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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山门不大,但很宏伟。
      当年促使小楼拜入皖公山门的半成因由就是这个气派的山门,三个描金大字耀眼地嵌刻在头顶——天柱门。
      哦,对,这个门派叫天柱门,不叫皖公山门。
      天柱门天柱门,小楼不满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忒俗气!
      师父大人能对着一个茶壶说出拖墨带水的话,却不能把门派名字起得气魄一点,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楼嘟嘟囔囔地蹦下台阶,从山顶走到山底下要些时间,反正每天他打扫台阶也都要打扫三个时辰以上,倒不如慢慢来,沿途风景不错,很能增加他的诗意培养他的气质。
      “塘中荷叶圆盘盘,碗中米粒赛珍珠……嗯……”楼大诗人噎词了。
      又往下蹦了一段路,小楼望着树叶里漏出来的天空苦思冥想。
      “圆盘盘……圆盘盘……”他的视线不经意扫下来扫下来,扫到一张圆盘盘的脸上,定住。
      这可真是张很诗意的脸,起码完全贴合了楼小楼的诗意。
      在圆不溜丢的大脸盘子上安了两只圆不溜丢的眼珠子,嘴巴还算好看,可惜嘴巴上头的鼻子也呈现出圆形的弧度。有些黝黑,头发油渍渍的,衣衫破旧不堪,身材看起来颇为壮实,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村姑,可能她真的只是个村姑,手边的剑是一种蹩脚的掩饰。
      村姑四仰八叉地躺在台阶边的草坪上,像是在享受日光浴,也像是——死了。
      楼小楼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镇定地走到村姑身边,低头俯视了两秒,伸出脚丫子踢了踢。
      没有反应。
      小楼蹲下来,用扫帚戳她。
      村姑猛地牵了个呼,把小楼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哦,活着。”小楼拍拍心口,站起来,身上穿的可是新年里头师母下市集里找工匠给裁的新衣,千万别给弄脏了。
      活着就没他什么事了。小楼继续拎着扫把簸箕往山脚下跳,“塘中荷叶圆盘盘,碗中米粒赛珍珠。问你看过荷叶没?你道你已吃过饭!”
      似乎不太押韵?不要紧,以后出了《小楼诗集》,这又是一种别致的新格律,定将引起一番新风尚。诗集他一定要签售,第一本送给老鸨好了,她待他可不薄。

      “喂,小子!”身后有人用大嗓门叫。
      小楼理也不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吼去吧。
      “前面的小瘦秆子!”大嗓门不客气地叫。
      小楼终于停下脚步,一回头,“你叫我么?”
      “我还能叫谁?”大嗓门的村姑埋怨道。
      “这树这草,你哪个不能叫?”小楼也跟着埋怨。
      村姑嘿嘿一笑,看起来老实憨厚,三两下跨到小楼面前,“小个子,这里可是天柱门脚下?”
      小楼挺直了腰板,“别乱叫,我可还比你高半个头呢!”
      “是是!”村姑一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两条弯月亮,“你高大伟岸,现在可能与我说了,这里是天柱门脚下?”
      她要答案,他偏不给。
      小楼抓了抓脑袋,“你方才是在睡觉么?”
      “是啊。”村姑把剑别在腰间,她这样壮,剑却很细很软,像腰带一样缠在她的腰上。
      “为何睁着眼睛,我只当你死了呢。”小楼上下打量她。
      “睁者眼睛睡觉安全些。”村姑抹了把额头,她的额头又高又亮,看起来很福相。
      “哦——”小楼拖长了音调回答,“下次我也试试。”
      “常人可睡不太着。”村姑提醒他,“小……兄弟,这里是天柱门下吧?”
      “别小瞧了我,我可是习武之人!”小楼再次挺直腰板。
      村姑耐性很好,“嗯,多试两天便可成功了,我看你潜质不错。”
      “多谢夸奖,如今我要去忙了,姑娘你请便吧。”小楼呲牙一笑。
      “好罢,麻烦你了,我行了这许多路,大不了再爬座山就是,如若不是天柱门我再下来。”村姑小叹了口气,“小兄弟,去忙吧。”
      小楼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走了三两步心中略略感到过意不去了,这村姑看来脾气好得很,欺负老实人毕竟不对,于是转身又叫:“大姑娘大姑娘!”
      哪知村姑健步如飞,才丁点功夫竟然瞧不见了。
      小楼失望极了,“林间树叶沙沙响,道上村姑跑得快。为何人人会武功,偏偏楼爷我不会?”

