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书生之鬼玲he》荷***x

9、第 9 章

　　“过来。”崔慧玲冷下脸。

　　两人一道出去，此时秀香的车辇正驶过护城河的石洞桥。

　　以车辇为首空出大片，然后是一圈圈挤挨的人群，可见受欢迎的程度。

　　“好看吗？”她突然问。

　　“什么？”

　　“车上那个是华阳阁有名的弦妓，大家都觉得她好看，你觉得怎么样？”她轻声开口，幽幽道。

　　毕竟人家第一名妓，就连崔执中都与她私下有往来，汉阳人都说‘你可以不知道天子是谁，但一定听说过秀香的政事。’可见人家美名。

　　“没见过她，看起来是很美。”鬼眯眯眼，表情有几分垂涎，然后舔唇又说：“看起来就很好吃。”

　　崔慧玲：“……”

　　也对，这一世鬼还没见过秀香呢，崔慧玲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偏头咳嗽两声赶紧转换话题。

　　“谁问你人了，我是说护城河的花灯，大家都会放的，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粉白的花瓣洒落满地，水面上飘荡着一盏盏点亮的花灯，这一幕颇有些如梦似幻的意趣。

　　鬼静静看了几眼，蓦地叹息道：“你之前在庄子养病都没看过什么好景色吧。”

　　“都怪我没好好带你见过世面。”

　　崔慧玲：“……”

　　请你住嘴。

　　身边不少人偷偷打量，在两人之间视线来回打探，鬼察觉目光，收起表情眸子冷漠，替她拉上衣服遮住大半张脸，随即压低自己的帽檐低声。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他修长的手指拉她前行，力道不容抗拒。

　　无人的地方鬼搂住她，“恐高你就盖着别看，很快就到。”

　　视野一片黑暗，崔慧玲感觉到呼呼的风声和悬空的身体，她没动，只紧紧搂住他的腰身。

　　鬼身上有一种独属于他的，闻上去让人头脑顿时晴明的，清凉的，馥郁的味道。

　　也没过多久，崔慧玲双脚着地，鬼放开她：“到了，看看吧。”

　　她掀开衣服，面前是山谷底坑，树木丛生，高耸的石壁遮住多余的视线，抬头能窥见这一角星空，璀璨绚烂的银河，虫鸣静谧森凉，很奇怪汉阳还有这种地方。

　　“这是哪？我从未来过。”

　　“清州的某个地方。”鬼说。

　　清州……

　　崔慧玲沉默，吸血鬼这速度真逆天快。

　　“你带我看什么啊？”她问。

　　“来，走两步就知道了。”鬼伸手，昏暗中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白玉，质感莹润像夜里发光的明玉。

　　崔慧玲失神会儿，左右张望了下，低下头攥住裙角揉搓，莫名有些紧张。

　　恰在此时，几声兽吼在不远处传来。

　　崔慧玲抖了下身子。

　　鬼盯着她晃动的脑袋，抚上她发顶，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平稳下来的气息，他声音低哑，带着磁性：“没事，我在呢。”

　　“不是，”崔慧玲埋在他胸膛，声音被衣服蒙的闷闷的，“是有蓬刺勾我裙子了，这儿不好走路。”

　　这儿杂草丛生，崎岖不平完全看不见路，夜里本就黑看不见，又是没来过的地方，真不好走。

　　“哈哈哈哈哈。”鬼笑一声，弯腰蹲下帮她理好衣服，抱她起来。

　　“这样就不会了。”他说。“有什么就和我说知道么？”

　　崔慧玲勾住他脖子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吸血鬼夜视能力好，还是他乱踩硬走出条道，反正他如履平地的同时都是植物树枝被折断踩碎的声音。

　　鬼停在水边，他放她下来，有萤火虫在飞舞，散发出幽幽的绿光，崔慧玲随手抓住一只，任它在手心扑腾，“就看这个啊？”

　　虫光划过他深黑的眼眸，鬼眨了眨眼睛。

　　“看腐草兽。”

　　她顺着目光看去，只望见平静无波的湖面，与星星点点的萤光。

　　“哦，还要等会儿，这种胆小的东西不到很晚不会出来的。”鬼说。

　　夜晚的深林寒凉，崔慧玲干脆抱着鬼取暖，她从来都是个先求自己舒服的人，可即便如此也不太舒服。

　　“你身上好凉。”她吐槽，而且骨头硌得慌，一点也不软。

　　鬼僵了下，一把抓住一只偷摸摸蹦哒路过的小白兔，兔子悬在半空四肢无力地扑腾。

　　“抱着它就暖和点。”

