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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冬日暖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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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赵政提着睡眼惺忪的成橋,去西四街。
这个时候街道上空无一人,人们还在睡懒觉,但李阿婆家已开了门,一个小女孩做着酥饼。
“咦?李阿婆呢?”成橋问道。
“外婆今早去上山采药了,我代她做了些。”一个小女孩迎着晨光笑道,手里摆着饼,清晨的第一缕微光洒在她脸庞上,映得这笑容温婉得有些朦胧、不真切。
赵政不仅在她嘴角看到了笑意,在眼角也看见了。
真是太久没看见人冲他们笑了,街坊邻居只会冲他们甩脸子,爹和娘常常叹气,即使是笑,也笑得无奈又压抑。
而这个小女孩,笑得虽轻,但很真。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在笑着看他们。目若秋水,清涧畅流,钟灵敏秀。
赵政喃喃道:“清扬婉兮。”
成橋更是直接乱喊:“仙女姐姐!”
“嗷!嗷!”
“?!”
原来成橋一喊,惊醒了门口趴着睡觉的大黑狗。
大黑狗冲成橋呲牙咧嘴,还扑上前来。
说时迟那时快,赵政想都没想,就一把将成橋护到自己身后,挡住他面前。
“阿墨!阿墨!”女孩喊道,急忙跑上前来。
大黑狗仿佛听懂了这两个字音,及时住了口没咬下去,但赵政的黑布衣已经被狗爪“撕拉”一下抓破了,大半边袖子都被扯下来了。
大黑狗仍十分警惕地盯着他们,小女孩一把将狗拖了回来,生气道:“阿墨,这两位是好人,你不可以这么凶!”
赵政心道,难道这位小姑娘还不知道秦质子的俩孩子?不对呀,自那次被一群孩子在大街上追着打后,他俩的身份就彻底藏不住了。以前还只是有少数几个住的近的乡亲知道他们,现在,怕是整个邯郸城都听闻他的恶名了。毕竟,你逃跑就逃跑,最后关头还踢了人家一脚,就是是点皮外伤,人家家里人也恨不能砍了你,全邯郸的父老乡亲也不会放过你的。
可面前这个小女孩,居然说他们是好人,虽然是对狗说的,但那狗似乎大概懂了她的意思,眼神没那么凶了,窝回去睡觉了。
“怎么了,芫儿?我刚才好像听到阿墨在叫……喔……没事儿吧?”屋里人打着哈欠。
“啊,哥,没事儿,不小心踩到阿墨尾巴了,你接着睡吧。”李芫似乎有点儿紧张。
“哎呀你……对阿墨好一点儿……”屋里人迷糊着说了一句,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怎么看怎么像自己人,赵政都快怀疑这个“芫儿”,是不是爹娘又生了个女儿放到别人家养了。
“芫儿?”成橋道。
“嗯,李芫,家里人都叫我芫儿。”
赵政心道冒犯了赵政心道冒犯了,又不是人家家里人,成橋你不要乱叫啊啊啊!
李芫正愧疚地看着赵政的破袖子,半边黑袖裂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
李芫面露难色,再赔一件?哪儿找啊。找哥哥的……哥哥要是少了件衣服……第二天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估计要喊抓小偷了吧?给他缝好?明天送回去?可貌似……他只穿了一件衣服,你让人家怎么脱?
赵政大概看出了她在为难什么,道:“没事,不怪你,这袖子回家让娘给我缝两下就好了。”
“嗯。”李芫终于释然,莫名开心,没话找话道:“你真白。”
“……”
赵政心道:没想到一天到晚躲在家不出门,也是有好处的——他就没晒过几次太阳。但他没说出来,因为怕李芫接着问一句“你为什么一天到晚躲在家不出门啊?你是良民吗?”
“哦,对了。你们是那天被一群熊孩子在街上追着打的俩人?”李芫装作不经意地一问,尽量让自己说的自然。
不过赵政一听便知,这么长一句话,肯定是想了好久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
赵政又是一惊:怕什么来什么!他不禁一手扶额,一手拉成橋,心道:我就说“邯郸谁人不识我”?李芫是还没确认我们身份,怕抓错人所以才态度这么好的是吗?我要是一说“是”,是不是她马上就要喊人来抓我们?拿酥饼砸我们?——不过酥饼总比石子儿强,至少还能吃。
可是赵政凭感觉,李芫没有恶意。等等、等等,“熊孩子?”她刚才是说打我们的才是熊孩子?
赵政的第一感觉是又要被打,第二感觉是李芫是好人。信哪个?
看着赵政警惕的样子,李芫努力补充道:“呃……我觉得那俩人那么好学,真是可贵,尤其是那个断句的人……就像……我们家阿墨一样,我说他原来是一只白狗你信吗?哈哈哈……他在我哥的砚台上打滚,就现在这样了!刚磨好的砚啊,哈哈哈……一滴不浪费,全沾毛上了。我哥气的,就想把他的毛拔了写字。”
“哈哈哈……、”成橋笑岔气了。
“所以就叫‘阿墨’?”赵政看了一眼门口趴着的那位,心道怎么会有这么傻乎乎的狗?而且怎么可以说我像他呢?!我哪里像他了?!
“其实阿墨很听话的,也很有灵性。”李芫讲起那只大黑狗就兴奋,“说来抱歉,唉……那天,他目睹了你们和我哥那不友好的一场画面,就无师自通地认定你们是坏人了。”
“你哥?可明明是你哥挥舞着小刀要伤我们啊?我们还成了坏人不成?”赵政委屈道。
“这……狗认主人。”李芫一时语塞,随即安慰道:“不过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他主人,也就是我,的朋友了!——狗不会伤害主人的朋友的。”
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朋友,赵政也莫名其妙地开心,不过——
“他到底认哪个主人?”赵政无奈道。万一哪天你哥叫他咬我怎么办?
“当然认我。我是大主人,我爹、娘、阿婆是二主人,我哥嘛……是小主人。之所以是这个长幼倒置的顺序,是因为……”李芫自豪道,“谁叫我哥一天到晚对阿墨张牙舞爪的呢?谁叫我是喂阿墨吃的的人呢?”
一听“吃的”,成橋忽然想起他们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了,扯了扯赵政完好的那边袖子,道:“哥,我们还没买酥饼呢。”
赵政忙摸出一把布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