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战三万里》蕾个拉

8、第八回

　　第八回

　　赤德央真一阵风似的冲进云藻宫，一路上的侍女、守卫无不伏在地上失声痛哭。就连老天爷也似乎有所感触，淅淅沥沥地飘洒浓浓的哀愁雨珠。
　　“赞普……”尚绮昕迩见进来的是他，忙上前拦住他。
　　“滚开——”他怒吼。
　　钵阐布挡在檀香木的雕花床塌前，一脸凝重，“请赞普节哀。”
　　“滚开——都给我滚开——”
　　大二相都纷纷让开，他这种暴怒的模样……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分开浅藕色的幔帐，一个宛如仙子般的无暇佳人卧于华丽的层层云锦之中。她眼眸轻阂，朱唇微启，嘴角的淡淡笑容仿佛告诉人们她正好梦正酣。略施薄粉的双颊真的宛如熟睡一般粉红细嫩，发髻上珠串与金步摇相映生辉，就连插在束发丝带间的双色牡丹都开得格外艳丽妖娆。
　　“麟……”他凝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不认识面前的人似的。
　　下一秒，他一把握住她的双肩，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麟儿——”他冲着她咆哮“搞什么鬼？你给我起来！听见没有！”
　　“赞普——请节哀！”钵阐布难过地提醒，已经老泪纵横。纵使他也不想相信……但是，事实确实是这样，小永安……已经仙驾了。
　　“节什么哀？”央真转过脸，恶狠狠地吼，“她只不过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
　　尚绮昕迩已经不忍再看下去，只好转过身。
　　“你给我起来——”他在她耳边命令，“听见没有？谁说你可以睡到现在？你给我起来！给我立刻、马上起来——”
　　手中的人儿却宛如断线的木偶一般，任他摇晃、摆弄，却没有一点活力。
　　“御医——在哪里？他们死到哪里去了？”他转过头，手却不肯放。“王后昏睡至此，怎么都没有御医前来问诊？”
　　“禀告赞普……”尚绮大相替跪在一旁吓得昏厥的太医院的医官们求情，“永安王后服用的毒药药性奇特，发现时就已经失去气息与脉搏了……就算……来的及……也恐怕束手无策……”
　　“毒药……”他想到方才侍女们的通报——
　　这天早上，他从雪山回来。
　　因为她昨晚说要看雪莲，于是他半夜就动身启程，想在她醒来时就能看见，让她好好惊喜一番！
　　却没有想到，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花正打算去云藻宫，整个宫殿居然哭声一片。
　　“赞普、赞普……”大殿的侍女仿佛被雷劈过一般，浑身如抖筛。
　　“怎么了？”他抬抬眉，今天又没有骂她们，她们在怕什么？
　　侍女哭得哽咽：“王、王……王后她……服、服……服毒自尽了——”
　　“什么？”他拎起其中一个的衣领，威胁道：“放肆！你们在胡说什么？”
　　那个侍女立刻吓晕过去。
　　“她、她们说的都是真的……请、请赞普移驾云藻宫……”一旁的侍卫也纷纷跪倒在地。
　　荒唐！
　　这怎么可能？
　　赤德央真一边走一边问自己。
　　他们一定是搞错了！
　　她服毒？
　　怎么可能？
　　她自尽？
　　更不可能！
　　否则——她昨晚怎么会那么快乐地和他饮酒作乐，还跳舞给他看？
　　她若是废后还有自杀的可能。
　　可是……他已经不再对她生气或是冷淡了！
　　他重视她、疼爱她、垂青于她……她怎么会？
　　一定是她让他们联合起来骗他！
　　他已经听说——王后入宫以来，深得人心，没有一个侍女、侍卫不爱戴她，也没有一个朝臣、皇亲不赞叹她的人品与才华……
　　一定是她这个机灵鬼又在搞什么恶作剧，让这么一大帮子人都跟着凑热闹。
　　一定是！
　　可是……
　　他低头凝视着怀中前一晚还欢声笑语的她，她和昨晚一样的模样、一样的打扮、一样轻盈的肢体……感觉到的确是不应该属于她的……冰冷体温……
　　——她真的……死了……
　　他不愿相信，也无法相信……但是，所有的一切却硬生生地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正视。
　　一股强大的绝望……刹那间从心底腾空而起，撅住他的呼吸，让他身体内所有的鲜血倒流——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居然服毒自尽！
　　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被他宠爱，难道就是这么一件令人恶心至死的事情？
　　在他面前的欢声笑语、莺歌燕舞……难道都是她的勉强装出来的？
　　不、不对！
　　她不是说过喜欢他……甚至喜欢过他诡异的眼珠吗？
　　那么……又怎么会这样呢？
　　她也不会怕他，他发脾气吼她，她也没有被吓跑……她还毫不避讳地和他一起泡温泉……
　　这样的她……为什么会死呢……
　　为什么……会选择用服毒自尽的方式结束一切……抹去一切他爱过她的痕迹……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疯狂地摇晃手中的她，仿佛这样她就会睁开双眼似的。
