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仇善感》姜饼人陆

5、第五章

　　这废墟挺值钱。

　　炸一炸，烤一烤，躺火土土肚皮上睡的正巴适唐芷眼睛都没睁开。先前这禁制本身就贴的稳，再者说这满地修仙者打滚的程度能混进来的必定……他们想逃也逃不掉。

　　热心群众张然捞着夜宵解开了自己厢房上的禁制，但这一破就连开着这一众厢房的禁制一齐破了……所幸他反应速度快，几乎是破除瞬间就收回。

　　按理说厢房是为修仙者一类单独准备，这禁制须得都专人负责。张然在原地等了半响，竟未曾发现有人前来询问，朝着楼下望了下。

　　正在扫地的小厮像是想要回应一般僵硬的朝着张然的方向缓缓望去，可就在这转过去的几秒中他的肌肤像是金纸一般从身体中迅速脱落，同他背着的掌灯小厮听见声音忙匆匆朝着这边走来。

　　“后退！”

　　声音还没落下的时候就眼见着那小厮只剩下半只空洞洞的眼眶和凹陷下去的鼻子，张然下意识就是扔出法器阻拦住掌灯小厮的脚步，却被丝线从喉咙处划出一道不小的口子。

　　“嘘，”明明是紧要关头却有人不紧不慢的走下来，“不要急。”

　　小厮的哭喊声卡在喉咙里，面前化作灰烬的同伴朝着他的方向猛地冲过去，张然的法器被瞬间击落，像是重物落地的声响炸开。

　　灰烬被斩落后，像是眼前的薄雾被人突然抹开，张然看着自己几步开外的地方尽是蛛丝，看见小厮平安无事后准备收回法器，却发现法器被一不知从哪里飞来斧头死死钉在墙上的画作里。

　　“别动，被削成棍槌可别脏了我的树。”

　　赤足踩着木梯上幻兽的小女孩，瞅了眼正在努力拔出斧头的张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扎成包子发髻的小女孩看着年纪不大，眼神灵动，看起来白白嫩嫩煞是可爱，朝着张然身边走过来。那些蛛丝像是惧怕她一般，疯狂空开她走过的位置，整个大堂只有小女孩脚踝上的金铃铛响动着。

　　“怎么，你觉着它很吵么？”

　　从墙上画上钻出来的白狗张嘴就是吃掉了那柄斧头，回身钻进画里的时候画轴上沾了几滴血。从画轴为中心迅速燃起的火焰顺着栏杆烧向蛛丝，凄厉的尖叫声与烧焦的味道弥漫在半空中。

　　“现在安静了。”唐芷从水帘中慢慢走出来，方才挡住水帘的手迅速放下，水帘顺着弧度迅速甩上了后者的脸。

　　啪。清脆的水声。

　　苏璆抹开了脸上的水渍，抬头望向丝毫没有歉意的唐芷，“水帘不是你这样撩开的。”顺着苏璆的手背缓慢放下的水帘精准拍向下一个受害者的脸。

　　啪。比前一次更要清脆的水声。

　　“咳……咳咳。”不幸正巧站在水帘阵法开启之中的张然摸了把脸上的水，还呛了几口水。

　　眼神正好对上的唐芷与苏璆两人此时眨了眨眼睛，朝着同一方向走过去。

　　张然晃了下神，像是还没从魇中出来连忙紧紧拽住师兄的袖子，“弟子学艺不精，未能救下他们。”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兴许是年岁小也没接触过多少场景，十二三岁的少年就这么当着师兄面哭了起来。

　　苏璆伸手拍拍师弟的发髻，温声念叨：“莫慌神，有人救下了。能力使然，勤加修炼便是。”

　　青山派考察弟子有多方试炼，张然是其中运气最好的，此番下山试炼也是头一次独自实战。偏巧的是张然与苏璆师尊同源，想来安排于一起倒也没什么坏事。

　　于情于理，苏璆都得多照顾一番。

　　思及至此，方想多安慰几句的苏璆发现身旁的师弟早已被拉远，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手腕上还挂着一筐新鲜的果篮，不远处传来唐芷的声音，“刚摘的，新鲜着呢。没地方放了，辛苦苏师兄。”

　　“不哭了？不哭了就听我的。收拾一下场地，继续去做你的日常修行。”作为师姐多少都带了几届师弟师妹们了，看着张然这样子唐芷或多或少摸清了点形势，拍拍少年的头就转身走了。

　　走到台阶上的时候记起了什么似的，唐芷转身朝着苏璆扬了扬下巴：“果子都蛮甜的。做课业之前吃几个，不够再找你师兄拿。”

　　唐芷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张开手臂，笑眯眯的盯着一旁死命擦画轴的小姑娘，“宋小若，今天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

　　“一块看起来很不错的泥土。”

　　宋若是能在驿馆自由进出的大妖，坚持自己的审美几千年——每个人每天在她眼里都是不同的事物。

　　比如唐芷前天是块萝卜，昨天是个土豆，今天已经换物种成为了泥土。

　　再具体点，是块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土。

　　宋若坐在唐芷的小臂上，一手搂住她的脖子头轻轻贴住对方的脸，“要我给你浇点水吗？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手指摸上了唐芷的脸颊又捏了几下，继续说道，“嗯，你不开心。”

　　妖族的语言和人类的语言不同，分更多不同的区域，在苏璆看来就是一大一小在一旁呱呱叽叽。

　　“那我教你新的成语好不好，”唐芷贴着宋若的脸颊轻轻蹭了又蹭，“这叫出师不利。来我们学新的成语，绝对好用——周祢救命。 ”瞧瞧这房屋被炸四分五裂的样子，赔的灵石估计能让她打几百年的白工。

　　逃避可耻但有效。

　　传音符立马原地自燃起来，化作四个字——自求多福。

　　“周多福，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周大福。”

　　险些拿着卖身契去找店家的唐芷此时躺在床上，旁边是抱着她胳膊睡的正香甜的白莲，房顶上是还在冲着她滴口水的穷鬼。

　　穷鬼，鬼如其名。赖上人就不走的小屁鬼，一般常出现于月初月末的时间里，突然消失的钱财肯定有它的一份功劳。

　　唐芷闭上眼睛，心中默念。

　　人穷志也穷，谁都没她穷。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