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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章 ...

  •   第十章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半年。
      奇犽满七岁了,在这期间他也没有浪费时间,成功的登上百层以上,从而理所当然的拥有了自己的房间,于是自也和我分道扬镳。
      怅然,又矛盾得骄傲。

      我早已成为第两百二十层楼的楼主了,也足足被某个常常不请自来的红发小丑纠缠了半年,在这动辄拳脚相向的交流中,和西索建立起关系似乎也自然得诡异,我现在和他像敌手也像同好,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或许比我的家人还要懂我,我和他很有默契,而这让我复杂得叹气……我可不想当BT啊……
      曾经以为这种平静、在某方面甚至可以用「快乐」来形容的日子能一直持续到奇犽结束修炼返家,但是一通来自主宅的无线电却让我明白了这种希望不过是幻想。传来的讯息虽然很简单、简单到只有八个字──『靡稽离家,暗随保护。』,但我很清楚,悠闲的假期已经结束了。
      无法再刻意遗忘,我的身份重新回归成了「伊耳迷•揍敌客」,那个不需要思考,只要依从的听话长男。

      凭良心讲,会接到这种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找寻的任务我并不意外,因为我已经放假太久了──带奇犽上天空竞技场就是休假的一部分。
      说「休假」,当然就有假期结束的时候,又何况我是哥哥呢?平常若是没什么事家里也许还能由着我,但在弟弟可能有危险而我又恰好没有正式任务在身时,尾随保护的命令自然当仁不让──
      虽然我还是会有些担心奇犽没有我在旁边会不会出事,例如遇到难以战胜的强大的人或是又去买那些廉价的糖果伤身体,但把靡稽独自出门的事交给别人处理却更让我不放心。
      于是在比较过已经熟悉环境的奇犽和养尊处优的靡稽后,我立刻离开了天空竞技场,当然也没时间去和谁告别。

      奇犽应该很快就能知道我的离开,至於西索,以他来的频率应该也不会知道得太慢,到时候他的表情应该会挺精彩吧?想像着他的表情,我吐出假期被中断的阴郁,但又开始伤脑筋了……希望那家伙不要把气出在奇犽身上才好……
      我本来是想打个电话的,但是因为自己没有手机、西索也没有无线电的关系所以从来没问过他的号码,所以也只能放弃了。
      奇犽很有潜力,西索顶多把他当青涩的果实照顾,不会太过分的……应该……嗯……这云还真像奇犽的头发。
      我非常努力的为远方的奇犽祈祷,但还是看着飞艇窗外白云的走了神。

      ***

      以家用无线电收取关于靡稽的情报,在追踪到他的踪迹后,我不着痕迹地在这个二弟的身后隐藏着行迹。
      找是找到他了,不过他的行为却令我感到诧异——靡稽一路上所经过的,都是些服装风格和生活习俗特异的少数民族,并且沿路大采购着,不时用托运的形式将无法带动的行李运送回家……这毫不掩饰行踪的行为让我不只一次的怀疑他仅仅是出来旅游。
      ……一次经过充分事前计划的旅游?
      我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透看不懂这个二弟了──不过我了解过他吗?
      突然萌生出来的这个问题令我感到相当的汗颜。

      回忆起来,被我一直关注疼爱的人似乎只有奇犽而已。
      靡稽虽然出生得早、虽然也和我留着相同的血,却一直不被我注意,我对靡稽从来没有如对奇犽一般地亲昵,即使我清楚的知道他常常在暗处窥视,以着躲闪的羡慕眼光。
      ……靡稽向来崇拜我,我知道,但小时候我因为孩子的吃味而嫉妒着他,而在不再介意父母的偏心后,负责照顾的奇犽又占去了我的所有关注。
      其他的原因零零碎碎,但所导致的相同结果,是我即使算上我所有的记忆,和靡稽相处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我还真是个失职的哥哥呢……
      带着有点复杂的情感,我一路跟在靡稽后面观察着他,虽然在家中阴沉冷漠的靡稽因为水土不服而瘦了许多,但是却比以往显得红润健康了。而他所展现出来的社交能力以及那优秀的思考能力令我惊喜,也让我不由再度对过去对靡稽的忽视感到歉疚。
      我尾随了靡稽七个月,以一种难言的心情看着他默默成长,靡稽的成长令我欣慰,但我唯一不满的就是──他学坏了。
      老妈对我们兄弟五人的教育是相当严苛的,她相当的注重礼仪,因此揍敌客家的子女是不容许说出那些下作的市井秽语的──当然,如果在心里骂又是另当别论。

