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前尘》笑里藏西瓜

1、垂垂暮老

　　老年 第一视角

　　“其实若要臣选，臣还是想做□□，罗宜宁的□□。”

　　我听到自己用苍老低哑的声音向新帝讲，他年仅十六岁，正是我娶宜宁回府的年纪。我恍惚记得那些忍辱负重的日子，它因为有宜宁在，我是快乐的。

　　今年我六十二岁，宜宁离开我已经许多年了。我位极人臣许多年，辅佐二代帝王成就帝业。我想，这海清河晏，清平盛世，她应当会喜欢的。

　　这新帝正是与我亲厚的时候，他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期待的问“您这一生，是否有什么遗憾呢。”
　　我垂下头，扯了扯嘴角。道：“有啊。”

　　宜宁是我心中永远的痛，那年盛夏的午后，我不应当放她出去的。她葬身悬崖，尸骨无存。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我觉得自己的心没什么波澜。这些年独身一人，我已习惯想她，想到心中再无波澜。我甚至觉得，那些年轻快的日子我从未拥有，一切都是一场梦。但是家里她的牌位提醒我，她曾嫁我为妻，是我陆嘉学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时常想起她那曲霸王卸甲，想到她悲痛又坚决的青山埋忠骨，想到她柔软的身子依偎在我怀里，又想到她说“晚上了，一起去看花开了没有吧。”
　　罗宜宁，花不会开了。

　　罗宜宁，没人会提醒我战场上要小心了。你都走了，也没有人给我收尸啊，他们啊，可都盼着我早点死呢。

　　罗宜宁，我…很想你。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啊，看我垂垂暮老，这么可怜，你就…就别恨我了。

　　我扯了扯平直的嘴角，笑不出来，生硬的拉扯甚至让我想要落泪。

　　圣驾面前不得失仪。我颤着身子向皇帝谢罪后告退。

　　“陛下，您登上大宝，老臣亦会协助您，您若是心有所爱，就去追求，不必…不必隐忍。”

　　我看着他迷糊的神色，颤着身子走出养心殿。

　　夜光如瀑，我去花园里散心。满园昙花，都尚未开放。我走着走着，突然流泪了。

　　罗宜宁啊，你说你怎么让我念了那么多年。“我成老头子啦，也不俊了，你在时，是喜欢我这副色相的吧，可惜了。”黄泉相逢，你可莫要嫌我，不然…我会难过的。你走的太远了，罗宜宁，我找不到你该怎么办啊…

　　其实，宜宁，来世若能遇见你，我是想亲口与你说声抱歉的，这辈子，是我害了你。

　　外界都传我不喜你，让你委屈这么些年，你看看你的墓，应当是最豪华的。这是我给你挣的，见了面，你看在墓的面子上，不要和我置气了，好吗。
　　我默默的想，竟笑出声来，想象她指使我干这干那的场景，竟觉得，下辈子。给她当牛做马，也没什么不好。

　　“宜宁，你还记得那只狗吗，咱们养的那只，它走了，我觉得，我可能也要来了…”

　　青丝缠华发，你我纠缠，死亦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