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婚礼》韦建

9、第七章 遇见了秋 遇见了岁月神偷

　　他遇见秋的时候，是没联系夏，也没联系“第三个女同学”的时候。是紧接着初中毕业以后，他偶然间遇到的一个女孩。
　　那时他在文班，她在另一个班。他经常能从窗户上看到她走过，一开始他并未在意，直到后来，他们分了班。
　　虽然他一开始在的是文班，但是那时还没真正分文理，只是后来这样叫文班、理班，因为他原来的那个班后来成了文班。他转去学理，就搬去了二楼，一个理班。后来惊奇地发现，原来她就在隔壁的理班里，她也在学理。这样，见面的机会便多了。
　　之所以叫秋“神偷”，是因为从遇见夏以后，她是第二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也许，这感情来的比夏更强烈些，也更长久些。甚至多年的以后，他似乎梦见了秋出现的情景、见她的情景，或者，那是想象。但无论如何，她似乎比夏更重要了。在他的记忆里，在他的烦恼里，在他的忧愁里。挥不去，散不掉，抹不尽，忘不了。长久地占据着他的身躯，他的灵魂，甚至，他的一切，就这样，几乎占据了剩下的两年（高中）。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想念秋。也许，所有处于懵懂中的少年都是这个样子吧。可是，那时的他以为，或者并不知道别人，认为自己过于多情了，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懊悔，认为应该把时间放在学习上，不应该想这些，或者不应该多想这些儿女私情。他不知道，也许，同样的同学们，青少年们，都在发情似的想这个、想那个，不是只有他才经历感情的痛苦。这痛苦，真是比苦丁茶还苦，虽然他后来常喝这个去火，但他想，这是比黄连还苦的东西，因为他后来吃黄连的时候倒觉得黄连也不过如此，也不怎么苦。倒是这火却常年未下，伴了他许多年。可想，少年时的痛苦了。
　　如果想忘记秋，倒是也可以。可是他不可以。因为他常常经过秋的班，每次回自己班里的时候就会路过，这样的命运，你叫他怎么忘记呢？况且，他是原不愿忘记的。谁愿意忘记自己的初恋情人呢？他没有谈恋爱，可这就如谈恋爱的感觉一样，这个人，这情感，是他内心不愿忘记的东西，虽然他自己是想忘记，虽然，他自己是想忘记，怕耽误了学习。
　　然而，秋婀娜的多姿，传情的眼神，迷人的身影，都让他不自觉地失去了抵抗力，失去了忘记的记忆。那每次缓缓从外面走来，或是款款从楼里出去，都在述说着年少的痴情。或许这岁月的记忆，是再难忘记了。
　　尤其，当秋望着他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抗拒不了的。想想这还真的是有几次。
　　有一次，他从外面走来，是要上晚自习。刚上楼来，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猝不及防地，秋就在楼梯口，（一下）望着他。他不知道，秋是因为喜欢他刻意望着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但他从余光里清楚地感觉到，她就是在望着他。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从脸上一下子回升到了心底，燃烧得心内砰砰直跳，眼看着，就要把心给跳出来了，可幸的是，他的意识在捂着，不然，真就蹦出来了，露馅了，他要倒在这血窝里，再也爬不起来了，恐怕，唯有秋才能唤得醒。
　　他怕被秋知道他喜欢她。那年少的秘密，被她一看是无处躲藏了。幸好他功力深厚，这么多年不近女色，练就了一种“看起来好像绝情功”。从秋面前过的时候，他居然看都没看她一眼，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很绝情，径直走入班里去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红，心是不是跳得秋也能知道，总之，他是过去了。他后来想，你都有男朋友了，还看着我干什么，还来招我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秋的确是有男朋友了，而且是跟她一个班的。那男朋友，据他的目测，想是很丑。据传闻，似乎也非常的丑——他听班里的男生议论的，好像是。他与全世界的男生都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么漂亮的女生要找那么丑的男生。也许多年以后的他，看到一对又一对这样的组合，虽然不再奇怪，可是还是不明白。他有想过，也许是因为漂亮的女生比较弱智，所以随便择偶，或者，因为寂寞。可是，当时的现实就是，这样的“有夫之妇”还要看他，让他接受不了。要么，你没有男朋友，我们可以在一起；要么你跟他分手，我们也可以在一起。他这样想着。可是现实情况是，她既没有跟他（她男朋友）分手，也不可能没有男朋友，就这样，他们（指他自己跟秋）拖着，或者，他心里是感觉他们拖着，似乎心里都喜欢，就是没有一个人肯轻易表白，好像，也不会表白。
　　就这样，拖了两年。虽然他有努力地学习着，但是，病痛的折磨，已让他的成绩大不如前。本来一个重点大学的可能就这样摒弃了。所以此时，他的心里几乎只有学习，挣扎着，渴望着，几乎极度地渴望着，但是，还是败给了命运。他补不回来因病失去的那些知识，还有他的愿望。就这样，随高中失去了。
　　他忘记了这中间有几次见过秋，有几次没见过秋，还有几次是在想念着秋，但是岁月的划痕已轻轻地抹去了。他唯有记得清楚的是，到离别的那一刻，到大家都离开校园的那一刻，他看见秋，如果他没有看错，或者没有出现错觉，在望着他。跟她的男朋友，在她的旁边。她男朋友帮她搬桌子，她望着他，站在那。
　　那一刻，他的心稀里哗啦地在流血。眼泪似乎不住地流淌，流进他的血液里、心里。所有的不舍、留恋，似乎化作了年少倔强的面孔，带着伤，离去了。他的不忍离去，似乎仍然在问：你都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要看我？但是这一次，明显是有泪划过，明显是心在滴血。他的痛，也随秋风的到来，化作了一场吹向冬天的雪。
　　当秋天来临的时候，他去北京闯荡，告诉父母他是去上学，可是那时的他已根本就不想上学。千秋同此感慨的如秋一样的惆怅，长长地、满满地、深深地占据了他的内心。他的整个身心已献给了那雄心壮志似的惆怅，还有那千古未知的迷茫。这迷茫，自他去北京以后，就长长地伴他左右。一直到遇见冬，埋葬了这匆匆的岁月，给了他些许安慰，些许舒张。
　　可迷茫，却依旧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