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末日，我也要拯救你》山有棱

2、茫然的逃难之旅

　　在鬼门关的大门对我敞开的那一刻，是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我。
　　“小姑娘，这里那么危险你怎么还留在这儿啊？我们之前已经预警过很多次了，这里危险，危险！”
　　我摇了摇浑浑噩噩的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才发现救自己一名的是一位消防员。他很年轻，应该比我大不了多少岁。从身形上来看，肯定长期坚持有自律的锻炼很多年了。
　　由于他脸上有很多污渍，我花了一点时间才看清楚了他那棱角分明而坚毅的脸。
　　“我，我不知道啊...”我茫然回答。
　　“走，跟我去安全的地方！你家人呢，没有在下面吧？”
　　消防员指着已经被河水完全淹没的第一阶梯的楼房和街道问道：“下面应该没有人了才是。事先我们已经示警过很多次了，在电视和网络上，还有短信提醒。你，没有收到？”
　　我有些茫然的摇头，自从那一阵雷声过后我就有一些心神不宁，回想起来在我出门的时候，我妈妈好像也提醒过我，我却忘记了。
　　“没有，我们的家没有在下面。这次洪灾，好大。”
　　消防员拽着我的胳膊带到了比较安全的广场，在这里，已经有很多惊惶的市民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消防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也是心有余悸道：“你还别说啊，我们很多前辈都说就算是最近一百年，这座城市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洪水。要不是预警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我看着周围的神情慌张的人，沉默了。
　　虽说我们的城市三面环水，2011年也曾遭遇过百年一遇的巨大洪灾，但也没有达到如今的程度。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灾难来得那么突然，没有丝毫的预兆？
　　我还在默默地想着，消防员却忽然有些脸红起来。“那个，对不起啊，刚刚我拉你的时候好像把你身上的一面小镜子弄掉了。”
　　额，有吗？我翻起了自己的手提包，找了一遍之后果然发现有一面蓝色的小圆镜弄丢了。这应该是他在拉住我的时候镜子被摔出了包吧。
　　“没事”，我微笑道，”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呢。对了，你的名字是？”
　　可是他却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没什么，我是消防员。这，是我的使命。对了，以后如果我再见到你，会把镜子还给你的。”
　　消防员确认我已经安全之后就匆匆离开了，留给了我一个伟岸的背影。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生命需要拯救。
　　我刚到小区楼下，父亲已经在楼下十分焦急地等着我了。一见到我之后他就略带责备的口音问道：“为什么我们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啊？你妈都急死了！”
　　我茫然掏出了手机一看，果然上面有几十条未接来电和短信。全部都是他们打来的。
　　我...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以前根本不像是现在这样，但自从那巨大的雷声响起之后我就变得有些不像是我自己了。有时候，我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见我没说话，父亲又问道：“现在我们市已经被淹了差不多有一小半了，我们要赶紧离开，不然到时候可能就真的没办法走了。”
　　“没办法走？”我问道：“爸，我们要去哪儿啊？”
　　“去上游走！去没有河的地方！”
　　我们最终还是在当天就离开了。而就在我们离开的两天后，我们的家乡也彻底被暴涨的洪水淹没。但幸运的是因为预警和疏散及时，并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只是这座已经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彻底湮灭在了滔天的洪水当中了。
　　就此我们一家开始了流浪之旅，我们和另外几户亲朋的家庭自驾朝着未知的前方行进。而也在同时，灾难也在全球各地频发。
　　2028年7月11日凌晨，大洋彼岸的黄石国家公园火山忽然大爆发，顷刻间几乎整个西半球都笼罩在这次喷发造成的火山云之下，酸雨几乎覆盖全域。除此之外，这次火山爆发还造成了9.0级的大地震，多座城市遭到了彻底的毁灭，大地随处可见成片的被撕裂的伤口。数十米的海啸带着电闪雷鸣摧残着沿海城市的一切，数以百万计的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死于各种次生灾难之中。
　　但，这还不是全部。
　　我们一行的车队从已经别淹没了的家乡出发，朝着东北方前进。一路上，满是灾难造成的伤疤。就好像是破坏神用自己的刀叉随意切割着脆弱的大地，随处都是一片狼藉。人们带着茫然困惑的神情朝着位置的方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着，却不知道未来究竟在何方。
　　在小心翼翼通过一处塌方的公路时，一向性格沉稳和蔼的父亲却忽然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居然有些相信上帝存在了。”
　　一直以来父亲都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不要说是上帝，就连佛道也根本不相信。坐在副驾的我不敢直视他那阴冷的脸，只好装作神色如常一般望着满目疮痍的前方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的神根本干不出来这种断子绝孙的事！”
　　我哑口无言。
　　在这场逃难之旅中我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山区中行进，因为灾难的影响，很多道路都遭到了彻底的毁坏。在父亲说出这一番话时我们已经被迫绕行了四十多公里了，没想到这一条路的路况却更遭。
　　因为父亲的职业原因，他的驾车技术在车队中算是出类拔萃的，因此在这次的车队当中也承担着头车的重任。但如此一来，责任越大压力也就更大了。
　　我还以为他不过是因为不久之前遇到的那些被毁坏了的道路而发发牢骚而已，但时间久了我才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更多的东西。这几天父亲好像逐渐变成了另一个人，和蔼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如今虽说有些阴沉，却也不会随意发火，而车队的其他成员也还是一门心思跟着我们这辆车，即便其实相互之间并不是太熟络。
　　因为他们都知道，我父亲就是一个天生的领袖。即便目前看起来有些不符合他的性格。
　　“回不去了，女儿，回不去了。”
　　在通过了这塌方的路段之后，父亲忽然停下车趴在方向盘上无力说着，而喇叭也在压力之下发出刺耳的尖鸣声。
　　很快后边的车队就也跟着停下车，几个男男女女十分关切的前来询问情况，却被父亲强颜欢笑着谢绝了。等到他们离开之后，父亲却掏出手机在一个新建的群聊内发了一些什么。
　　在半夜，我们总算是找到了一处比较平整安全的宿营地。在简单的补充了一番之后众人心有余悸地回到了各自准备的帐篷内睡下，但到了凌晨，始终没有睡着的父亲却走出了我们的帐篷，朝着附近的树林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