　　他不懂！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惩罚他？
　　“告诉我——你说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赞普！请您不要激动！”大二相见状只好双双拉住他的双手，阻止他继续无意义的冲动行为。
　　“放开我——让我问问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甩开二人的钳制，继续发疯一般地咆哮，双眼通红。
　　她怎么能这样？
　　凝视着她微翘的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知一般，把他的心硬是绞出血来。
　　如果这么厌恶他……她应该说出来的。
　　他虽然有些不讲道理，但也不会勉强她……
　　毕竟……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她是无辜的，他知道。
　　如果她讨厌他的吻、他的靠近、他的临幸，她大可以说出来……根本用不着强颜欢笑。
　　虽然，他听了会生气、会吼她、会冷落她……
　　但至少，她还活着，还可以下棋，可以和乐骐他们谈天说地……
　　为什么要死？
　　如果……没有他的话……她应该更加快乐吧？
　　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吐蕃，她应该会嫁给唐的某位贵族，过着无忧无虑、幸福惬意的生活。
　　她的夫君亦不会像他这般，应该更加知书达理、温文尔雅。
　　她会生几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幸福地过一生，然后在暮年而终……
　　——是他！
　　是他害了她！害了她一辈子！
　　他是——杀她的凶手！
　　滂沱大雨继续下着，仿佛诏告天下——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位风姿卓著、才华洋溢、万人爱戴的王后……
　　赤德央真仿佛被抽离了魂魄一般，只是凝视着床上的佳人，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四周的群臣也被这冰冷的气氛凝固住一般，把整个云藻宫包裹在厚厚哀怨的气流中。
　　一个大臣从外边进来，在尚绮昕迩耳边说了一些，让大相的表情由悲戚转向震惊。
　　“禀告赞普，大事不好！”他跪下，面对众人的疑惑，虽说再也没有比王后的死更加不好的了，但是这次，恐怕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说吧！”钵阐布见赞普无动于衷，只好开口。
　　“唐江王李昂来访，现在已至逻些城外。”
　　“什么？江王？”钵阐布惊讶，“江王李昂的属地不是应该在江州、渝州一带吗？为什么会突然来访？”
　　“据刚刚收到的消息，长安似乎发生暴动。江王此行可能与此事有关！”尚绮昕迩据实以报。
　　“怎么王后前脚出事，他们后脚就到？这么巧？”钵阐布气恼道。
　　“恐怕不是巧不巧的问题……”尚绮昕迩皱着眉，“如果被江王知道此事，后果非同小可！”
　　“嗯……”
　　“赞普……现在应该怎么办？”尚绮望着已经失魂落魄的他，问道。
　　他仍旧一言不发。
　　失去了永安，其他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已经不存在任何意义……
　　“唉——”钵阐布叹息，示意尚绮一起步出门去。
　　接见唐朝皇子，还是由他们暂时顶着吧！
　　因为，对于王后的死，打击最大的就是赞普。
　　还是让他安静一会比较好……
　　……
　　进入吐蕃皇宫大殿，李昂看到接见他的来人。
　　雪白胡子的老者虽一身猩红袈裟一副出家人打扮，却面露凶光、异常可怖……一见便知是吐蕃身经数朝、最有威望的僧相——钵阐布•贝吉允丹。
　　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壮年男子……虽身形高大但却没有北方人的粗旷，反而充斥更多的是温文尔雅、慈眉善目的颜色……想来，他便是唯一一个可以与僧相并称“大二相”的吐蕃宰相兼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绮昕迩•贝拉。
　　“大唐江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们引领吐蕃群臣，恭迎他不适时宜的来访。
　　昂只是站在原处，若有所思。
　　这……就是她生活过的地方么？
　　他们就是这里的臣子吗？
　　看似金碧辉煌、恭敬顺从的宫殿与文武群臣原来竟和唐的一模一样！
　　父皇原以为——以北方人豪迈不羁、淳朴天真的本性，麟儿应该会比在唐要幸福……
　　可惜——皇宫永远是皇宫，即使一南一北、即使换了主人、即使时代的变更也无法磨灭与掩藏它血腥与恐怖的本性。
　　就如同南方的猛虎与北方的恶狼，它们只不过外表有所不同，嗜血的本能永远不会改变。
