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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虾桃>>绯裳 ...

  •   最近桃花粥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完全不符合他朝廷重臣的人设,只要一开口,浓浓的恋爱脑气息扑面而来。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人经常走着走着就不小心来个平地摔,身体直直往前扑,时常摔得鼻青脸肿的,脸上的淤青还没彻底消散就又叠一层上去,看上去五颜六色的,尤其好看。

      因此,近期闲来无事的桃花粥爱上了蹲人屋檐墙角,盯着礼部侍郎吉利虾眼也不转。

      冬去春来,繁花盛开,吉利虾院子里种的大片桃树纷纷盛开,满院子都是粉色的花瓣。桃花粥喜欢极了,常常在桃花树从中一蹲就是一整天,粉色桃花纷纷扬扬的落在身上,绯色衣衫都沾染上了桃花的味道。

      那日在桃花树上睡了一觉的桃花粥甫一睁开眼,就看见吉利虾在树下的石桌上嘤嘤哭泣,粉嫩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桌面上还摆放着专治瘀伤的药膏和铜镜,想来是因为又不小心平地摔,正在给自己擦药呢。

      一边擦药,吉利虾一边落泪,连头顶支棱着的呆毛都显得特别的沮丧。在树上的桃花粥笑了起来,想了想,从怀中摸出手帕,又在树梢摘了几朵桃花放进去,揉成团,往吉利虾身上丢去。

      被桃花手绢丢中的吉利虾一愣,抽泣声顿止,下意识的捏住了从身上落下来的手绢,打开一看,就是被揉坏了的桃花,白色的手绢上也沾染上了的桃花汁。

      “这里。”

      吉利虾顺着声音望去,看见的就是在桃树枝中隐隐绰绰的桃花粥。

      “你别哭啦。”

      桃花粥站起身,手扶着桃树枝干说到,“再哭,桃花都要被你哭谢了。”

      抽泣声骤停。

      吉利虾看见桃花粥站在树梢,一头青丝在风中飞扬,桃树花影之间,连那略显英武的眉眼都显得柔和起来。不过是在眨眼之间,就看见树上的那人在纷扬花瓣中翩然而下,绯色衣衫上的桃花晃花了双眼,身后的披风如蝶般飞扬,朱红丝绦成为这漫天漫眼中唯一的亮色。

      像是连接天地的红线。

      吉利虾愣愣的看着他落在自己身边,披风扣上的丝绦搭落在自己头顶。没等他定睛看去,桃花粥一甩披风,那丝绦便从自己头顶落下在空中晃晃悠悠。随后,桃花粥白皙的手就戳在了他青肿的脸颊上。

      “嘶——”疼痛让吉利虾回神,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咕噜噜的滚落了下来。

      “哎呀,你怎么又哭了。”

      桃花粥说着,语气中带有些许的慌乱,抓过吉利虾手中的手绢就往他脸上擦去,手绢里包裹着的桃花散开,粉色的花瓣扑簌簌的落下。

      “你、你是谁……”

      吉利虾言语含混的问着。他从未见过眼前这人,但是却莫名的觉得这人异常的眼熟。而他的长相,无论是眉还是眼,就连眉心的花钿都像是照着自己的喜好长的一般。那样的好看。

      “我是个侠客,”桃花粥笑着说,“我叫桃花粥,你一定要记得。”

      那人说着,将手帕重新塞回了吉利虾的手中。

      “吉大人,我先走啦。”

      说完,他像来时那样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离开了。

      吉利虾脸上泛着疼痛,眼中印着桃花,心脏像是有只小鹿在砰砰砰的乱撞着。

      他终于知道爱情是什么模样了。

      大概就是春日中那一抹绯色的嫣红。

      *

      那是吉利虾与桃花粥的第一次见面。

      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吉利虾以为与桃花粥的初见只是春日里一场美丽的意外,偶尔也会回想起桃花粥的模样,在不断的回忆中他的眉眼变得更加的清晰。直到那一次下值回家,在过月洞门时没有注意脚下,吉利虾心中突升一股不祥的预感,下一秒就感觉脚腕一痛,身子歪着就要朝前方扑去。

      几乎已经预感到自己又要摔狠了,吉利虾忽然感觉腰部被人揽住,随后背部撞在了另一个人的胸膛上,眼前似乎闪过了一抹熟悉的绯色衣角。透过薄薄的衣衫,吉利虾能感觉到身后人身体的温度,略微的发烫,灼得人心慌。

      “大人,投怀送抱不是这样的。”

      身后的人低低的笑着,不等他反应过来,揽着吉利虾腰部的手一用力,将他整个人翻转了过来。两人的身体胸膛相贴,似乎能感觉到那皮囊下汩汩跃动着的心跳。

      吉利虾抬头,就看见桃花粥在笑,像是一抹耀目的光。

      “你是怎么进来的?”