      冬日里阴湿寒冷,到三月天了仍旧是春寒料峭,台阶上结了少许薄冰,熠熠地反射着阳光,晃花了人眼。
      小楼手持笤帚跑得一身是汗,师兄弟们的肌肉都是练功练出来的,独独他的是爬楼梯爬出来的。
      这叫与众不同,鹤立鸡群。
      小楼往往这样想。
      确实也是,他虽打不过各位师兄弟们,却跑得比他们任何人都快,而且跑多久都不累,高低无阻,这才是真正保命的本事,他经常为此沾沾自喜,尽管他们都在学折针刀法了而他还在练基础内容。
      片刻工夫已经扫了快百来级,今天扫得有些快了,上去不能直接吃饭却得去练刀法,想一想就觉得单调乏味,小楼索性扔开笤帚往地上一坐,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短笛吹起来。
      吹一曲,唱一曲。
      他唱:“奴家今年正豆蔻,裁山为眉雾为鬟,沾了胭脂唇儿朱砂痣,眼如秋波鼻点玉,插了珠花摇摇入云鬓,千层的花衣百褶裙,在桃花树下折枝笑,郎君你抬头评一评,妾身与花何人娇?”
      勾栏里的女人多爱唱这种曲子,通俗易懂,奔放豪迈。耳濡目染惯了,小楼也就学会怎么唱了,唱起来倒也是柔情万分,恰似含羞的俏娘子,倚着青梅低声说话。
      唱得累了,小楼拍拍屁股站起来。抬头一看,山门还很远,也没有村姑的影子,难道她就是师父说今日要来访的客人?
      访得既然不是他楼小楼,就不值得他关心。
      他拢了扫下来的碎冰块,扔到旁的草坪上。他记得路边有棵野长的果子苗,现在多浇灌浇灌,夏日来了就有好东西吃了。

      扫到山门的时候下头忽然传上来人语声,一个柔得发酥,一个庄严有力,但都是中气十足的。
      盏茶功夫声音的主人就到了小楼跟前。
      只见是个老头子携了位小姑娘一同上来。小姑娘十五六岁,唇红齿白,眉眼生动,头上扎了两个团团髻,髻上拴了两枚小铃铛,走起路来玎玲玎玲的,煞是好听。老头子须发皆白,眉毛长长地搭到胸口,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看起来比师父大人还要和蔼三分。
      小楼愣愣地盯着人家小姑娘,眼睛都快直了。
      小师妹好看,却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位姑娘,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
      小楼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
      小姑娘瞧见他的模样,咯咯咯笑起来,“小哥儿,这里上去是天柱门吧?”
      小楼忙不迭点头,“是是!”
      “多谢你了。”小姑娘眼睛一张一闭,小楼的魂灵都要被勾走了。
      男人哪个不好色,只是有些表现出来,有些憋在心里罢了。
      他也是男人,他也不例外。
      望着祖孙俩往上去的背影,小楼长了十万分精神去扫着余下的三千台阶,自然是扫得越快越好,快得能追上他们最好!
      正卖力扫呢,他肩头被人拍了一拍。
      抬眼一看,不是小姑娘是谁?
      小楼激动地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结结巴巴问:“姑、姑娘有何贵干、干?”
      小姑娘又是咯咯咯一阵巧笑,“傻小子,姑娘我来就是告诉你,我的名字叫作燕子,下回看到好看的女孩子可千万别忘了问人家姓名了。”
      “哦!”小楼呆呆地应了。
      “傻小子,你呢?你叫什么?”小姑娘燕子笑个不停。
      “楼小楼、楼!”小楼忙着回答。
      “嗯?小楼楼?”燕子头上的铃铛响得小楼心颤颤的,“这名字可有些意思,和你挺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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