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予》合欢共远志

8、第 8 章

　　走出这片草地，他将自己看到的景色与记忆中的片段相比较，认出了不少东西，心里这才渐渐安定了下来。

　　月光洒落，银辉铺地。
　　他看见前面有一大树，想了想，轻盈地一跃，跳到树干分叉处，坐下，抬头看着星空。星光熠熠，暗藏运向。

　　他却只看到星星闪烁，映着月辉格外好看。他专注的望着星空，北方有七个星星格外闪亮，他就那么看着，不由自主的在心里说“那里的星星真好看啊，是所有的星星都闪吗？之前我记得说是太阳星，太阴星上都有妖居住，那么其他星星上有妖居住吗？”自己念叨了半响，才有些纳闷，自己为啥和自己说话呢？

　　他在树上合眼沉思，有一条青蛇蜿蜒而来，爬在他的身上，他依旧闭着眼，抬手轻轻抚了一下青蛇头顶，青蛇纹丝不觉，依然蜿蜒着向前爬去，爬到树梢，身子飞快一窜，叼住树梢栖息的一只鸟，然后懒洋洋的向上爬去。青色的鳞片微微闪着光。鲜红的蛇信不时从嘴里探出。小蛇找到了一个好位置，缠在树枝上，不再移动。

　　阿予闭着眼，手心里却出现了一条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小蛇，唯独是透明的，同时，树梢上出现了一只透明的小鸟，小蛇也是身子飞快的一窜，企图叼住那只鸟，却在接触的一瞬间用力过大，竟将小鸟的头颅咬了下来。树梢上的小鸟只剩下了两只翅膀和一个短短的尾巴，显得格外可笑。

　　阿予这才起了兴趣，睁开了眼睛，懒洋洋的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先将那两团水收回来，然后两只手一手蛇，一手鸟，不断重复蛇吞鸟，鸟啄蛇地过程。

　　日出东方亮，紫气东来。透明的小蛇飞快的一窜，就将一只鸟完整的吞到肚中，又快，又准。与此同时，另一只鸟尖尖利嘴琢向那只被吞下肚的鸟，正好将短尾巴上最长的那根毛叼了下来。小蛇刚闭上嘴巴，马上张开，吐出那只鸟。小鸟完好无损，除了那根鸟毛，一切完美。
　　阿予眯着眼收回水团，看那条小青蛇还是盘着。忍不住摸摸它还微微鼓着的小肚子。小蛇蜷缩着身子，蛇头蹭着阿予的手指，凉丝丝的。

　　在草地上走了不远，出现了一座城郭，门口上面写着三个字，他不认识。但是城郭很雄伟，他还以为是一座宫殿，没准是哪个道友的道场。结果走到近处才发现有部分和他一样的“人”进进出出，难道这些都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也太多了吧!他想了想，将身形隐藏，悄悄地走向门口，在门口一般不会惊动主人，还可以看得更清楚。

　　走到大门前，他悄悄站在一旁，仔细的观察才看出来这好像是一个种族居住在这里，他们分为两种，一种更强壮，一种更柔美一些。他们穿的大多一样，破破烂烂的，头发乱糟糟的，用着树枝或者布条将头发固定，脸色也是暗黄的，显得就很没精神，他们说的话，他能听懂，大概也能说的出来。

　　他就这样混在人群里，打算进去看看这个种族里具体情况。进去城郭，发现里面还有买卖东西，应该是他们自己做的，还挺别致的。他就在每个摊位前面停留一会儿，听着买卖东西人的讨论介绍。

　　从这些杂话中，他知道了这是人族，有男女之分，据说是由女娲而捏成，由由大王统一在一起，还建立了朝代，就是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一个责任，既享受又艰苦。
　　这座城叫陈塘关，城主叫李靖，据说有仙法，是个半仙人，有一妻二子，妻贤子孝，妻子目前已经怀胎三年，孩子还未能出生，也不知道为何。

　　怀胎三年？人族应该是怀胎十月啊，怎么能怀胎这么长时间？难道不是单纯的人族？

　　他就这么一边听一边思索一边随着道路向前走。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城主府，城主府高大粗犷，他停留在门边，听见里面声音奔走呼号，噪杂起来了。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喊：“娘娘要生了，快请巫工来。”这是要生了？挺有缘啊，刚过来就要生了！ 要不进去看看？但是转念一想，他又琢磨着擅自进入他人洞府不太好。

　　他正思量着，就听见里面声音低落了一阵，又嘈杂了起来：娘娘生不下来，孩子太大了…
　　他就站在门口，想敲门，又觉得不合情理。人家本来就忙乱，自己还去添乱。

　　站在门边呆了一会儿，他兴趣消失了，突然觉得没意思，看不看无所谓，有啥好看的，转身打算离开这里，没想到门突兀的被撞开，砰的一声，大门被撞烂，一个肉球从里面跳了出来，直直撞向他的后背，同时肉球的背后刀光闪过，直劈向肉球。

