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君卿墨论copy

5、第五章

　　萧晗顺利完成任务，虽然押运物资途中生出些波折，但最终还是安全归校。李继洲特地带着全体□□简单地举办了欢迎会。

　　学员训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近半个月的磨合，我与每一个学员都变得熟悉起来，也针对着他们各自的优势与不足，进行提升与弥补。在我看来，一只精英部队，需要的是各有所长的优秀士兵。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发现并发挥他们的优势。

　　可是继昨天晚上的“闹鬼”事件之后，今天的训练效果就大打折扣了。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晚饭后，我在档案室翻看军校学员信息，等管理员来喊我时，我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谁想回寝室的路上好巧不巧碰见校长一行人正匆匆向后山赶去，见到我，校长把我一起叫了过去。路上，听身边那位新来的助教道明了原委，萧晗扮鬼吓项昊？

　　去到后山树林，见那里站着几人，为首的是萧晗，后面拦着顾小白、杜枫的是高美仁、韩旭。既然他们俩在，那么……果然，在另一边，绑着绳子的树旁，我看到了沈文涛。
　　顾小白一见到我，立马拉着杜枫就向我跑来，委屈又可怜，“商教官！你快救救我们老大吧，萧教官太狠了，我们不敢――”

　　无疑，校长大动肝火，却无奈于萧晗的机灵，让他有火撒不出，只得愤愤拂袖而去。

　　于是，便只剩下了我，与原先的7个人。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我其实不怎么理解，教官与学员关系亲密，平时私下里小打小闹，这没什么不好的；但这般明目张胆的胡闹，我还是第一次见。学员中昨天就传出了所谓的‘闹鬼’事件，我还没当真，现在想来怕是与他们几个脱不了干系，今晚又闹这么一出。

　　原本是该散了，众人见我一直沉默，也就纷纷停下了动作看向我，我扫视了一圈，淡淡说道：“萧教官既然这么有兴致夜晚教学，不如――趁着夜色正好，和我一起上堂课？”
　　见她一脸糊涂，我也懒得解释，看着面前的6个人，问：“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在车站我和你们说过什么吗？”见他们依旧有些迷糊，“军人的纪律！忘了？忘了，也没关系，我和萧教官带着你们重新温习一遍。”

　　“全体都有！稍息！立正！”

　　“杜枫出列！”
　　“大声告诉我，学员守则第一条与第二十一条是什么？”
　　……
　　“顾小白、项昊出列！”
　　“告诉我，学员违规处分条例第十三条是什么？大点声！”
　　……
　　“高美仁、沈文涛、韩旭出列！”
　　“学员违规处分条例第二十二条是什么？”
　　……
　　“很好，看来，你们都很清楚，既然是明知故犯……杜枫！告诉我学员违规处分条例第三十二条是什么？”
　　……
　　萧晗不可置信地看着商娅楠，张张嘴本想解释，可视线刚一接触，就迅速低下了头。

　　萧晗是真的被吓到了，见过校长发火的模样，也饱受谢主任冷气的摧残，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平时温温和和的商教官发火，不是大发雷霆，也不是冷若冰霜，商教官的眼里甚至没有一丝火气，她就静静站在那里，‘望而生畏’应该就是自己此时的写照了。唉，又有什么好辩驳的呢……我确实做了这些事，也确实忘了自己现在是萧晗而不是钱宝宝……只是，娅楠她，居然，ε=(ο｀*)))唉。

　　“既然都知道自己错在哪了，那就该干嘛干嘛，我亲自监督。杜枫，既然没参与这事，那就把韩旭带回去，早点休息；至于韩旭，我暂时不追究你掺和进来，等你伤养好了，自己过来领罚。”

　　“商娅楠！你看清楚，我才是受害者啊！你居然连我――”

　　“商教官~我是被逼的~你放我走吧~”顾小白状似委屈地朝我眨眨眼。

　　“项昊、顾小白，你们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和我喊冤？”

　　“现在，剩余学员听口令！向左转！跑步走！目标，训练场！”

　　“商教官，这事我也有份，你连我一起罚吧！”他们先行一步，萧晗见状靠了过来，低着头认错。
　　“萧教官，我是学员部部长，你是教官，你不归我管，我没这个权利惩罚你。如果你自己觉得今晚这事的确做的欠妥，那你应该去找谢主任。”说完，我也提步跑向训练场。
　　“哎！等等我！”

　　夜晚的训练场凉气逼人，萧晗紧跟在我身后，却突然一把拉住了我，“商教官！你也要上跑道啊？！”我转身不解地看向她。
　　“你不是说要监督吗？监督不是站在一边吗？”她瑟缩了一下，小心问到。
　　我勾勾嘴角，打量她一眼，“我手底下的兵出了状况，说明我的管理有问题。他们做错了该处分，我亲自监督，这不假；那么同理，我做错了，也该受罚不是？”说完拂下她扣住我的手，步入跑道。