      靡稽在他的单人旅行中难免会遇到些不愉快,他当下夹杂着方言骂出的复杂诅咒总超出我的理解范围,这害我总是在欣喜弟弟学习速度快速,和现身出来狠狠打他一顿屁股的两难抉择中摇摆不定……我该在什么时候抓他回家呢?
      我还是很担心奇犽,但我又想看靡稽的另一面……不过在我思考出结论前,靡稽就已经先进入深山了,我当然只能跟上──这座山在地图上并没有标示,但我们揍敌客家优秀的情报网还是很快的查出了地名……窟卢塔山,有着极少数民族隐居的特殊存在。
      ──不过……窟卢塔?
      这个词我好像在哪里曾经听过……就跟那些男男女女所穿的两片蓝布长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觉得眼熟……

      ──我知道我看过的。
      但是……在哪?
      想的太用力了,头开始隐隐作痛。
      不喜欢那种隔着迷雾搜索思考的无力和蒙胧的感觉,我选择放弃深思,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的话,到了时候我自然会想起来。
      在某些东西刺激的前提下……

      ***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想起来,在某些东西刺激的前提下么……
      嗯……就我目前所遇上的情况而言,似乎真的可以这种情况来概括……
      不过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将这事彻底抛到脑后、压根不愿记起,因为这实在是太过刺激了,刺激得我只想远远离开,远离这个地方、这种景象──

      猩红色的血液自断肢残体上流下,沾染了其下的土地,将原本就是深棕色的土地沾染成了近乎暗夜的黑色。
      大地仿佛变成了不知餍足的嗜血野兽,大口大口的吞噬着自人体上流下的血液。铁锈味、金属味、物品烧焦的气味……众多气味混合在一起,变成让人作呕的腥气锁链缠绕在人的身上。
      腥臭的风承载着声音和哭泣,低低的呻吟声、临死前的呜咽声和大火燃烧木屋时的劈啪声……那些声音喧嚣着,诅咒着每个看到这个场景的人……
      我是没有看过比这更凄惨的景象,甚至自己也曾因为雇主的要求而做过毁家灭门的行为,但我还是被震惊了,因为这些制造惨案的主角们──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将所有细小的绳结纠缠在了一起,让人无法理清其中的头绪,牵动起其中一个,就会串联出下面一个接着一个?
      看到那近十道在房屋中穿梭着展开着大屠杀的影子,绷紧的僵硬脸皮止住了嘴角的抽搐——除了震惊到极致而显现的漠然……我无法再拥有别的表情……
      幻影旅团。
      从那在临死前眼睛变的绯红绝艳的村人们,还有屠杀者自尸体眼眶中挖出的火红小球的举动。不用再去费力搜索记忆,我就可以肯定眼前正在发生的惨剧是猎人历史中的哪一幕了──
      那是窟卢塔族的覆灭,原因是世界七美色的怀璧其罪,而我撞上的正好是在他们为了火红眼而灭绝了窟卢塔族的时候。
      他们的身手很强,手段也很暴力,还是避开为妙……我想着,同时隐蔽了声息在村中寻找靡稽的身影,可不能让那孩子被卷入啊……
      我是觉得这个村子的村人挺可怜,却也只是同情而已,对我来说他们的性命就算全数叠加起来也不如我弟弟的一根手指头重要,但是当我搜索到靡稽后,那被命运所捉弄的深深无力感却笼罩上我的心头。
      如果我的视力没有异常,而记忆也没有任何错误的话……那么靡稽正死拉不放的金发男孩应该就是……
      「酷拉皮卡!别冲动啊!酷拉皮卡!」
      「靡稽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他们、他们杀了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啊!」
      「我不能让你去送死啊!」
      「你别管!放开我!放开我啦!」
      他们可以用凄厉来形容的怒吼与挣扎的声音无比响亮,在本来可以用喧闹来形容的夜晚中,一点也没有被其它的声音盖过,我的眼角于是有了一阵细微的抽搐,尤其在听见「酷拉皮卡」这个名字之后──