      吉利虾问到,顺从的被桃花粥牵着坐在了桃花树下。

      桃花粥笑,从怀中拿出药膏,一边轻轻的在吉利虾脸上的淤青处涂抹着,一边回答道:“当然是翻墙。”

      “?”吉利虾满脸疑惑。

      “你觉得你家那小矮墙能档得住本少侠吗?”桃花粥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得意。

      吉利虾看了一眼自己家的高墙,又看了看桃花粥,忍住笑。“那桃花少侠,劳烦您以后走正门可好?”

      这下换桃花粥不解了。

      “毕竟,我家也还是有那么几个府兵侍卫是圣上拨下来的。”

      桃花粥:“……”

      “我担心您哪日翻墙的时候,被人抓住,扭送金銮殿了。”

      吉利虾脸上的笑没藏住,恼羞成怒的桃花粥在淤青处狠狠的用力按了下去。

      “轻、轻一点,疼疼疼……”

      *

      在那之后桃花粥便经常来侍郎府,大约是圣上的侍卫扭送金銮殿起了威慑性,桃花粥都是走正门进的侍郎府。

      他偶尔带着茶,偶尔带着酒,和吉利虾一起坐在桃花树下,喝喝茶品品酒,日子倒也过得很是快意。只是他还是喜欢在桃花树上休息,在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中,一身绯色衣衫的桃花粥是那样的显眼又不起眼。

      吉利虾每当工作之余休息的时候,透过窗户都能看见在层层落英中的桃花粥,心中就像是抹了厚厚的一层蜜,泛起藏不住的甜笑。

      那日吉利虾在案几上给近日所做的《春日图》上色。

      待他将最后一抹绯色在图上落下,这副断断续续画的《春日图》才算完成。

      素白的宣纸上被他用墨勾勒出了窗外院里的桃花树,纷纷扬扬的花瓣中,藏着身着绯裳的人。树下一层粉色花瓣,桌旁坐着的人痴痴的望着树上的人,满脸欣喜。

      是了,他这《春日图》,画的便是吉利虾与桃花粥初见的画面。

      吉利虾总是会想起那一日,从树上翩然落下的桃花粥,满心满眼都是他。

      冗自欣赏间,吉利虾感觉眼前一暗,窗前的光被遮挡了去,抬眼看去,是桃花粥倒挂在屋檐上,身后的披风垂下来,像是厚厚的窗帘遮挡了外面的日光。随即桃花粥从屋檐上翻身而下,站在窗子前朝吉利虾笑。吉利虾只觉得桃花粥美若春风,笑若燦阳,连眉心处的花钿都带着喜悦的情绪。

      “你来得正好,”吉利虾说着,朝桃花粥招了招手,“我这《春日图》刚画好,你来题词吧。”

      桃花粥从窗边翻身进入,看向案几上的画。笑了起来:“我一介武夫,哪会题词。”

      吉利虾愣了愣,他倒不是故意提及人难堪之处,有些尴尬的说到:“那你来握笔,我教你。”

      说着,不由分说将狼毫放在桃花粥手上,将人推到了案几面前。

      也幸好,桃花粥并未拒绝,两人并肩站在案几前。

      狼毫笔杆纤细,吉利虾握着桃花粥的手指,一点一点将手指放在了正确的地方。又将自己的手覆在了桃花粥的手上,掌心指尖相触,像是有一股电流,带来一阵酥麻之感。吉利虾稳了稳心神,让狼毫笔吸饱了墨,握着桃花粥的手,在宣纸上缓缓落笔。

      ——春日游,落英纷飞,谁家少年足风流。

      ——青丝忧,情愫难断,陌上绯裳不忍羞。

      ——把君盼,日日愁。

      最后一笔落下,桃花粥看着纸上这比情诗还要露骨的词句,又看了看已然羞得满脸通红的吉利虾,沉默良久,终于笑了起来。

      这人……

      “怎么?敢写还不敢忍了?”

