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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当猎犬那些年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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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嘈杂的人声中,这里圈出来了小小的一片寂静。在条野采菊出声后,他听见对方深深吸了一口气,紊乱的心跳被有意识地控制着回到正常的频率中。
几秒,或者是几分钟的沉默后,被桎梏住的当事人终于开了口。
“条野先生,可以放开我了。”
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刚才在怒火下差点将太刀拔出刀鞘的是另一个人。似乎情绪和理智被割舍成两个不同的部分,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位。
鹭宫途羽握着刀柄,将太刀重新推入刀鞘中。她垂下眸,脑子里的充斥着系统焦急担忧的声音。安抚好系统后,她才看向捏着自己手腕的条野采菊。
“请放心,巡查也是任务之一,我是不会在任务途中抛开自己的同伴离开的。”
“你之前的心跳表达出来的可不是这个意思。”条野采菊冷笑一声,“哪怕用打算立即大开杀戒来形容都毫不维和,看来我们的鹭宫小姐是终于打算把自己送上军事法庭了。”
条野采菊松开手,用警戒且挑剔的语气提醒道:“希望你还记得自己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可不想到时候还要因为这个家伙而被传唤,果然猎犬里就不会有什么精神太稳定的家伙在。前有时不时就叫嚣着要看到鲜血的大仓烨子,现在又来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人。
“我不否认这点,所以刚才要多谢条野先生叫住我了。”
鹭宫途羽揉了揉手腕。
为了桎梏住她,条野采菊刚才用的力道可不小。手腕上被掐出来的那一圈红印想必很快就会变成淤青,只不过对于她来说再重的力道也感知不到痛觉。
“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可以被供在神社里的神明,巧合之下遇到已死亡同伴的基因造物,会觉得愤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鹭宫途羽弯了弯唇角,用古井无波的语气讲出了恐怖片的气氛——对于那个未知的实验室来说的恐怖片。
算不上疑惑的问题被解答,条野采菊啧了声。
并不意外,毕竟在那个u盘中的情报已经让他了解到对方在这方面有多在意,哪怕是还在修养期间都要主动申请去围剿当初的敌对成员,其中蕴含的私人感情有多浓重不言而喻。
更值得注意的是另一件事:“出门带上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巧合,一个成功的实验体有多珍贵这件事鹭宫小姐应该用不着我来科普吧,而且还在你并不能发挥全部实力的时候出现。”
说是巧合都侮辱了这两个字,分明是蓄谋已久的计划。
“让对方觉得我把这件事当成了巧合岂不是更好?好了,继续巡逻吧,这件事我会和源一郎说的。”
鹭宫途羽一笔带过这个意外。
回到猎犬后,她就直奔福地樱痴的所在地。
橘立花凛,是曾经的特殊对外行动部队甲分队中年纪最小的队员,也是鹭宫途羽一次任务中亲自解救回来的实验体。
如果要从时间上来算,雨乃雅日并不是她收养照顾的第一个孩子,橘立花凛才是。
而因为这个孩子特殊的出身,鹭宫途羽对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早有预料。作为研究成功的结果,那孩子的基因备份绝对不在少数。既然能够出现一个橘立花凛,那么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有着和那孩子相同基因的人造人。
但是就算这样,也不能制止她在亲眼看到以对方为蓝本制作出来的人造人时怒不可遏。
因为涉及到的事件过于机密,故而在通知福地樱痴后,这件事情立即被上报了上去。
她和条野采菊能够想到的事情,上级自然不会忽略,甚至会考虑得比他们更详细。
鹭宫途羽深知自己对于军部的重要性,哪怕是在没有系统为她建立精神屏障前,上面的人都从来没想过要舍弃她。她的异能力可以轻轻松松地制造出一个异能军队,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异能者变成普通人。
这个消息上报后,上级的人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只会比她更加紧张和严肃。
会议室的灯光一直亮着,直到接近凌晨才终于熄灭。
福地樱痴捏了捏眉心:“不管再来多少次,这样的会议都很令人棘手啊。而且这个结果,真的没问题吗?”
这件事将会作为任务派给猎犬处理,同时会有其他部门负责情报调查,唯一的重点就是鹭宫途羽本人不能参与这个任务,并且在解决前被要求留守猎犬基地。
福地樱痴能够理解这个要求,对方那么明显的举动一看就是冲着自己师妹的异能力来的。目前鹭宫途羽正处于异能改造阶段,可谓是最好下手的时机,上级这种过于警惕的做法其实再正常不过。
他担心的是自家师妹的想法。
鹭宫途羽套用了之前攻略对象的说法:“这是最优解,不是吗?”