　　萧晗怔怔地放了手，呆呆地看着商娅楠的背影，见她动作熟练地越过重重障碍，一马当先，丝毫不逊色于周围的男子。这个女子和自己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如果说真正的萧晗是知性温婉，谢主任是不假辞色，沈助教是天真任性，那么商娅楠呢？自己见过她与警察交涉，处事周全，可谓‘知世故而不世故’；见过她指导学员，睿智耐心；见过她处理日常琐事，沉稳干练；也见过她与一群助教私下里谈论时装、胭脂水粉。
　　有时候觉得商娅楠就像一只狐狸，精明狡猾，自己总有一种错觉，就是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萧晗，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逗自己玩。自己也算是闯荡江湖多年，自认有一套看人的方法，但在她这里，那些方法似乎都失效了。看着不远处那个高挑的身影，她从来没强调过自己是军人，但却有着一身军人的傲骨，这是萧晗今晚得出的结论。

　　商娅楠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回响在所有人耳边，原本心里还有些气不过的，看着向自己跑来的那抹倩影，不由自主地纷纷停下了步伐。
　　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见到教官因为他们的错而进行自我惩罚，而且还是个女教官，说不震动是假的，毕竟这么段时间相处下来，商教官的人品如何，他们多少还是清楚的。于是，短暂的停歇之后，他们又跑了起来，萧晗也跟了上去。可当他们都停了下来，她却还在跑时，内心却是震撼了。

　　“噢，我不行了，老大，快扶我一把。”

　　“文涛，商教官她怎么还在跑啊？”

　　项昊不解，直接追了上去，“喂！惩罚都完了，你还跑什么？”

　　“完了，就回去休息，我的还没完。”

　　“喂喂，什么你的我的，要回去就一起。”

　　“我是你们的教官，惩罚自然是双倍的，回去，别拦我。”

　　“商娅楠！你疯了吧！”项昊气得大喊，一把拖住她，却被推开了，气得叉腰。

　　“商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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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教官——”
　　我抬眼看向跑到我身旁的人，他满脸担忧，我低声问：“沈文涛，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也要拦我吗？”

　　沈文涛抿了抿唇，心道，理解不代表情感上可以接受。但既然你坚持，那我便陪你一起。

　　耳边再次响起脚步声，他还是跟上来了，就在我身后，我转过头，“沈文涛，你不必这样，我还没——”
　　“商教官，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
　　……

　　疯了吗？没有，有时候为了让学员听话，必要的付出是应该的，因为事实证明，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军校‘闹鬼’一事并没有因昨晚的惩罚而消退，反而愈演愈烈，学员情绪躁动，严重影响了教学进程，让我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离开教室，寻思着他们交谈间不经意间泄露的“薛少华”三字；图书馆里，学生三五成群，在交流些什么，路过时竟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薛少华的事，这人到底是谁？
　　怀着种种疑问，我来到档案馆，查询到了他的档案，细细浏览过一遍后，下午就出了校门，叫了车向城西驶去。

　　在路上买了些礼品，到资料显示的地址时，已近傍晚，面前的水果摊后，有一位老大娘正在收拾，“您好，请问，这里是薛少华家吗？我是龙城军校的教官商娅楠，过来看望一下他的家人。”闻言，她抬起头来侧耳倾听，定定看着一个方向，眼里没有神采，似乎有些问题。

　　“军校的教官！教官啊，是我家少琪出了什么事吗？！”语气很是着急。

　　少琪？薛少琪？他妹妹也在军校？心里闪过疑问，我笑着摇摇头，赶紧宽慰：“薛大娘，我算是少华的教官，此番前来，是特地来看望您的。”

　　“商教官啊，你快进屋坐，我收拾一下就进去。”

　　“我帮您先收拾吧。”我把礼品放在屋里桌子上，一边帮忙收拾一边环视这个不大的小屋，屋里东西很规整地放置着，薛大娘眼睛不太好，却清楚记得每一样东西该放在何处；床上躺着她丈夫，睁着眼睛看向我们这边，朝我点了点头。

　　正收拾着，街头传来一阵骚乱，混乱中我似乎听见了“保护费”的字眼，只听薛大娘有些慌乱地加快了速度，我一边跟着她收拾，一边不解问：“薛大娘？他们是来——”
　　“商教官，你，你快点进屋去！别留在外边！快，快！”薛大娘一急，使劲推搡着我往屋内走去，转身关上门。

　　透过门板，我听见隔壁传来——
　　“今天就这么点？还不够我们哥几个塞牙缝呢！你耍我呢！”
　　“对，不给就掀摊子！”
　　又是一阵嘈杂的声音，我想出门看看，谁知薛大娘在外紧紧挡住门口，让我不敢用力。

