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同人·一番星》穿山过云

24、琦玉

　　在迄今为止的二十四岁的人生里，羽生结弦第一次觉得，谈恋爱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哪怕归根结底还没有真正开始，但在与对方的接触中已经隐隐有了这样的认知。
　　——一直以来纯粹、孤独的人生中突然增入了崭新的、需要在意的存在。在已经相对成熟的年纪，却难以自控的对还未成年的小姑娘心动，几乎可以预见未来必然会因此存在着认知重点的差异与冲突。
　　或者说现在考虑这样的问题都有些超前，只是她那边不够明朗的姿态就足够让人头痛。
　　其实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曾经认真的幻想过未来恋情的对象。那些存在于理想中的模糊的憧憬，也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被成绩取代重心，被现实磨成平静。
　　没有必要着急、总会遇到的嘛、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这样平淡的宽慰着自己。
　　但当真切的遇到之后，伴随着开心的情绪同步滋生的犹豫的烦恼，又难免带来了焦躁又不爽的情绪，甚至能到控制不住的故意不去理睬她的地步。
　　……明明心里很清楚这样任性的做法不会有任何的收益，甚至是很愚蠢的会将她越推越远。
　　第一次拥有想要恋爱的情绪，哪怕在赛场之上经验丰富名利双收，情场之中他依旧是经验全无的无措。情绪与表达很难达成一致的调动。
　　于是在这样有些拉扯的情绪里，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不如暂且放弃、继续专注的做法。可同在一座冰场中朝夕相对的距离，每每接收到她偷偷望过来的明亮的视线，刚刚坚定好的想法又瞬间软化成无奈。
　　这种超出预计难以自控的心情……实在是太讨厌了吧！？
　　这难道是传说中……爱情的力量吗？
　　羽生被这个想法震惊到了。
　　不、不对。不过是不到一年的相处时间，勉强来算应该也只是有好感的程度而已，绝对没到所谓“爱情”的深刻程度。
　　不过哪怕只是有好感而已，在意和想要靠近的情绪也是被荷尔蒙掌控的本能。
　　所以根本控制不住在面对面时刻意冷淡的举动，同时也控制不住在闲暇时分回望的眸光。
　　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希望她可以主动表现出“和解”的姿态，委婉的解释甚至是岔开的话题都好。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她认认真真的拉开了同堂本的距离，同时也老实的顿在原地保持了观望。
　　……女孩子到底拥有怎样的心理啊？
　　明明行动上有很明显的回馈，却吝啬于一句语言的表达。
　　然而带着这样的疑问请教了已经结婚了的织田信成之后，很迅速的得到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让女孩子主动啊？！”的震惊吐槽。
　　接着就是一大堆经验丰富的数落，什么“你太自信了不好小心翻车”、“会让你也喜欢的对象绝对是很有魅力的存在啊”、“所以不赶紧抓紧的话小心错过”。
　　和苦口婆心的指点，“你不要一直你觉得你觉得嘛！”、“既然对方有行动上的主动那么你也要有语言上的主动啊！”、“在感情中一直等在原地是绝对不行的！”。
　　不愧是已经结过婚的前辈，意外的很能干。
　　认真的聊下来之后确实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是所谓的、要有对应的语言上的主动……施行起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到底还是冷淡的时间太久了。
　　最初确实因为难以自控的情绪，没有立场所以加倍的委屈和生气。可事到如今却弥漫成了不知该如何说起的尴尬，每日在冰场中的碰面里偶然也会有几句随意的交谈，却也是已经习惯了疏离的几句简短说辞，然后再无声息。
　　唯一顺理成章的契机似乎只剩下了三月十六日的情人节，可具体的回礼却又是令人有些头痛的难题。
　　因为收到的巧克力是同堂本一样的款式，无从判断是本命还是别样的义理。如果完完全全的是当作后者来处理，简单的糖果或是点心，又不足以作为“破冰”的前提。
　　无论是面对多么艰难的赛程都不会有这样反复的犹豫，可不过是给心仪的对象挑选回礼，就几乎占满了他所有练习之外的闲余。
　　……
　　反复考量后的结果依旧是将近日里的心情都概括在内——用仿佛敷衍一般的、从代言会场带回来的化妆礼盒延续冷淡的做派，再用人生第一次认真挑选的、花店中最美丽的玫瑰打破沉默的常规。
　　这样的、可以称为拙劣的掩饰，是否可以被她察觉呢？
　　终于，在情人节即将度过的深夜，扔到枕边的平板叮咚一声、传来了属于她的讯息。