事实上,在她选择没有挣开条野采菊的桎梏时,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发展。
“放心吧源一郎,我现在好歹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至于分不清情况吗?”
那倒不至于,福地樱痴想了想,毕竟自家师妹打小时候就是个只要听到“这是任务”这种说法就会选择服从的人。她只在意任务要求她做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搭理。这个性格也是自家师妹比他更先受到上级重视的原因。
在她自己拥有了一支队伍后才逐渐改变了这种懒得动脑子的作风。
“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福地樱痴正色,他伸出手,用少有的轻柔力道拍了拍那漆黑又柔软的发顶。
“以队长和兄长的名义,我保证会给你想要的结果。”
*
等到福地樱痴回卧室后,鹭宫途羽才起身离开会议室。她拢了拢肩头的披风,从厨房的冰箱里翻出一罐饮料,拉开拉环。作为客厅的地方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来自天空中的光亮。
冰镇过的饮料散发着凉气,她晃了晃手中的饮料,像是搓揉软团子一样捏着易拉罐,没有回头,镇定地和身后的人打招呼。
“条野先生还没睡?”
条野采菊语气不善:“请对你的心跳声有点自知之明,吵得像是有人在外面打鼓一样。”
“这明明是条野先生你自己五感太过敏锐的原因,这种胡乱扣的锅我可不会承认。而且也夸大其词了吧,分明是我刚才开冰箱的声音更大一点。”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些扰民举动。”
鹭宫途羽状似为难地点点脸颊:“那也只能拜托条野先生你多忍受一下了,因为我是不会改的。”
道歉道的很迅速,然而当事人没有任何反省的意味。
条野采菊的嘴角抽了抽:“猎犬里如果排个我最讨厌的人的排行,你绝对是第二名。”
“竟然不是第一名,看来我还得再努力一点啊。虽然并不知道条野先生为什么会讨厌我,明明我相处起来还不错。”
“还好意思问自己为什么被讨厌,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条野采菊夺过那个被捏得咔嚓响的易拉罐,对上当事人无辜的表情。“这就是你被讨厌的原因。”
“你这家伙根本什么都不在乎吧。不管是看到以前队友的人造人,还是别的事情。尽管下午那个时候你确实很愤怒,但是这种情绪维持的时间也太过短暂了。”
大部分人哪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那也只是理智霸占了上风,不代表愤怒就不存在了。
“你表现出来的情绪,与其说起情绪,还不如说是一个提前设定好的程序,然后在特定的时间表达了出来,仅此而已。你那个时间点确实在愤怒,但脱离那段时间后,这些情绪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而且我感受不到你的目的。”
不管是施行正义也好,不辜负少女期望也好,加入猎犬的每个成员都有着自己的目的。然而他没有从鹭宫途羽身上感觉到任何主观促进对方加入的原因。她只是因为形势需要,所以就顺水推舟一样同意了。
“说实话,我倒是希望哪天起来就可以听到你这家伙自杀成功的消息,毕竟你给人一种疲惫到连呼吸都嫌累的感觉,还不如早点去死好了。”
末广铁肠看不出来,大仓烨子不在乎,而福地樱痴则因为过于关心而选择暂不说破。
鹭宫途羽遗憾地看了眼被夺走的饮料罐,而后才调转视线,眼眸正对上条野采菊阖着的双眼。
“那可能会让条野先生你失望了,自杀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我可是比谁都还想清醒地、好好地活下去。”
“不过我觉得我和什么都不在乎这种说法似乎没那么符合,只是单纯地觉得没必要而已。因为我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并不重要,哪怕我再愤怒,都无法更改对已经发生的现实造成影响。”
鹭宫途羽摸了摸荷包,掏出烟支。打火机的火苗尚未点燃烟草,一枚子弹就擦着她指尖夹住的烟支而过。条野采菊微笑的弧度优雅又标准,他手中的枪膛正微微发热。
“鹭宫小姐是想挑战我的射击准头吗?”
“真是的……”鹭宫途羽叹了口气,“那就回归正题吧,最后一个问题,我加入猎犬的目的。”
她敛了敛眸,缓缓睁开。
清透的月光从云层缝隙中穿透下来,而沐浴在银辉中的军装美人捧住了白发青年的脸,那双宛如月光凝练而成的眼眸将视线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对方的身上。
“是条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