      酷拉皮卡是谁?
      一个以报仇为目的绝望少年。虽然他长得可以用俊俏或是秀美来形容,但和他扯上关系的……除非是主角命的某些人,至于其它人……我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我的这个类似于偏见的观点稍后便得到了证实,那是在我打算现身出去将酷拉皮卡打昏丢到角落,同时顺便把这个老给我惹麻烦的二弟拖回家打上一顿屁股的时候……

      「啊啦、啊啦──竟然还有幸存者啊!」
      靡稽和酷拉皮卡的争执和碰撞吸引了一个持武士刀的日本武士的注意,他倒提着还淌着血的长刀露出嗜血的微笑、冲天炮般的发辨直指上天:「安安静静地躲着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发出声音呢?」
      很好……很好……真的很好……为什么所有的事全部都赶在一块儿发生了?
      看着用超越以往在家里训练所表现出的灵敏动作抱住瘫软的酷拉皮卡、就势一扑躲过了男人戏谑下劈的靡稽,我有点相信所谓“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这句话了。
      不过,现在似乎并不是我该感慨的时候,刀剑可不长眼睛……再不出手,我的二弟就变两片弟弟了。
      我正准备出手救下狼狈不堪,已经被刀气划伤的靡稽时,几颗飞射而出的、细小却带有强大冲力的石子却让我停止了自己的行动,既然有人出手相助,我便决定暂时继续观望,而那一厢的日本武士则是反应很快的立刻回刀隔开暗器道:「「唷……有点力道嘛!不过想伤害信长大爷还是妄想……是谁?」
      他细长的垂眼被战意点燃而显得明亮,我也有些好奇的看向暗处,一个穿着火红色祭袍的空灵女子闻言自墙角后悠悠走出,那仿佛超脱了尘世间的干净气息有着与世隔绝的清脱,完全不似能发出哪种攻击的强者。
      她有着火红色的眸子,在升腾着火焰的夜空中更显妖异,重瞳的双眼在看向信长时,数个车轮大的火球几乎是立刻在他的身边燃烧了起来,同时幽幽的袅绕余音声音也在几人耳边响起:「退去吧,外来者,这两个孩子将由我来保护……」

      「有意思!真有意思!」明显是个狂热分子的男人嗜血的舔舔刀锋,对看到异动围上来的同伴们笑道:「喂!你们别插手!这娘们是老子的对手!」
      「切~」
      「喂!信长!如果你连女人都打不过就太逊了!」
      「打输了我可不会帮你唷~」
      旅团成员们或调笑或嘲弄的说着,但也毫不大意的将四人包围在同一范围之内,杜绝了所有逃跑的可能。
      啧……早知道就趁那男的还没出手前把它解决掉,虽然说会费些手脚,但这总好过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我在心中暗暗恼怒着,为自己的过分轻忽而悔恨,我该在那个叫信长的人被吸引注意的时候就立刻把靡稽带走的。
      不过现在后悔似乎也来不及了,唯一能冀望的,就是那个女人能支撑得久一点,至少在我控制住几个团员之前……
      暗暗扣住几枚特制的念钉,我评估着眼前的情势,盘算着行动计划。
      但是在此刻,场中又有了新变化。