　　这就是皇宫的宿命。
　　而他们的宿命也似乎不允许他们擅自改变……
　　他的皇妹——终究还是没有逃脱！
　　闭上眼，他仿佛闻到整个吐蕃皇城即使倾盆大雨也冲刷不净的浓烈血腥气味。
　　“不知江王突然大驾来访，所谓何事？”尚绮大相低头询问。
　　李昂不答，却迈步向前，直至王座。
　　吐蕃赞普这高大、辉煌的王座，亦沾满了残酷的权利斗争中那失败者们殷红的鲜血。
　　这鲜血也会又加上麟儿的一份……如果他现在没有出现在此的话……
　　他毫不介意地坐下，引起下面吐蕃群臣的一阵骚动。
　　赞普的王座象征着吐蕃王的尊严与荣耀，怎么可以让别国的一介皇子随便侮辱？
　　“请江王殿下自重！”钵阐布大吼一声，怒目以示。想不到，这未满二十岁的唐朝皇子竟然这么大胆无礼！
　　昂却丝毫没有看见似的，继续大剌剌地坐在原处，星眸半闭。
　　“这……万里的西域高原……”他用流利的吐蕃笑道，面对下面一张张愤怒的面孔毫无惧意，“……还不够……你们吐蕃人君临天下么？”
　　四周均是一愣，讶异于他竟用如此悠闲的表情搭配如此敏感的话题。
　　见无人回答，他欣赏王座雕花的扶手，又道：“还是说……连‘社稷如一’的和平碑也让大漠的黄砂给淹没了？”
　　底下又是一阵阵抽气声。
　　这个江王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竟然让大二相都当场说不出话来！
　　“你是什么意思？”一个低沉的声音宛如轰雷般嘎然响起。
　　昂转过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形赫然立于王座前。
　　这个男人了不起！他竟然根本没有留意他的接近。
　　不过……他却是莞尔一笑，面对他阴沉的警告表情却没有打算要起身的意思。
　　“我以为……”他继续他的话题，“吐蕃与唐清水筑坛的会盟……在赞普眼里只不过是我大唐内心可怜的隐痛罢了。”
　　“你是说——我们要开战？”赤德央真从来没有觉得世界竟是如此残酷！仿佛所有他不想发生的事情都串通好了似的，全部都在今天降临。
　　那些背叛他的部落差点攻下唐的北庭，若不是他及时阻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不战协议是他事后罄尽全力去维护的，会盟的大会不仅是尚绮，就连他也亲自莅临。他已经倾尽了全力来维护吐蕃的和平，可是……似乎他的努力并没有多大的成效……
　　难道……老天在惩罚他吗？
　　“赞普心里打算的难道不是？”李昂觉察到他的动摇，微笑刹那间消失。“难道我大唐长城上一丛丛的烽火……不比我皇妹的笑容更加艳丽、标致？”
　　“你……”他认出他！他就是那天的唐朝使节！
　　那天当着他的面吻麟儿的使节竟然是江王李昂——她的皇兄！
　　“哈哈……”他捂住嘴，忍不住自嘲。
　　他错怪她了！
　　她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在她死了之后才让他明白——他吃的所有的醋都是活该！
　　她怎么可以这样？
　　太狡猾了！
　　她怎么可以在她死了之后才让他明白——她对他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她实在太可恶！太狡猾了！
　　李昂看着面前的男人。
　　就是他么……就是他害死了麟儿！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虽然现在一切还来及，但是麟儿提前一天饮毒的赴死决心必定是这个男人造成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放在云藻宫的密探，恐怕麟儿就真的还魂无望了！
　　这个千刀杀的男人！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把我皇妹交出来。”他冷冷地说，丝毫不把高他一个头的赤德央真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他斜过眼，皱眉看着自己王座上乳臭未干的小皇子。
　　“我说——把我皇妹永安公主李雨麟交出来！”昂重复着，加重语气。
　　“你以为你在命令我吗？”听到她的名字，他格外敏感。
　　“命令？哈！”昂笑道，仿佛他的提问是天下第一可笑的笑话。“听好了！吐蕃的王——我不是在命令你，而是威胁你。”
　　唐与吐蕃，两边的群臣与侍女侍卫无不大惊失色。
　　他们似乎正在近距离观赏两国将来惨烈战争的导火索，眼睁睁地看着它是如何被点燃的。
　　他拔出自己的弯刀，引起两国人员又一阵惊呼。
　　狠狠插入王座的椅座，昂略微吃惊地挑眉。
　　“回去转告你大哥……”他转过身，欲离开这纷争，“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和平我可以给他，但是——我的王后是我的！”
　　“不用转告！”昂的口吻近似嘲笑，“和平我可以不要，但皇妹我今天说什么也要夺回！”
　　“你……”他惊愕地转身。
