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无双GL》白凤行

86、回程途中改路线

　　翌日，用过早饭后，我和凤儿带着小武便冲冲地离了客栈。

　　我们先找了一家衣铺准备置办几件衣衫。我和凤儿的衣衫都沾了血。我的衣衫是深色，不那么明显，可凤儿的衣色浅，血迹是相当明显的，在外行走着实不便。而小武穿的是青城派的服饰，也有些短小了。正好，给他也换一件。

　　结账时，我在身上摸了一下，发现带的铜钱不够，顺手就掏出了一小块碎银。

　　那店家显然没有准备。

　　“客官稍等。”店家没有接我手上的银钱，而是转身走向了钱柜。

　　不消多时，那店家拿着一沓交子走了出来。

　　“客官，我家店小，只有那么多了，要不您再挑几件别的？”

　　蜀川之地的百姓大多使用铜钱和铁钱作为流通钱币。后来由于携带不便才大量发行交子。虽然在大观元年我朝已经将交子改为钱引，但是蜀川之地仍然沿用交子。而银钱在寻常百姓家并不多见。

　　“够了。就这样吧！”我从他手中接过了交子，将碎银交给了他。而后对着换好衣衫的凤儿和小武说道，“走吧！”

　　出了衣铺后，凤儿又坚持到药铺置办了些外伤药。寻常伤药与师门的比起来真是差了许多。但是总比没有的好。

　　带着小武，我们回程的速度自然要放慢了。凤儿轻功卓绝，但不会骑马，小武也不会骑马。我怕凤儿再生事端，也想让大战之后的她恢复一下&体力。所以，我和凤儿雇了辆马车带着小武一起上路了。

　　三人坐在马车之内，我像带着两个孩子一样。

　　小武这孩子很文静，不过同时他也缺少了这个年纪的活泼。我像他这般大时，早就是临安府闻名市井的赵小太岁了，哪有他这般乖巧。

　　大概是与我和凤儿还不太熟，小武还显得有些拘谨。我们与他讲话他就讲，我们不说话时他就静静地呆着。

　　逆境中成长的孩子会更早的懂事，但其实这种懂事是不正常的。一个孩子拥有超出年龄的成熟，他若不是太优秀了就一定是太委屈了。而小武就拥有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我猜想是青城派长期压抑的生活让小武变成了这副模样。

　　“小武。”我轻声唤他，想与他多说说话，想缓和他的拘谨。

　　“嗯！”小武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望向我。这个孩子的眼神始终让我觉得他很真诚。

　　“你的大名叫...”

　　“我叫虞允武。”

　　“哦！那你什么时候入的青城派？”

　　“我是三年前入青城派的。”

　　“你那日为何会让我们去救你大师兄？你为何会相信我们？”我问出了这个在我心中闷了许久的问题。

　　“因为你不像坏人。”小武当即脱口应道。

　　“我俩灭了青城派，还杀了你那么多师兄，你为何觉得我们不是坏人？”我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你的眼神。”小武皱着眉头思量着，仿佛在回忆着对我初见的印象。

　　“我的眼神？”我也在回想着那日看到小武是怎样的心情。

　　“对。你看我的眼神是带着善意的。在爹娘死后，已经很久没有人用那种眼神看过我了。所以当我看到你的眼神时，我跟自己打了个赌，赌你不是坏人。”小武将看着我的眼神移向了凤儿。“况且，当你俩发现我时谁也没有动手杀我。因此，我断定你俩是侠士。你们与平日里那些对我不假颜色的师兄们不一样。故而，我相信你俩能帮我救师兄。”

　　我当即面上一烫，有些汗颜。这小子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咳咳！”我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局促，而后撇向了凤儿，又半开玩笑地道：“我不是坏人，她可不一定哦！你师父可绝对不是良善之辈。”

　　“呆无双。”凤儿横眉冷目盯住我咬着牙喝道，生气的小模样着实可爱。

　　小武则是抿唇偷笑。而后他又对着凤儿笑道：“你们都不是歹人，我知道的。我分的清好人和坏人。”

　　“哼！”听了小武的话，凤儿得意地对着我冷哼一声。

　　单从脾气来看，凤儿似乎还没有小武成熟。

　　与我们熟络后，小武也放松了许多。

　　“小武，你是如何入的青城派？你这个年纪上山学艺的...可不多哦？”我不解地问道。

　　“我很小的时候娘就不在了。九岁时跟着爹爹从了军，进入了吴玠、吴璘将军的麾下。军队时常要打仗，起初军营里的人自然不愿留我，可是爹又不能把我扔下。二位吴将军也就没有追究此事，反倒将我在军营中特别安顿了。后来恰逢青城派来助战，爹爹就与陶掌门熟识了。爹爹为了我着想，在吴将军的建议下将我托付给了陶掌门。就这样，我被陶掌门带上了青城山。再后来...听说爹爹战死了...”小武说着红了眼眶。

