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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怀残爱无法释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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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视角
第一人称
我从幼时起在母后宫中,常常听到她感慨,陆嘉学人中龙凤,父皇器重他,因为大人助他登位,辅佐他成就这盛世。这样日后他驾鹤西去,史书上也对他赞美有加。
他常说:“陆都督和罗首辅都是我朝肱骨,有机器聪慧的头脑和忍辱负重的心性,文武百官中少有能及。”
只可惜,我八岁那年罗大人去世,不然我也想看罗大人是何等风姿。是否如外界所传的冷酷严厉。
父皇后期昏聩,母后将我送入都督府,恳请都督严加管教我。他一头白发却严肃冷厉,我十分怕他。刚到府上那几个月不敢多吃喝,得按着玩乐的心性,因为都督眼神一扫,我便浑身冷汗。
他年纪大了,守着偌大的侯府,没有夫人没有子嗣,貌美的通房更不要提,可我父皇比都督小几岁,宫中日日都有美人进来。
我不解,父皇那么多妃子,母后日日流泪,都督这里委实不一样。
我问他,他只说:“我夫人是顶好,顶聪慧的女子,她因我而死,我若娶妻,不是对不住她吗?今生亏欠她良多,不敢娶填房的。”
他眼里流露出温柔和十足的愧疚,那样深沉的绝望的目光,我委实不敢忘记。
为了亲近他,我日日缠着他问他关于夫人的事,他总是眯着眼睛,放松了神态,和我讲讲趣事,有时候他会笑出声来,和我感叹她的可爱,随即暗淡下去,挥挥手让我退下。
不记得是那一天,他生病了,有些严重的发热,我急忙请了太医进府,开完药我只守在他床前,听他迷迷糊糊的念叨
“宜宁…宜宁…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别走…阿宁…看我一眼…”
他念叨的迷迷糊糊的,我听着听着,不自觉掉下泪来,觉得有些心酸。大人这一生,实在凄苦。
看他愧疚的要命,他病好之后我提议使她母族加官进爵,聊表安慰。他淡淡的看我,说:“不必了,宜宁在府上那些年,并不高兴,若不然,我早使他们加官了。”
我年幼时,一直跟在都督身边,他开始不接纳我,但是后来便对我很好了,我心中也将他看做半个父亲。一直敬爱着。
他院子里常有昙花,不许我看,他养了一只老狗,是只公狗,没有狗崽子。前年死掉了。他那天特别难过,大病一场,人也不若从前精神,恹恹的。
他更爱养花了,也时不时去戏院,包下整个院子,听一首曲子。我不晓得是什么,但是我隐约猜到了,和他的夫人有关系。
他那早逝的夫人,是他心中唯一的月光,触不得,念即伤。
他一个人,活成了两个人的样子。他将自己困在过去,有罗宜宁的过去。
记得我7.8岁一直好奇罗宜宁的样貌,偷偷的扒开都督书房的画像,年代久远,纸张泛黄,只隐约看出是个清秀的佳人,宫中比比皆是,无甚新奇。
我可不敢说出来,他生气了,我是很惨的。
他一个人,寂寞的过了那么多年,也没个孩子,听母后说,他登上侯位的时候阴狠毒辣,后来棱角被岁月磨平,变得不易动怒整个人显得十分平和。
刑部那些腌臜事大多交给了他的外甥,好家伙,舅甥二人一个赛一个狠。程琅那家伙总是披着一副君子如玉的皮囊,干着最阴毒的事,用着最变态的刑罚。
见他笑我总是一个哆嗦,那笑容太阴,令人毛骨悚然。
令我费解的是他和都督总是为了罗宜宁而争吵,我实在是搞不懂了。
有次他生辰,过寿,我照着罗宜宁的画像找了一位与其容貌相似的姑娘,他生了好大的气,抖着胸口,喘着气骂我:“滚,给老子滚!!”人请出府去,我挨了五十棍。他亲手动刑,毫不留情。
“小子儿,你是对她不敬,我不能不打你。”
他花白的发,额上沁出汗,淡淡的看着我。
父皇昏聩,我摄政几年便登基了。
那天他找我,语重心长的说了那些话,过了这么些年,我也记得。
他一生凄苦,在等一个回不来的人,一个人活成两个人,执拗又疯狂。
那是春天,我登基的第五年,带着春风的暖意,他在房中长眠。
我那天晚上静静地坐在床前,看着窗外那一片的昙花,什么都没说。
我也,失去了一个亲人。
他呢,去黄泉找他守了数十年的罗宜宁,我们,不会再见了。
“都督,这盛世,不会毁在我手上。”
我向他保证。
“您啊,下辈子记得不要弄丢她了,我看着您,真的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