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唱晚》芙青枝

7、第七章

　　伴在裴沸身边的日子很安稳，林青安没想过裴沸会出轨。她很渺小，从未妄想裴沸爱上她，却认为裴沸也不会爱上别人。
　　可细细回想，除了婚礼上的一吻，裴沸再也没吻过她。他们可以无话不谈相敬如宾，但从不提爱。他们偶尔牵手拥抱，睡在同一张床，分两个被窝。
　　林青安觉得，他们之间更像是合作关系。和她最初想的一样，他们的婚姻，是基于信任。
　　见到周芮后，林青安更笃定，她只是裴沸的合作伙伴。周芮是裴沸新聘的私人医生，一流大学的医学博士出身，年轻漂亮，比林青安更自信。
　　当周芮站在裴沸身边，林青安忽然觉得自己灰头土脸，暌违已久的鱼腥味像幽灵，浮现在她脑海中。
　　在此之前，裴沸从未将私人医生带在身边。林青安觉得，有些东西不可控制地悄然改变。
　　周芮出现后，裴沸出门不再带着林青安，只让周芮跟着。其他人眼看着，脸上都是早已料到的模样，习以为常地笑笑，没有人替林青安鸣不平。
　　小报媒体比林青安反应更快，没过多久登出头版，夸张地宣布“裴沸婚变”。林青安看着报纸，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她怕真的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冬至时，二人独处的时间已变得非常少。周芮离开后，林青安才犹豫地坐到裴沸身旁，一起看窗外落雪。
　　林青安想确认他是否爱上周芮，小心地问：“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你会做什么？”
　　裴沸意外，想了想答她：“我会趁她睡着时，偷偷吻她。”
　　初雪的夜晚，有人兴奋地燃放烟花，焰火在雪中绽开，映入他们眼中，热闹又清冷。裴沸的回答令她不知所措，她无法凭此判断裴沸的爱意，又哀切地想，也许裴沸早已偷偷吻过周芮。
　　她没想到，裴沸会直接提出离婚。
　　又一个月色正浓的晚上，他们并肩坐在卧室窗前。几年前，他们曾在这里决定结婚，现在裴沸愧疚地看着她，说：“对不起，外面议论很多，我想你也猜到了。”
　　林青安努力装豁达，憋出轻松的语气：“没关系啊，我们本来就没有相爱过，你可以……”
　　“我要和你离婚。”裴沸很冷静，“作为补偿，我会把个人财产的百分之九十给你。”
　　林青安突然心口坠痛，很多拒绝的话涌上来，语无伦次地说出去。她想说不离婚，说出口的却是不要补偿。她囫囵讲了许久，脑袋空白一片，甚至连自己说了什么也听不见，只听到心跳声，急促而恐慌地跳动着。
　　“小青，你陪伴我很久。给你补偿，是希望我们好聚好散，我不想愧对你。”
　　他声音很柔，和从前安慰她时一样。可林青安冷得发抖，眼泪夺眶而出，喉咙哽住，说不出话来。
　　一周后，裴沸正式宣布离婚。奇怪的是，知晓裴沸即将离婚的消息，以往瞧不上林青安的表亲们，纷纷上门游说，奋力挽留这段婚姻。
　　因此，裴沸似乎烦得紧，希望林青安能远离和裴家有关的一切，二人从此再无瓜葛。
　　裴沸亲口说：“我希望我们能形同陌路，这样最好。”
　　那一年，林青安33岁，认识裴沸16年。她年轻的人生，近一半时间，都与裴沸有关。可今后，他们不再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