的越久,便越发冷,冷气一丝丝地从毛孔中钻入,“谢述安,”他实在待不下去了,“你家卫生间在哪?”
见谢述安起身,又忙道,“不用,你跟我说一下就好了。”
谢述安屋内是有独立卫生间,但刚来人家家里就这样,莫名会有些尴尬,这是来自季少年莫名的感觉。
“楼梯往左第二个房间。”谢述安抬眼瞧了下季温知。
“嗯。”季温知拿了手机,往外走,步伐急切。
他快被这冷气冻死了,开了房门外面沉闷烦躁的热流朝着季温知扑来,吞噬掉每一丝依附在裸露的皮肤上的冷气,瞬间升温。
太舒服了,季温知喟叹一句,他头一次这么喜欢夏天。
装模作样地朝着楼下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希望能在外面多待一会。
一楼四处开了窗,窗户上装着纱网,但也敌不过丝丝风化成线,在屋内嬉戏,刚站一会确实凉快,但也挨不住的高温。
季温知站了一会,背后便已微微出汗,叹了口气,哎,外面太热,里面太冷,待会还要想办法再出来。
谢述安被开门声引得抬了下头,轻飘飘的看了眼,又低头看向手中的手机。
季温知瞧着他一身与自己同样的搭配,短袖配短裤,丝毫不见冷意,心中不由感叹,年轻就是好啊,火气旺。另一边则是在想着下次该怎么混出去。
“我去看看外婆回来了吗。”
“我去洗个手。”
谢述安看着季温知花式找理由,每隔一会儿下个楼,眯眯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本源,“你是不是冷?”
季温知扯出一抹笑,大兄弟,你终于知道了呢,在看不出来,我就要冻死了。
无论心中怎么吐槽,面子上该装还是要装的,微微点头,“是有点。”
谢述安伸长手臂将扔在另一边的空调遥控器递给陈季温知,“你自己调。”
季温知也不客气,接过遥控器,“滴滴滴”往上调了几个度,才转头问谢述安,“这个度数怎么样?”
“我都行,你要冷的话可以再往下调几个度。”
“这个度就行了,谢谢。”
谢述安放下手机,身体微微前倾,“你好喜欢说谢谢啊。”越听越想笑。
“啊,哈哈,有吗。”
话音未落,电话铃声先是响了起来,抬眼看了下名字,是外婆。
向着谢述安挥挥手机屏幕,示意下,然后开了免提,接了电话,“喂,外婆,你到家了?”
“嗯,到了,你快回来了没。”
“嗯,现在我在谢述安家。”季温知抬眼看了下谢述安,他放了手机,身体前倾,认真地听着季温知与外婆接话。
“哦,这样啊。你带着小安直接过来吧,差不多该吃晚饭了,我刚顺路买了个西瓜,冰冰来吃了吧。”
季温室瞧着谢述安,偏偏头,做口型问,“去吗?”
谢述安点点头,季温知继续回道,“嗯,外婆等会我们就去。”
挂了电话,两人向着季温知家走去。
现在已是黄昏,晚风袭来,吹得衣角纷飞,让人从心底泛起一阵阵舒服的感觉。
季温知那额头因为之前的冰敷,早已消得差不多了,所以外婆外公也没看出什么,谢述安默默松了口气。
外公刚将西瓜放进井水里,便见着两人一同过来,“再等会,等着西瓜凉了,才好吃。”
两人就这冰西瓜的井水洗了手。
几个人围着石桌啃完了小半西瓜,吃到一半,外公将外婆推出厨房,开始做下半部分的菜。
吃到一半,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四个人又是匆匆忙忙地端了菜往屋里赶,还好这时雨下的还不大,零零散散地飘着雨丝罢了。
倒是这温度,因为突来的小雨带来了几分凉气,倒不像下午那么热了。
等到吃完饭,这雨不停反而越下越大,外婆拎了把伞给谢述安。
谢述安来时穿的就是拖鞋,倒也不用再给他拿双,不然按照这雨,才刚出去,水就要漫进鞋里了。
季温知帮着外公收拾着碗筷,今天这饭前半段是外婆做的,后半段是外公做的,所以,这吃饭的碗得季温知洗。
洗完碗了,季温知跟外婆说了一声,便又回自己房间。
两个老人家,今天下午出去逛了那么久,也是一身疲惫,早早回自己房间。
而季温知洗了碗,也就上楼去了,翻了翻书桌边的便利贴,发现今天自己该干的都没。
即使现在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摔到床上,但看着桌边一叠习题,叹了口气,今日事今日毕,写吧。
开了盏台灯,开始奋笔疾书。
等到完成时,早已入了深夜,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懒懒地拽掉耳机,侧身拉开一旁阳台的帘子。
对面也拉上了窗帘,此时是一片漆黑,想必早已与周公会面。
轻笑了声,不知为何,许是为自己这无厘头的行为,抑或是为今天的天气。
现在仍下着雨,但淅淅沥沥,中间应该停过几次,但季温知可没那时间留意。
他写了几个小时,此时满身倦意,快手快脚地将习题收好,台灯一拉,照常设了闹钟,扑向肖想已久的床铺。
似梦似醒之间,又是迷迷糊糊地想着今天的事,脑中既是自己额头的红肿。
又像是闻到那绵绵柔柔缠在谢述安周身的花香,那花香如丝线般有着形体,温柔却又是不可抗拒地将季温知拉向谢述安。
继而,谢述安像是个泥娃娃般被拉长,抚平,变成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长方体,不知什么像是把刀,在这块长方体上刻画。
最后,变成了一台空调,随着花香不断地拉近距离,季温知越来越近,而谢述安却好似毫无察觉,仍絮絮叨叨地与季温知谈论白日里聚会上发生的事。
随着字词的吐出,实质性的冷气从谢述安的“口中”窜出,直直打向与他面贴面的季温知。
季温知一呼一吸之间尽是那丝丝凉意,顺着呼吸道,进入身体内部,又随着血液,传遍全身。
打了个哆嗦,从这无边冷意中惊醒过来,与其说是惊醒,不如说是冻醒了。
这老房有些年头,但空调却也依旧给力,丝毫不逊色。
季温知靠着床头愣了一会,才从谢述安的脸中回神,又是一个哆嗦,季温知放轻脚步,悄悄开了床头灯,从靠门的衣柜里抱出床空调被。
这空调被是他自己的,季好怕季温知用不惯,季温知刚到两三天,便利利索索地将季温知没能带上的生活用品全寄来了。
季温知抱着被子上床,却全然无一丝睡意,季好这次离婚是在季温知意料之中的。
父亲是一位画师,而母亲则是一位高中老师,父亲随性洒脱,母亲则古板严肃。
他无法想象如此性格、生活不同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虽说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两人离婚是迟早的事,但未曾想过,会来的这么快。
季好将季温知送来的时候,也就是季好去办离婚手续前,与季温知开了次家庭会谈,没有带上父亲,两人聊了一个晚上。
至于聊天内容,此时回想,仍然让季温知心如乱麻。
想来想去,始终无法入睡,索性拿了扇子,搬了书桌的椅子,到阳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