      “我、我哪有不敢认的!”吉利虾鼓着脸颊说着,放下手中的笔,本就放在桃花粥腰际的手上用力,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

      桃花粥微愣,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吉利虾的脸放大,随后鼻息间融入了吉利虾的味道,唇上一软,随即是温热的触感。

      以他的身手居然没有躲开吉利虾这突如其来的吻。

      他好像又是故意给吉利虾吻他的机会。

      两人在这窗前,在春日的暖风中接了个带着桃花香味的吻。

      *

      春闱将近,礼部的事情渐渐多了起来,吉利虾下值的日子越来越晚,即便桃花粥日日都在侍郎府上歇息,两人见面的时间并不多,这让吉利虾心中有些焦躁。

      此时衙门正是散值的时候,天气本来还好,临近散值的时候忽然下起雨来,所有的官员都被困在府衙无法回家。渐渐的,有人带着伞具来接人,有的家人还遣了马车软轿,被困的人越来越少。看着天色将黑,吉利虾正想着要不要冒雨回家的时候,就看见一身绯裳的桃花粥撑着伞往府衙方向走来。

      吉利虾看见桃花粥撑着伞在不远处等他,心中浮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就像是沙漠中渴水的人看见了绿洲,寒冬中的人遇见了火堆,那股暖流顺着心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两人沉默着回到家里,刚一进门,吉利虾就夺过桃花粥手中的伞丢在地上,扯着桃花粥的衣襟,倾身吻了过去。带着些许的热切和迫不及待,双唇重重的碾过桃花粥的,不等人做出反应,便探出舌尖撬开了唇齿,在湿润的口腔里舔吮。

      他以为自己与桃花粥相敬如宾的相处便是最好的方式,两人做着君子之交的朋友,可能互相倾心,但总有那么一层纸遮羞,藏着自己略显不堪的浊思。吉利虾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但是在看见雨幕中的桃花粥时,他觉得,他应该没办法继续控制下去了。

      他期待着桃花粥的到来,也期待着与桃花粥有着亲密不可分的关系,他想要看见桃花粥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粉霞,也想看着桃花粥在自己的手中身下失控失神。他……就像是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努力了许久依然想要带着那人堕入深渊。

      *

      那日的失控之后,桃花粥便没有再来过一次侍郎府。

      吉利虾心中有难受,有失落,却从未有过后悔。

      他心中恋慕着桃花粥,即便可以像之前那样自欺欺人的过,当知心的朋友,但是在明白的那一刻,在他想要拖着桃花粥沉沦的时候,他就知道,回不去了。

      吉利虾要去贡院监考。

      虽然不是此次春闱会试的主考官,但是也是一种殊荣了。

      只是在监考的这些日子里,他必须按照规定在贡院里面吃住,不得离开贡院半步。

      清晨的时候,管家和仆从将他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着吉利虾出门。

      在离开后院的时候,穿戴妥当的吉利虾下意识的望向了已是碧叶荫荫的桃树。春季已是尾声,绯红的桃花早已谢了,而那个如春日繁花的人,也没有再在树梢露出温暖的笑。

      吉利虾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在那绿色的树枝上,出现了他心心念念的绯色身影!

      吉利虾推开管家,一路疾走至树下。在要摔倒的时候,树上的人翩然落下,接住了他即将摔倒的身子。

      “你……”吉利虾又惊又喜,看着多日未见的桃花粥。

      他似乎瘦了许多,脸色也有些许的苍白。

      他伸手紧紧的抱着桃花粥,不愿放开。

      “我在这里。”桃花粥安慰似的拍了拍吉利虾,“你且先去,我……”

      “你会等我回来吗?”吉利虾迫切的问到,“我回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你吗?你不会偷偷离开,是吗?”

      桃花粥笑道:“是,我在府里等你回来。”

      吉利虾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侍郎府。

      监考的日子很是难捱,他总想着在家里等他回去的桃花粥。脑海里不断的出现桃花粥的模样,英武的眉眼似乎有些疲累,本是劲瘦有力的身躯有点孱弱,他的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苍白。不期然的就回想起了他从树上落下的身影,似乎还带着些许的别扭。

      或许,桃花粥没有看起来那样的自然。

      也许,他还掩饰着什么没有说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会试结束,吉利虾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家里。

      一边往后院走,一边听管家说话:“热水和衣服已经差人放客房了。这几日桃花公子按您的吩咐一直住主屋,这会儿应该还在休憩。等会儿焦医师会上门给桃花公子看伤,您也一起跟着瞧瞧要不要开点补药……”

      脚步骤停。

      “他怎么了?”