　　我心中一阵酸涩，又怕招这孩子伤心。赶忙又问道：“那小武可还有亲人在吗？”

　　小武侧过了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应该还有个伯伯，还有个哥哥。”

　　“那你伯伯和哥哥何在？”

　　“我出生在隆州仁寿县，如若没有意外，伯伯和哥哥应该还在那里。”

　　“隆州…”我低喃着。

　　隆州正在从青城回峨嵋的方向上。虽然需要绕个小弯儿，却也并不麻烦。

　　我望着小武，脑中突然思量起另一个问题来。之前我们以为小武是个孤儿，所以带他回峨嵋是义不容辞的。况且凤儿答应过李龙虎要教他武功，为青城派重新立起一个门户来。可是无论是凤儿的率性收徒，还是李龙虎的临终委任，都是我们大人们的一厢所愿。我们从来没有问过这个孩子是否愿意？如若这个孩子有家人？如若他想回家？那我们就应该尊重他的意见。

　　我思忖了片刻，对着小武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武，你...想回家吗？”

　　“啊？”小武闻言先是一怔，“二位师父不打算带我回峨嵋了吗？”小武的表情有些复杂，“我可是第五代的青城派掌门人啊！难道二位师父不想教我武功了？”

　　“不是不是。”我赶忙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武想学武，我俩随时愿意教。只是...我们从来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倘若能找到你的家人，你是愿意回家还是愿意跟我们回峨嵋？”

　　“我...”小武的表情仍旧复杂，只是这复杂中突然带出了些许犹豫。但是犹豫了片刻后，这孩子还是笃定地对我回应道：“大师兄临终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这是一份任务也是一份责任。我若违背了对大师兄的承诺，我就是逃兵。我爹从小就告诉过我，不可以做逃兵的。我跟你们回去，我不回家。”

　　“好样儿的。薪尽火传，看来青城派第五代的掌门人没有选错。”听了这孩子的回应，我脱口称赞道。

　　谁都不是天生伟大的，而是决定了做一件伟大的事，所以才成为了伟大的人。因为肩头挑起了千斤重担，所以终有一日才会享有万丈光芒。这孩子是成大事的料儿，只是他这小小年纪要担起这重任...真是苦了这孩子。

　　“那是，我选中的徒弟又怎么会错得了？”凤儿也在一旁得意地赞道。

　　“人生苦短，事要一点一点做，路要一步一步走。”我对着小武笑着说道，“我们回峨嵋的途中绕个弯儿就能到仁寿县，你若想回家看看，我们就陪你过去。你如果不想回家，那我们就直接回峨嵋了。”

　　“我...”小武的表情又陷入了复杂。而这次的复杂夹杂着的不仅是犹豫，还有为难。

　　“你不想回家却想回家看看是不是？你想见见伯伯和哥哥是不是？”见他欲言又止，我开口问道。

　　“嗯！”小武诚恳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先去隆州。”我对他笑着说道。

　　闻言，小武的面上绽放出了腼腆的笑容。

　　“我们不赶紧回峨嵋，金师伯会不会担心？”

　　“哟！你现在也知道怕金师伯担心了？”我对着凤儿揶揄道。

　　“呆无双...”凤儿先是回敬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而后又不好意思地嘀咕道，“金师伯现下还不知你我安危，我怕她会惦记我们。”

　　“放心吧！昨日玉面阎魔灭了青城派的消息恐怕现在早已传到江湖上了。江湖传言可比你我赶回去报信要快得多了。”我打趣地对她宽慰道，“这个消息一传出，金师伯定然知道你我无恙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听了我的话，凤儿恍然大悟。“那咱们就先走一趟隆州吧！”

　　“多谢师父。”小武突然一抱拳对着凤儿和我分别一拜。

　　“诶！她是你师父，我可不是。”我伸出手指向凤儿指了指。换来的又是凤儿嫌弃的白眼。

　　那丫头冷哼一声。

　　“你想与我争徒弟，我还不应允呢！”

　　对于青涩未退的凤儿来说，身上连半分成人的稳重都没有，我真的很难想象她会是如何当师父的？想到这，我突然偷偷抿起了唇。因为想起了我们的师父，那个老顽童同样没有尊长的模样，但是我俩也就这么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