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江千川》洛小奇

5、心灰

　　齐文川出奇的没有去公司，他在厨房里忙碌着，高大的背影一时让她看迷了眼，那个背影就如当年挡在她面前护着她那般坚韧，高大的就像是一颗参天大树，庇护着小小的她。

　　齐文川盛起最后一碗汤端到桌上，面露喜色的发现她呆愣住，轻敲她的脑壳，说道：“想什么呢？吃饭了。”

　　董芊里回神，淡淡的‘哦’了一声，齐文川听闻，心就像被人狠狠一揪，胡乱的猜测她是不是真的累了？真的想离开他？

　　在商场上征战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故作镇定的本事，他弯唇一笑，盛起小碗的汤递到她面前，说道：“昨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也是你的生日，我不该忘记的，对不起。”

　　董芊里的手微微发抖，瞳孔骤缩，垂着头那双眼里只有汤的色泽，朦胧的雾气萦绕在眼眶边缘，她极其的忍耐才不让它掉出来。

　　仍然还记得他当时急切的表情，激动的握着她的手说道，‘芊里，我到领证年龄了，虽然我无法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日后我一定会补上，让你做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多美好的话啊，如今回忆起来不是温暖而是比外面的雪还要寒冷。

　　他将领证的日子定在她生日那天，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想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你，我也想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你，我一生的明目张胆全砸你身上了，你可不能辜负我。’

　　董芊里再也忍不住的落泪，泪水滴在汤里溅起小水花，四周寂静的仿佛只能听到水的滴答滴答声。

　　说好的明目张胆的偏爱呢？可为什么是你先辜负？

　　爱之入骨的男人如今却变成了爱而不得，他们之间的隔阂就如鸿沟，历经长河岁月，最终一个在西，一个在东。

　　齐文川见状立即站起抱她入怀，她一抽一抽的身子就像是在他的心里一刀一刀划伤着他，那种慌张害怕的感觉又上来了，他真怕这么一松，她就不见了，不属于他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和外面断清关系，别哭了好嘛？”他拥的紧了紧，似乎要将她拥入骨子里，耳边不断萦绕着她那句‘我累了’。

　　董芊里收起哭声，可眼泪却在不停的抹在他的衣服上，心碎了一地，沉痛的闭上眼睛，良久才长长的吐出哀伤疲惫的气，“随你吧。”

　　董芊里用五年的时间去等待一个男人，可他每回都是以出差，加班，忙碌为借口来搪塞他，渐渐的他们感情不如从前了，习惯了一个人在夜深人静里伤感孤单，却还总是自欺欺人的催眠自己。

　　直到他为了女人亲手将她推下楼，孩子没了，她的心像刀绞一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关上那扇门独留她在空房承受痛苦，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他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却也掩饰不了她的悲痛欲绝。

　　也许他们只是走了同一条路，路到岔路口，各奔东西，回到没有对方的两个世界。

　　齐文川捧着她的脸逼着她直视自己，那双星眸里划过一丝恐惧，不过也是稍纵即逝便恢复如常，他低沉好听的声音里从来都是命令的口吻，“芊里，我会说到做到，以后我不允许你这么颓废的回答我。”

　　董芊里眼底划过一丝自嘲，轻嗯了一声，疲惫的身心早就让她变得无所谓，可心里却又有着放不下的矛盾体。

　　齐文川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她的平淡在他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浪，他很不喜欢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也许是这些年身边的人都乖顺惯了，眉眼间浮起一丝丝的不耐烦与暴戾，却很快就被他隐藏了下去，因为他害怕，害怕她真的会离开他。

　　夜幕降临，齐文川拿着手机望着对方发来一行行的消息，看到董芊里洗完澡出来立马手机手机，也许是天不如愿，手机从手中滑落，恰巧不巧的点到了一个语音，里面谄媚的声音传来，还带着深深的埋怨，“文川，你昨晚丢下我就跑了出去，调到一半的情调全没了，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董芊里听到后只是愣在原地，抬头看向他，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他的眼里有些少有的慌乱和心虚，讪讪的一笑，恍惚间，董芊里似乎又看到了那年盛夏的齐文川。

　　齐文川轻咳一声，假装淡定的将手机捡起，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一个清冽的声音中带着哀伤，“去吧，女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寂寞。”

　　齐文川急匆匆的到她跟前，左右的讪笑讨好，“不去，哪有我老婆重要啊。”

　　董芊里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讽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冷笑了两声，重要？她重要吗？重要还会在外面包养小三，还是包养多个？重要还会在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上抛下她去别的女人床上，还给她来一击日理万机不记得的重伤？重要还会让她独独守了五年的空房，最后连一顿饭的时间都不施舍给她？

　　她强忍着泪水，哑然的声线清清淡淡的一句‘随你’，便到了阳台上，这座城市五彩斑斓的灯光交汇在一起，却也照不亮那座黑暗的天空，就如她和他一般，不管她多宽容，他都看不到她的好，最后感情就如这天幕般，漆黑无比。

　　齐文川跟着来到阳台，手中拿着一个毯子披在她身上，董芊里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小区里出来活动的人算是多的，但大部分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小孩开怀的笑着，打雪仗，堆雪人，董芊里伤感，要是她的孩子还在的话，也能像他们这样在雪地里奔跑吧。

　　齐文川见她的眉眼间黯淡下去了，以为她是在为他的那些混蛋事而感伤，轻柔歉意的说道：“芊里，你理理我。”

　　半响，她才回过神来看他，她的眼神里早就不如当初那般明亮，只有黯淡无光，心中一沉痛，此刻他才知他将一个女孩伤的有多深，连眼里的光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