      ──────────────────────────────

      信长是十分强大,但他明显不是对方的对手。
      在第无数次的以刀锋挡开了溅射的火球后,信长终于忍不住撕下衣襬缠上刀柄──实在太热了!他瞥见方缠上刀柄便直冒青烟的浅色衣襬、即使有「硬」保护仍能感受到那难忍的灼热,这是犯规!忍无可忍之下他终于忍不住的大骂:「卑鄙的臭女人!你有种就不要用火!是汉子的就堂堂正正的和老子一决胜负!」
      「我不是汉子。」祭袍女子轻描淡写的响应着对方的怒气,然后一脸无辜的眨巴着眼:「你见过哪个女人有种的吗?」
      黑线……这个女人似乎也不是什么木讷的家伙啊……凭借着超人的视力,我可以肯定自己看到……信长脸红了?!
      意外纯情的男人啊……不知道这点可不可以利用?
      「臭女人!你……」信长气结挥刀,却被对方单手挡下。
      她握着刀锋,任由艳丽如红宝石的鲜血自手掌顺着小臂滑落,但面上却带起了隐约的笑容:「能量也储蓄的够了,现在就是你们赎罪的时候了。」
      伴随着她的声音,女子那飘逸的金发无风自动,挣脱原本发圈的束缚飞扬在她的身后——四射的光芒让我联想起一只燃烧的火炬。而随着她双手所结出玄异的手印,她整个人,也似乎真的变成了一把燃烧着的。
      我记得……文献上似乎有提到过……这是窟卢塔族禁忌之技──生命之祭奠——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求得驾驭火之威能。
      「风──暴──之──火……」
      随着这声不似少女原先柔美音色的浑厚嗓音喊出招式名称,原本在女子身边的靡稽和酷拉皮卡同时被涌动的火焰暴风包裹着吹入树林,而原应阻拦的旅团诸人却不得不用尽全力、抵御着那几乎融筋断骨的热气而无暇他顾。
      「好厉害!这就是你真实的力量吗?……再接我一刀!」
      信长毫无颓丧之色,战斗的热血在他体内沸腾,被烧得衣不蔽体的他毫不犹豫的拿起被融了一半的武士刀无惧地劈出,但却在瞬间被火纹身。
      「信长──!」
      「信长!」
      在一旁两个旅团团员立刻抢上攻击,而一个面貌冷艳的少女也失了冰面的连忙上前诊治,然后女子悠然的声音响了起来,后来扑上的两人转眼也变成了火炬,一个强化系的壮汉受了重伤,全身上下包括体毛和衣物都被烧个精光、似乎还能闻到隐隐的肉香,而另外一个身材瘦小头上刺着六号蜘蛛的男人则是瞬间炭化。
      我皱了一下眉头:好强的瞬间攻击力,如果隔着距离想战胜这个女子的话,应该是胜算极低的,但幻影旅团人多势众,就凭她一个人不知道能支持到什么程度?
      思及若是这女人被解决后旅团追上的可能性,我抿抿唇,摸到战区的后面用钉子偷偷控制了站得较远的茶发勾鼻女性和另外一个身形巨大的壮汉,但没等我做更进一步的举动,一双穿着黑漆皮鞋的长腿便出现在我面前。
      「哟,真巧,又看到你了。」面容还有几分稚气的男人微笑,他微低头看着蹲着的我,额上已纹上的紫黑正十字和手上的悬浮的厚皮书,在这样的场景和人员中适合得刺眼。
      虽然很想像与西索重逢时一样问句「你好请问您哪位」,但目前的情况似乎不适合我玩冷幽默,我于是将下垂的嘴角拉直,在心中苦笑的平声回应道:「是很巧,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
      没记错的话幻影旅团的团长似乎就是这个做派,不会真这么刚好吧……