　　脚步声很快就从门外传来，“让开！让开！”
　　只听一粗犷的嗓音问到：“薛大娘，今天生意怎么样啊？少琪姑娘在家吗？”
　　“少琪不在！今日就卖了这些，你们全拿走吧！”
　　“哟，今儿这么干脆呀？大娘你不会是自己早就藏好钱了，拿这几个铜板唬我呢？”
　　“龙哥！你看她一直守在门口，说不定屋里有些什么值钱的呢！”
　　“没有！真没有！今天就这么点钱，我全给你了！里面躺着我家老头子，他身子骨不好，你们别折腾他！”

　　薛大娘被拽到一边，有人叫嚣着立马推门而入，却在下一刻陷入沉默，来人原本兴奋的面容此刻有些扭曲，任谁被黑洞洞的枪口抵着脑门，应该都笑不出来吧。

　　我抬枪指着来人，一步步走出房门，这一行人，算上我手里的，一共八人。他们见状警惕地盯着我，纷纷向后退去，我与他们对峙着，朝大娘说：“薛大娘，你先回屋，我来处理这事，你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她看不清我的状况，却感觉到了异样，听见我的声音，原本紧绷的身躯有些放松，她还是有些犹豫，我再接再厉，“大娘！你忘了，我可是教官，哪有教官被混混欺负的理儿？听话，快进去，我保证不会有事。”

　　为首那人闻言，问：“你是龙城军校的教官？”
　　“是”
　　“你把我兄弟放了，我们不和你过不去。”
　　“好，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喂！你别得寸进尺！我们大哥说不和你过不去，不代表我们怕了你！”
　　“哦，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怕我，你们怕的是我手里的家伙，以及我背后的人。”我瞥了他们一眼，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我轻笑了一声，“别乱动，这子弹可不长眼。”
　　“什么要求？”
　　“我要你在我走后不再找这家人的麻烦。”
　　那人眼珠一转，答：“好！我答应！”
　　“哟，这么干脆？莫不是盘算着我前脚走，你后脚就带着人上门吧？”
　　那人面色一沉，“你想怎么样？”
　　“我看你也是个看重兄弟的人，我不为难你，这样吧，你把你与你兄弟的姓名、住址写下来给我，我就放你们走。”
　　“你想拿我们家里人作为要挟？”
　　“聪明！若是你没来找这家人麻烦，这张纸在我手里与废纸没什么不同。”
　　“你别欺人太甚！”
　　“允许你欺压别人，就不许我欺压你了，这是个什么道理？”
　　“大哥！别和她浪费口舌，我们这么多人，害怕她一个吗！左右不过是个娘们。”
　　我用枪口抵着已经瑟瑟发抖的人，看向为首那人，“怎么样，想好了吗？若是不选这个，那不如——让西北角或者东面招牌后面那两位大哥送你去趟警局？还是说你更想去沈府或者项府做客？”

　　那人闻言一怔，恨恨瞅了我一眼，“拿笔来！我写！”

　　写完，他亲自送上前来，变故就发生在一刹那，他本想夺人，却不想纸被收了不算，自己也落入敌人手里……

　　枪口贴着他后脑，我轻笑：“我给过你选择，你却偏要往我枪口上撞，现在，你没得选了。”说着，作势要按下扳机——
　　“等等！等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姑娘，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一定不来找这家人的麻烦！”
　　“哦，那他们——”
　　“他们也一定不会来！更何况，名单都在姑娘手里了。”
　　见老大的命在我手里，众人都很紧张，拼命点头，倒是令我惊讶了，他们关系这么好？
　　“我怎知是真是假？”
　　“我写的都是真的！”见他都快哭了，我收起枪，推了他一把，沉声：“走吧！记得你答应过的事，我不断你财路，你也不要再为难人家，不过，该装装样子的还是要装装，你懂吗？”
　　“是是！哎！”那人突然看了我一眼，恍然大悟，点头如捣蒜，转身火速离开了。

　　人走了，大娘赶紧拉着我问有没有受伤，我笑着安慰她，那些人不会再来了，质朴如她，对我好生感谢。

　　陪着薛大娘说了很久的话，她很开心，我没有过多提及已故的薛少华，也没有过多地对薛大叔的病刨根问底，从薛大娘的言语间不难看出：对于这个儿子，她感到骄傲的同时，内心的悲痛也不曾减少半分，毕竟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突然没了。尽管她通情达理，尽管知道儿子是军人，可所有家属，内心总会有那么一个祈愿，希望他好好活着。

　　我推脱不了她热情的邀约，又在她家里吃了晚饭，临走时，她又坚持送了我一兜水果。

　　晚上躺在床上，结合所得信息，我又梳理了一下薛少华的人物关系：一年前，沈文涛、项昊、顾小白与薛少华是好兄弟；薛少华有个妹妹，薛少琪，是军校医院的护士；薛少华是这一届学员中的优秀分子，集英战队队长的最佳候选人，人缘很好。而一年后，项昊、顾小白与沈文涛之间泾渭分明；项昊离开过军校一年，与我同时到的龙城。而资料记录显示：薛少华是在一次执行任务时牺牲的，因而被追封为烈士，薛家也因此定期收到一笔抚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