　　“前辈早上好——！”
　　在“破冰计划”宣告成功的第2天清晨，推门而入来到冰场的羽生收到了他阔别已久的问候。
　　他循声去望，映入眼帘的是与她活力的情绪相称的装扮。刚刚十七岁的小姑娘，只是身着干净的白色运动衣就十足显眼，她还扎了一款编发低马尾，一眼看去有种慵懒的俏皮。
　　羽生不由往她的脑后多看了两眼，对方很配合的晃了晃脑袋，默契的解答说，“其实我扎紧了哦~”
　　“但是前面这些，跳跃的时候还是会遮到眼睛。”其实根本没有多大的影响，但羽生还是控制不住的故意那么说。
　　很快得到了小声嘀咕的吐槽，“可是前辈的刘海也很长的嘛……”
　　羽生看了她一眼，淡定的伸手把额前的刘海薅了上去，“但是我可以这样。”
　　麻生:“……”
　　细数起来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自如的交谈了，在松了一口气的开心起来之余，还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怯怯。
　　不过有机会回到之前的状态当然是好事！实际上在日复一日的冷淡里还曾经悲伤的觉得自己已经被彻底拉进黑名单再起不能了……
　　麻生回想起昨天晚上同前辈的交谈。
　　她原本以为是那样的时间，对方或许是在训练亦或是刚结束，没有什么查看消息的余裕。
　　却意外的在大约十分钟之后、她忍不住困意要捧着手机睡过去的节点，叮咚一声跳出了回复。
　　“终究会腐烂的植物没有可以永远保存的方法吧？”
　　很正经平淡的回应，轻巧的规避了她故意问出这句话的暗戳戳的小心思。
　　困意转瞬清醒，麻生的心情在刹那间跌落了谷底。她完全理不清如果不是也有些好感的原因，那么前辈到底会是因为什么来跟她生气。
　　紧接着聊天页面上却又跳出了一句，“但是寄托在之上的缥缈珍惜之物，大概是可以永远保存的吧。”
　　！！！
　　前后落差略大，最初看到这句时麻生还有点不敢相信。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捧着手机认认真真的又读了一遍，心跳迅速变得激烈。
　　寄托在之上的……缥缈珍惜之物、之类的。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绝对是的吧！毕竟承载了寄托的可是……出现在情人节之中的玫瑰啊。
　　前辈这算是回应吗！可是要怎么做呢……要顺势告白试试看吗？
　　以往缺少类似的经验，此时就有一种无从下手的纠结。尤其是她从来都是小心的性格，难免就会发散思维的想到现在告白的话会是合适的时机吗？总觉得跟前辈的差距还是太大了……而且马上就是世锦赛……
　　短暂的犹豫里没有及时回复，接着就见沉寂了一会儿的消息页面又叮咚一声，弹出了一条消息，“是明天晚上的飞机吗？”
　　简单的询问不需要有什么犹豫的思索，麻生迅速的回复说，“是的！前辈也是同样的航班吗？”
　　其实同在一所冰场练习，又都具备着参与世锦赛的名额……哪怕之前平淡着没有多做交流，托付给助教办理的回程也肯定会选择同样的航班。
　　那么前辈确认一遍的用意是什么呢……麻生不自觉的又开始揣摩上了。然后就见对方跟她细致确认了一边航程之后，干脆的表示说那么为了保持好精神，今晚就不可以睡到很晚了，晚安。
　　麻生:“……？”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出不对。
　　等等、什么啊！明明一开始的时候还在纠结要不要告白的！为什么就突然很寻常的晚安了！
　　话题到底是怎样转成……啊、好像是被，前辈岔开的呢。
　　麻生瞬间又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心情了……明明收到了玫瑰，也说了什么缥缈珍惜之物，结果却又像是故意的一样，没有留下可以告白的机会。
　　前辈的心思到底是怎样呢！麻生苦恼的觉得这真的是难猜极了。
　　不过不论怎么说……起码可以终结之前的冷淡状态了吧？
　　对，这个是最重要的！
　　原本就没有期待更多，所以其实也没有过分的沮丧。麻生保持着欢快的姿态跟在他身后踏上冰场，滑行练习的时候也是不远不近的跟着，被发现了就赶紧赠送灿烂的笑颜。
　　几次之后终于得到了阔别已久的亲昵的摸头。

　　晚上就要飞机返回日本，今天的俱乐部练习也只是习惯使然的行为而已。羽生在完成了一遍合乐之后便离开冰场，准备返回住处整理好行李再同教练们在机场会合。
　　拥有不同曲目的选手显然不能同时合乐，所以做了一上午的“小跟班”的麻生真咲终于不在他身边晃悠了，她正随着渐起的乐声猝然旋转，是曾被他引导过的罗朱。
　　事到如今只是这样偶然巧合的曲目，只是看她旋转着成为茱丽叶，心情都会悄然变得开心。
　　但比起经典剧情中轰轰烈烈的一见钟情，身为“罗密欧”的他却更喜欢日久生情的定义。
　　在长久的接触中不断加深着了解，为发现的细枝末节加倍心动或是做出调整，对比瞬间惊艳的碰撞多了一分慎重。
　　羽生并不清楚昨晚的麻生有没有想要告白的意愿，但只是从他这边的角度来说，送出玫瑰和问答回应的目的只是表明他这边的立场，为日后的发展做出铺垫。
　　虽然被指点过“不赶紧抓紧的话小心错过”，但其实内心深处却始终秉持着可以应对的自信。
　　自信她不会随便退却，也自信她不会轻易被他人吸引。
　　毕竟曾经收到的那些十足用心的对待，怎么可能在毫无收获之前收回。
　　时间已经不早，羽生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收回视线。他弯腰从脚下的背包里拎出人工智能的□□抱在怀里捏了捏脑袋，很快得到了熟悉的回应。
　　“我在这里喔！”