　　“敬宗已于一月前薨于长安，作为皇次子，我继任先皇登极。”他毫不介意身在敌营，对着他们宣布自己的身份，“所以——你听明白了，现在我是唐的皇帝！还有，永安公主——我要定了！”
　　钵阐布和尚绮昕迩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转变成这种无可挽回的局面。现在，已经没有他们能够参与的事情了。
　　在他们面前——已经转化为皇帝之间的较量，折射成吐蕃与唐的交锋。
　　“如果我不给呢！”他没有被唐的气势压倒，只是一脸的暴怒。
　　唐朝皇帝又怎样，他才不管他是谁。不管是哪朝哪国的皇帝……谁都不能把她带走！
　　“我不介意做一个暴君！”昂拔出身旁的弯刀，指向他的眉间。“就算血洗吐蕃全国整整十二座城池、灭绝你全部十七个部落，我也要抢回皇妹！”
　　“你……”赤德央真后悔有点小看这个李氏皇子。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顽固与强硬。
　　“本来……我应该连谈判都省了立刻这么做的！”昂咬牙切齿，“我皇妹万里迢迢迩来为的就是客死异乡这种下场吗？”
　　他——知道了一切！知道她已服毒自尽！
　　当然！他当然是知道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咄咄逼人！
　　李昂的指责让赤德央真再度受创。
　　没错！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她的死的确错在他！他不得不承认……
　　“怎么？无话可说？”昂由逼问转向咆哮，“难道这就是伟大的吐蕃对于和亲的定义？难道这就是代战公主应该有的下场？难道这就是你们给予我大唐渴望结盟的积极回应？难道这就是吐蕃赞普你打算给我的所谓和平？”
　　他开口，却无言以对。
　　“如果和平是张着这么一张狡诈狰狞的面孔……”他用弯刀划破他的脸，怒不可遏。“……那么，这种和平我大唐不要也罢！”
　　弯刀被狠狠地砸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李昂转身下令：“把永安公主给我找出来！”
　　满朝的吐蕃臣民，无可奈何地看着唐的卫兵冲出大殿，不一会便寻到了他们的王后。
　　“麟儿……”看到她，他欲冲过去，却被旁边的唐朝皇子拦住。
　　“如果你再接近她，她会更加恨你的！”他的眸子清澈，身体纤瘦，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气魄与智慧，着实令人敬畏。
　　他是她的皇兄，他们都有着普通人所不具备的某些特质。
　　赤德央真看着她缓缓离开自己的视线，心脏也仿佛被抽离血液似的，跳动得艰难。
　　“就此告别，后会无期！”李昂甩下袖子直走出殿门。
　　虽然刚刚从他一连串的反应也看出不少猊端……但为了皇妹的幸福未来着想，他决定选择视而不见。
　　毕竟——他没有第二瓶毒药可以让她饮下，而那个吐蕃赞普……亦不会第二次受骗上当。
　　豪雨一直继续着，雨量之大是少雨的高原几十年都未曾见过的。
　　它似乎下决心要把整个吐蕃皇宫冲垮一般，没日没夜地降临，宣示着整个王国的无尽悲哀。
　　江王的队伍在大雨中艰难前进，一辆辆马车也只能在泥泞的山路上缓慢移动。
　　李昂拧干一条手巾，轻轻搭在妹妹光滑的额上，看着她渐渐红润的脸颊。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幸好来得及！
　　乍听说她服毒的消息令他心脏差点停跳。这个不懂事的丫头，就知道让他操心！她真的以为死就是万能的吗？一死就能一了百了？
　　死——不过是最愚蠢的逃避。
　　枉费她从小就博览群书、机敏过人，在宫中艰难生存下来的结果就是选择这么死去吗？
　　太傻了！她真是太傻了！
　　她从小那么怕死，长大了却为什么又要自寻死路？
　　这明明不是她的风格嘛！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救出来！
　　她本性善良、纯洁无暇，任谁见了都没有不喜欢的。
　　按说，她这种个性应该成为她高贵的公主身份上更璀璨的光芒……可是，老天却给了她最错误的人选。
　　掀开帘子，望向窗外的风景，一抹笑容给他的脸带来一些明亮的颜色。
　　看样子已经进入唐的国界，他们……终于安全了！
　　虽然他在逻些皇宫的一席话让对方哑口无言，但是……老实说，那个赞普的确不是凡人，就连他……也差一点就被他无形的气势压倒。
　　与这种人的对峙，一次就够让他后怕的，所以他真的很担心吐蕃那边追过来。他可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像今天一样全身而退。
　　可是……他的宝贝妹妹，竟然还爱上这种人！
　　抚摩着妹妹细致的面孔，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不让人放心的小东西……每天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啊……

　　世上只有哥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