　　于是就变成了崔慧玲靠着鬼，抱着兔子取暖的奇怪组合。

　　小白兔在她怀里微微颤抖，大概知道反抗无效，乖顺地做个小暖炉。

　　她无聊地抬头用头顶蹭他下颌，“还要多久啊？”

　　鬼并不理会，抬手格住她的动作，小声说：“嘘……”

　　“你看。”

　　湖心有一大团光亮骤起，并且越来越大，它们争先恐后汹涌而轻柔地浮出水面，如同一轮轮华莹的满月升起，越飘越高，涌向天际，它们的影子印在水面，分不清天上人间。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光团都这么听话，有些就四散胡乱飘开，崔慧玲看着往自己这边撞过来的光团。

　　离得近了，才看见光团里一幕幕清晰的画面闪烁。

　　“这些，都是人类生前的愿望，他们的心愿在死后变作绿植孕育而生，成为腐草兽的食物，再由腐草兽一个个吐往人界天穹，算是另一种祈盼。”

　　崔慧玲伸手触碰光团，像是碰到婴儿软糯的脸颊，啵地一声戳破，化作四散的大片星点——是萤火虫。

　　无数的萤火虫在狂舞，照亮这一隅天地，比之天上的星河还要耀眼炫丽。

　　腐草本无光，化为萤而跃彩于夏月。

　　崔慧玲仰头瞪大眼惊叹地看着。

　　鬼目光微闪，慧玲的面容比一切都要光彩夺目，她身上的气息被放大无数倍地勾引他，令他无法抗拒。

　　“你怎么了？”身边过于安静，崔慧玲偏头，疑惑道。

　　不知为何，鬼的眼神……感觉好危险？

　　下一刻，鬼抓住她的后颈一拉，崔慧玲被迫往前几步，脖子上有湿润凉意触碰到她。

　　那是鬼的牙，毫不意外只要他稍稍用力，抵在皮肤表面的利齿就能嵌入内里。

　　崔慧玲不敢动了，“鬼鬼……”

　　鬼蹙眉，捏住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抿唇深嗅口气清醒过来然后猛地远离她。

　　崔慧玲伸手触摸脖侧，除了有些濡湿外一片光滑，没有伤口。

　　要是以前他这样自己能被吓死，幸好时间一久人的承受能力也提高不少，她还能镇定提问。

　　“你饿了吗？”

　　鬼顿了下：“没有。”

　　“是你好香。”

　　崔慧玲翻个白眼。

　　这一搅乱气氛全无，她完全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致了。

　　崔慧玲松开兔子，看它十分机灵地快速消失在丛林，她回头说：“我们回去吧。”

　　这几天，鬼屡屡撞见崔慧玲与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一开始他还没注意，可这几天频率变高，今天更加离谱。

　　看他俩依依惜别，分别的时候她还在门口招手告别了许久，然后等人彻底消失才往回走。

　　鬼站在暗处没动作，只瞳孔幽幽地注视。

　　偏偏崔慧玲好像没有察觉，翘着唇角施施然回屋。

　　竟然！竟然完全忽视自己！

　　“小莲，这个人是谁？”他阴沉沉道。

　　“好像是老爷新收的学生，刚来没多久的很受老爷器重，是叫……姜，姜源。”

　　鬼抿住唇，抬脚跟上崔慧玲。

　　“你来啦？”崔慧玲语气自然，却并没有靠近的意思。

　　明明，明明刚才她对别人还那么热情。

　　鬼倚在柱子边双手交叉，一副我很生气，要你哄我的样子。

　　崔慧玲佯装看不见，哼着小调独自怡然检查府上的账目流水，崔氏生病后这些都是她在管的，后来病好了见慧玲做的井井有条她就干脆甩手掌柜每天到处疯玩，幸好这些工作她都习惯了，分担点就不需要母亲太劳累。

　　鬼杵在那等了许久也没见她有所行动，见她确实在忙没空搭理，犹豫会儿还是自己出去了。

　　宫里，内侍弯曲脊背双手合拢，佝偻身子老态如钟。

　　大人发火把东西弄乱一地，大人又当着人面杀人，一边杀人一边洒大半血液到处都是，还露出变态的笑容，大人又在自言自语哔哔……

　　这些血腥场面早习以为常，也不是一个内侍能管的，他还是耷拉眉眼，安静苟且不动如山。

　　果然没多久，这个神经病发泄完心情好许多，又慢条斯理整理好仪容，悠哉游哉侧躺着休憩，好像刚刚一切都只是一场简单的玩闹。

　　时间如水流逝，就在这安静压抑的气氛里，就在内侍眼皮一点点阖拢时，大人又意外睁开漆黑的眸子。

　　“给我查个人。”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