　　2019年的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开幕在日本琦玉，日本坐拥羽生结弦、宇野昌磨等世界级选手，女单方面刚升组的小将们也都实力不弱，是项目下无可争议的强国。
　　如今又是主场作战，加倍的热情让人流拥挤的机场之中塞满了严阵以待的媒体。
　　经历了整天的舟车劳顿，刚刚走下飞机的麻生还有点困，然而掩嘴打出的小小哈欠还没结束，就被突然乍起的闪光灯惊到抖擞了精神。
　　神智清醒了之后再定睛一瞧，就迅速发现了能让这么多媒体出动的对象是身边的羽生前辈。
　　而他身边的助教也明显经验丰富，很快组成了人墙互送着一路前行。跟在他身边的麻生虽然人气不高，却也同样是具备世锦赛参赛权的选手。此时也就稀里糊涂的跟着沾了一次光，同样被围在中间严阵以待的保护了以来。
　　不够适应这么多的闪光灯有些心虚之余，也不得不再度感叹前辈的人气，果然是绝对的国民级……
　　既然搞出了这样的阵势自然不能只拍几张选手戴着口罩前行的身影，很快到了指定地点之后便像召开简单的发布会一样，停下来回答了几个问题。
　　作为如今女单项目下的中坚力量，麻生那边也没有完全的冷落下，被挤着询问了差不多的问题，大多是对赛事的期待之类的。
　　她以往到手的成绩获得优胜的次数不多，但女单项目下自从“亚洲女王”金妍儿退役之后，几乎没有谁再刷出过一骑绝尘的分数。大多是分成了梯队互相咬合着，具体的胜负看临场的状态与发挥。
　　身处第一梯队的麻生自然坚定的表达了一下自己想要争冠的决心，虽然去年不曾去到过大奖赛的总决赛，但四大洲却取得了不错的名次，开年以来愈加顺畅的训练也带来了自信。
　　可她到底资历不高，升组后的表现也算不上惊艳。记者们笑着表示了一下祝福之后便轻松的放行了。
　　然而再度走出一段之后回头去望，却见前辈所在的位置依旧人山人海，想要离开大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真的是承担了好多的期待啊。
　　恐怕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哪怕是自己的内心深处也一样，希望着前辈可以在本国举办的赛事中获得绝对的第一名。
　　这样沉重的期盼，会不会带来更大的压力呢？
　　但是前辈一直是遇强则强的选手，印象中他从来没有辜负过哪怕一次，民众的心愿。
　　所以这次也绝对是一样的吧？
　　只要再过几天，就可以看到他神采飞扬的跳上最高的领奖台，面向四周的欢呼笑出灿烂的笑颜。
　　麻生最后再往那边看了一眼，听从助教的建议坐入了车内。
　　然而随着汽车开始发动，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又恍惚的想起似乎所有人都在关注他即将取得的成就，却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前因。
　　他的脚伤……真的已经痊愈了吗？
　　从俄罗斯站的赛事至今，已经有四个月之久的时间了。甚至前辈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已经就开始了上冰的练习。
　　不论从什么角度都表露着毫无问题。
　　但是他的脚踝是反复的旧伤，从平昌之前再到俄罗斯站，一年的时间内伤到两次。真的只要付出时间的治疗就可以恢复原状吗？
　　如果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每年又哪来那么多的运动员因伤退役呢？
　　麻生心头一跳，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不安。
　　她在努力安慰自己要安心，前辈当然很有分寸，他怎么可能去拿自己的职业生涯来故意勉强。
　　但却又忍不住的想到，这次的赛事的重点，比起他本人的意愿，或许更多的是来自于民众的期盼。
　　想要站在那样高的巅峰，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不仅要保证自己的实力，还要尽可能的去回应大众的期待。
　　如何回应呢？用一次一次的成绩来证明。
　　不可避免的发散思维到如果他选择不参赛会怎样，大概会在一夕之间冒出无数的声音说他状态下滑甚至即将伤重退役吧……
　　麻生越想越慌，许多想法总是一经冒头便挥之不去，哪怕到如今只是她个人的担忧和猜测而已。具体的真相……不如还是去问一下好了。
　　坐立不安的纠结了一路，最后只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安心。
　　麻生从背包里摸出手机，迫切之下手速很快发送了一句，“前辈的脚伤，真的已经没问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