      「你果然很有趣呢……」疑似旅团团长的男人扬了扬眉,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灿烂了些,他将手按在封面上一派天真无邪的笑道,「这次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又是什么呢?不会也是为了火红眼吧。」
      「……不过是旅游的时候洽逢其会而已,你有什么事吗?」我冷淡的起身、抬头,目光扫过旅团团长和他身后站着的人,发现只有一个小个子男人和两个似乎不那么像战斗系的人外心下稍松:有我控制的那两个人的话应该可以纠缠他们一阵了。
      但我话才刚说完,眼前似乎就有什么一闪而过,我本能的躲开,才发现那个小个子已然凑到我近前的用武器指着我,那是柄看似收拢雨伞的杆状物,有着伞的把手和尖端:「我……很讨厌你说话的口气呢……」
      他说,低沉的嗓音虽然悦耳却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原本就沒有放鬆注意的我在听见他说到「你说话」时便猛地低头闪过那射出的尖端,同时利用下蹲时的重心转移斜里甩出一爪,那个矮个子男人也闪过了,他轻蔑一笑,继续用伞指着我的脸,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将后半句话说完。

      我想遇上这种突然袭击不恼也不正常吧,特别在我注意到对方招招不离我的脸后,他是想要撕了我的嘴?
      ──想死是吧?我就成全你!
      不悦的沉下脸,我于是收拢起先前有些浮躁的念压和杀气打算认真,那个矮子见状也战意昂扬的与我对视,但这种随时可能升温成激战的局面却在旅团团长的一句话后打破了──
      「飞坦,够了。」那个看戏看够的男人朗朗一笑,合起书本将书拿在手上,然后彷佛全身都不设防的向我们走来,而旅团或许意外的有纪律,因为那个叫飞坦的矮子虽然不满、但还是扭头退到了一边,瞪着金色的凤眼望着他家团长从不远处施施然的走到我面前站定:「上次似乎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库洛洛.鲁西鲁,是幻影旅团的团长,你呢?叫什么名字?」
      ……果然是旅团团长,不知道他问我名姓有什么用意?心里正迟疑着,飞坦便抱胸不屑的冷笑了声:「连说个名字也要犹豫?嗤……真没胆量啊──」
      「……」
      决定了,我要讨厌他,我闻言瞥了飞坦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库洛洛:「告诉你名字是无所谓,但我担心那边那个小个子会拿我的名号招摇撞骗,你能不能让他走开点?」
      「喂,你说谁会招摇撞骗!」
      「放心吧,飞坦不会的。」
      飞坦的暴怒和库洛洛温文含笑的解释同时发出,我垂眼扫了下库洛洛不变的笑容和飞坦的表情,心下暗叹,看来趁机支开一只蜘蛛的打算失败了:「我叫伊耳迷.揍敌客,没什么好介绍的,有需要请找我父亲接洽。」
      「伊耳迷吗……?」库洛洛摸着下巴哼了声,漆黑的大眼中像是镶着星子般的闪耀,「不错的名字,那么加入旅团吧,我比以前更中意你了。」

      「……加入旅团?」毫无准备的邀请让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没错,就是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库洛洛回头看了看其他团员,嘴角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简单的规则,绝对的信任,拥有强大的同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样?要——成为同伴吗?」
      他的声音真挚而诚恳,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毫不忌讳地望着我,眼神清澈得没有一丝阴翳。而且……
      他说的不就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么!
      加入他们,逃出那个不自由的牢笼,再不会有人让我杀人、或是勉强我做不愿意的事。
      加入,然后……自由?