　　他察觉背后风声不对，整个人在旁边一躲，绕过了肉球和刀光，那个肉球在刀光落下之前，巧妙的躲过，仿佛认准了一般，仍然扑向阿予，阿予看着那个肉球扑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自己仿佛曾经被一只兔子扑过满怀。那好像是自己随意坐在一边看着一群兔子，突然一只兔子蹿了过来，直扑向他怀里，还赖在他怀里不住的拱动。那种感觉很柔软，很奇妙。
　　这么一恍神，他站在那里，也就没躲，看着那个足有半人高的肉球扑向他怀里，伸出手，微微抱住那个球，那个球也想拱拱，但是个太大了，没拱动。

　　因为他隐着身，在其他人眼里，就是那个球跳到半空使劲的往前扭动，就那么悬在半空。
　　刀光过后，一个高个男人提着把刀也窜了出来，正想再劈一刀，突然发现肉球不动了，怒气冲冲的再要劈，后面紧跟出来两个男孩，不大，一边抱住那个男人一边胳膊，劝阻道“阿父，阿父，那是弟弟啊，手下留情”。

　　“别拦我，那是个妖怪啊，肯定是个祸害！”那个男人仍然怒气冲冲。

　　这边闹个不停，那边，肉球赖在他怀里，蹭了蹭，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阿予吓了一跳，以为手用劲大了，忙低头细看，就看到肉球表面裂开了丝丝缝隙，这是要裂壳了？阿予觉得古怪，虚虚的揽着肉球等待里面的人破壳。

　　那边三人还在纠缠，有一堆人呜呜泱泱架出了个年轻女人，发丝凌乱，面色苍白，一边走，一边掩面哭道“城主，这是我们的孩子，不是什么妖怪啊！”

　　“阿殷，这是妖怪啊，必定带来灾难，不能留着他。”那个男人气势稍弱，但仍坚持不改口。
　　女人期期艾艾的哭着劝阻，男人不听，孩子也劝说…

　　这些人太奇怪了，那个父亲凭啥认为孩子是个妖怪？只因为孕育三年，生出来是个蛋？这又不是他生的，以后也不是他来做主，他凭什么决定？那个母亲也是，哭劝有用吗？如果他不听怎么办？自己的孩子当然自己做决定。

　　漫不经心得看着吵闹的场面，他觉得无聊，看着正在破壳的蛋，也觉得无聊，半蹲下，想把肉球蛋放在地上，肉球恍若知道他的想法，蛋壳裂纹声音更密集了，“咔咔咔”响个不停。阿予不管他，用水膜包着蛋放在地上，再撤出水膜，肉球蛋完好的被放在地上，阿予瞧了瞧他安好，转身
　　向后走。

　　后面两个小孩子无意间发现到肉球到地上了，忙嚷嚷道“阿爹，阿娘，弟弟掉在地上了”，说着奔过来想要抬起来。

　　此时阿予刚迈一步，后面的肉球跟着在后面滚了一下。阿予顿住脚步，突然想起来一个裂开的蛋，一边破壳一边滚动，一边掉蛋壳的画面，忍不住噗嗤一笑。没再动弹。

　　两个小孩扑到了肉球旁边，注意到了裂缝，有一个小的惊慌的嚷道：“阿父，阿娘，弟弟裂了！”两个仍然吵的人一停，急急的跑了过来，阿予向后又退了一步，让开空间，男女二人没敢直接抱起来，就蹲在地上查看起来，半晌才长出一口气，女的问“这是破壳了？”

　　男的点点头，也放下心来，又怒上心头“你看，好好的孩子会是个蛋吗？这还不是个妖怪！”
　　女的又哭起来，眼睛红红，全是委屈…

　　阿予无趣的转开眼，又等了片刻，听见破壳声变得稀疏，就静静的等着破壳结束，见识见识这壳中人的面目。

　　“啪啪啪啪啪”一串声音下来，那对男女也不吵了，全都静静的看着肉球蛋。阿予也看着蛋壳一片一片掉落。

　　在蛋壳整个碎开的一刹那，小小的身影露出。阿予情不自禁的微笑，生命真好！无论是哪一个种族的生命的诞生都值得高兴。

　　蛋壳裂开，金灿灿光线闪过又收敛起来。肉球里面坐着个小童，挺小的，阿予不知道这是不是刚出生的样子。反正白白嫩嫩的挺好看的。闭着眼睛，头发黑黑的，密密的。小手握着，脚丫蜷着，显得就格外可爱。

　　阿予看了一眼，想着原来人族的小娃娃这么可爱啊!不对，所有的小娃娃都挺可爱的。他想着，向后退了一步，打算离开。

　　那个小娃娃皱着眉头，小手向前划拉着，使劲想睁开眼睛。那个女人忙伸手抱起来孩子，用旁边仆人递上来的襁褓把孩子包起来，爱怜的亲亲小脸蛋，对旁边的男人说：“城主，你看咱们的孩子多好看啊！”那个城主把剑当啷啷的扔在地上，接过孩子，摸摸脸蛋，笑呵呵地说“这么好看，那就叫哪吒吧”

　　一堆人说笑着往城主府内走，阿予在他们背后目送他们进去，自己也打算离开。

　　那个孩子在襁褓里挣扎，却被稳稳地抱住，不住地拍打哄劝，进入府内，声音渐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