      “您离开的第二日下人收拾屋子发现了带血的绷带,老奴才发现桃花公子身上带伤。本想着差人告诉您,桃花公子没同意,便找来焦医师给他看伤。”

      “焦医师怎么说?严重吗?”

      “伤在腹部,焦医师说不算严重,好好养段日子就行。”

      吉利虾点了点头,往脚步转向了客房。

      “吃的准备好送过去,我洗漱完就去。等会儿没我招呼就别来人了。”

      按捺着心情忙完这一切事情,吉利虾才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桃花粥躺在屋内的贵妃榻上,双眼微闭。身上只穿着亵衣里衣,许是刚看过医师的缘故,衣服并没有穿好,像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他的腹部缠着刺眼的绷带,吉利虾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抚上去,又担心自己的动作碰着伤口发疼。在桃花粥离开的那些日子里,他总是在想桃花粥为什么离开,却从没想过,桃花粥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手在空中悬了好一会儿,最后落在了桃花粥的胸口。

      掌心下的皮肉滚烫,心脏的跳动带来些微的震动,呼吸之间一上一下,勾得人心发疼。

      还没有其他的动作,掌下胸膛的主人睁开了眼睛。

      被桃花粥目不转睛的盯着,吉利虾手上一颤,颤颤巍巍的想要挪开,就又被按了下来。

      瞬间脸红。

      “你、你醒着啊……”

      “焦医师刚走,怎么会睡着。”

      “那你、你……”结结巴巴着,不知道怎么继续。

      “我故意的。”桃花粥挑眉,看着吉利虾脸上更红,掌心也越发烫得像火炭。

      “那你前些日子,去哪儿了?我……我……”想念你得很这几个字,吉利虾着实羞到说不出口。

      桃花粥叹了口气:“我毕竟是混江湖的,总有些事情要先处理了,才能心安理得的留在这里。”

      “留……留在、这里???”

      “不愿意?”桃花粥眼一横,本是气恼的表情,在吉利虾看来却是嗔怪,眼神勾得他喉头发紧。

      “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

      本还有的殿试吉利虾告了假没去,日日待在屋里和桃花粥在一起。

      一人看书,一人品茶,一人作画,一人舞剑。

      有来有往,有情有意。

      吉利虾觉得这日子舒心又惬意,心上人又在眼前,不知有多快活,就连同僚的邀请都一一推了。

      圣上钦点了三甲,很快就到了打马游街的日子。

      吉利虾依然没去,桃花粥却不愿继续在家里待着了。

      两人一同去了长安街的茶楼,要了靠街的位置,叫了一壶好茶,等着三甲游街路过。

      没想到的是看状元游街的人太多,他们即便占据了街边的窗位,依然有些看不清楚。桃花粥看向吉利虾,说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吉利虾同意了,被人抱着腰出了茶楼,几个呼吸之间,两人就从茶楼窗边到了屋顶。

      长长的长安街铺满了鲜花和红绸,人群挤挤攘攘的,都在凑着往前看。新科进士们穿着红衣,一路长长的队伍蜿蜒到了神武门。三甲骑着高头大马,身上带着红绸花,街边的路人小娘子纷纷丢去手绢和簪花,一片热闹欢喜。

      “曾经你也是这样骑着马游长安街吗?”桃花粥问他,带着笑的眼睛里面像是缀了繁花。

      吉利虾紧紧的抱着人不放手,点了点头:“是啊,”吉利虾笑,“那日我也如这状元般,穿着状元服,带着状元冠,骑着高头大马,一日看尽长安繁华。”

      “也是如这般,被小娘子扔簪送花?”

      “是。”吉利虾抬眼看起,桃花粥满脸不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若是你也当了状元,扔簪花的小娘子肯定会更多。”

      桃花粥面色一喜,随即压了下去,“若是我的话,定是武状元。”

      “是是是,以你武艺,武状元非你莫属。”

      “那你那状元服,……可还在家中?”

      “还在。怎么?想看我穿?”吉利虾笑问。

      “哼,不过是让你好生收着,免得将来我武状元服孤零零的没了文状元匹配。”

      吉利虾望了过去,桃花粥脸上更是绯红。

      “毕竟,文武成对。”

      吉利虾笑了起来。

      “对,文武成对。”

      正所谓——

      人生四喜金榜首,

      红袍策马长安游。

      百花争艳春不休,

      文武成双君携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虾桃>>绯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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