      我觉得我已经被蛊惑了,被那双像是蕴含了整片星空的认真眼睛,愿意的嘴型已经做了出来、就差发出声音而已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的话却还是拒绝。
      「唔……你们不觉得比起这件事,更该关心同伴的安危吗?」我指指远处二敌一正与窟卢塔族女战士打得热火朝天的两只蜘蛛,刻意转移话题道,可他们两人有志一同的回答却让我噎住了──
      「安危?打输了是他们自己没用,死了再换人上不就好了?」说这句话的是飞坦,而库洛洛则是含笑的看着我的眼睛:「他们一时死不了,关心他们跟邀请你入团也不冲突……伊耳迷已经开始关心同伴了么?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呢……」虽然我肯定他的话其实不怎么认真,但这还是阻止不了我脸皮抽搐的冲动。
      按了按太阳穴努力抑制住自己破坏形象的表情,我于是双手抱胸、沉默打量库洛洛半天后道:「好吧,如果入团的话底薪能拿多少?有年终奖金和分红么?劳健保怎么算?每年有多少带薪休假?旅团提供居住地和代步工具么?每日工作时数呢?工作内容允不允许带回家作业?还有……」
      虽然自己是打算拒绝,不过──是错觉吗?
      我怎么感觉我还没问完一半库洛洛的脸就僵了,至於飞坦,看这小个子不爽的样子八成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享有这些福利吧……瞧,他都要气得跳脚了呢。
      因为相当能理解他的关系,我带着十二万分宽容的看着原本缩在一旁装酷的飞坦变脸,他似乎当我在找碴,出口就是:「你够了没有?我们可是强盗!是强盗!谁家的强盗会有你说的那些鬼东西?」
      「但我家虽然是杀手,该有的薪水和福利制度都很齐全啊……」我更同情飞坦了,用眼角扫了眼库洛洛后扳着手指解释给他们两个还有后面的几只蜘蛛听,虽然我不喜欢杀人,但在揍敌客家工作弹性、薪资高,有员工福利和委外就医条款,甚至下线完成工作后上线也能得到抽成,该说这是揍敌客家成功的秘诀吗?虽然目前享受到工作弹性的人好像只有父亲和爷爷而已……
      「你们家……真的是这样的?」库洛洛的眉毛皱了皱,看起来稚气许多,我点头加强肯定的正色道:「嗯,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还按时缴税的。」不过缴税的方式是帮大人物杀人然后用折扣来填就是了……
      「正……正经生意人?」库洛洛似乎因为不相信我的话而脸傻掉了,用比较维护他形象的说法是「他楞了下」,然后他深吸口气,恢复能力一流的又端上了先前那张温和可亲的表情:「我想我们对『正经生意人』的定义并不相同,所以伊耳迷你的意思是……拒绝罗?」
      「如果你们的旅团福利能打动我的话我会很愿意考虑的。」注意到库洛洛话中的危险,我佯装无所谓的耸肩,暗里却操作我控制住的那个套装女蜘蛛往靡稽他们掉落的树丛走,如果发现了就把他们移动到安全的地方,却见库洛洛突然抬头朝我一笑:「这样啊,那算了,不加入旅团也无所谓,当我的收藏品吧,我喜欢你。」
      ──喜……欢?
      我楞了下,看着库洛洛伸手抚向我的眼睛,不知道出自什么原因的没有闪躲,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和他的手,然后才在捕捉到库洛洛的唇角上扬后将他的手拍离:「你作什么?」
      「很美的眼睛……比起那干掉血块般的瞳孔,果然暗夜的颜色还是更美啊。」库洛洛丝毫不介意的笑了,年轻的眼里显露着掠食者的贪求,然后他出乎我意料的转过了身:「走吧。」
      他说,对着旅团,同时迈开脚步走向那个战斗中的窟卢塔族女战士,也没见库洛洛有什么动作,那个女武者便头首分离,而他站在血泊中恬静的笑着:。
      「团长──?」一旁的蜘蛛和飞坦都发出了疑问的惊噫,而库洛洛却只是任性的朝他们张狂轻笑:「火红眼的数量这样就足够,而且我也找到了更有趣的东西……」他转回头,意味深长的朝我眨了眨眼,然后又旋身回转:「这次行动结束后,下次的集合时间地点是……」
      蜘蛛们离开了,而我在他们的背影消失后又楞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才慢慢的走向树林。

      其实我也不懂为什么没有答应他们的邀请,如果答应加入旅团的话,不就可以脱离那种杀与被杀的生活么?
      脑袋里像是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我最终只是摸着自己的眼睛苦笑了下,然后又叹了口气。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我呢,虽然是喜欢我的眼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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