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何处》厉小茹

23、无赖世家10

　　章十 同是天涯沦落人

　　陆小凤坐在屋顶上吹风。
　　寒风。烈酒。
　　厉南星很忙，忙到几乎要住在药房里。虽然两个人的房间紧挨着，可是总在半夜才听到他回房，而天不亮又出门去了。
　　相比之前整天在一起，这感觉真有点……
　　“呦，陆小凤，被抛弃了？”
　　有人足尖一点跃了上来，翩翩公子，白衣飘飘，自然是段剑生。
　　陆小凤懒懒哼道：“过了这段时间，南星还是我的。倒是你，跟大小姐卿卿我我，日子很滋润嘛！”
　　段剑生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往陆小凤身边一坐，抢了个酒坛就喝……“咳咳！咳，喂，你哪里弄这么烈的酒！”
　　“借酒消愁，不烈怎么行。”陆小凤漫不经心地说。
　　段剑生把酒坛往旁边一丢，重重叹了口气：“人总归是你的，你愁什么？”
　　陆小凤叹得比他还重：“我都好几天没跟南星说上话了。”
　　“他人就在药房，你去找他，他还能不睬你？”段剑生奇怪。
　　陆小凤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烦躁：“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找他！”
　　段剑生挑起眉：“咦？你好像生气了。”
　　陆小凤“哼”了一声：“他想给南宫槿解蛊没关系，假装失手被擒也没关系，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大小姐说我没头苍蝇……”他自嘲地笑了下，“还真被她说中了。”
　　“如此说来。”段剑生略加思考，“你就不打算睬他了？”
　　陆小凤闷闷道：“怎么可能。”挥挥手，赶苍蝇似的，“等我气完了就没事了。你该干吗干吗去。”
　　段剑生站了起来：“虽然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不过，或许你可以换个角度来想想。如果你是厉公子，厉公子是你，你会不会跟他商量？”
　　陆小凤一愣，对上段剑生意味深长的视线，拧眉细细一想，片刻后缓缓道：“我大概，也会先斩后奏吧。”如果商量的话，结果不是二人同去就是想其他办法解决，谁也不可能放心让对方独自冒险，可谁也不愿对方陷入险境。
　　段剑生笑：“想通了？”
　　陆小凤有些不甘心：“想通是一回事……”
　　“得了吧你，就知道嘴硬。”段剑生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该珍惜的，好好珍惜吧！”
　　陆小凤拎了酒坛喝一大口：“站着说话不腰痛。你的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段剑生佯装不懂。
　　“装什么啊你。”陆小凤嗤笑，“别说我没提醒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么拖下去，难道要司马大小姐一辈子待字闺中？女人不比男人啊。”
　　段剑生默默地坐了下来。
　　“南宫槿不是还捉了很多年轻男人当他的……”陆小凤斜了段剑生一眼，顿了顿，“咳。依我看，他对你也没什么情意，你早早死心的好。”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才两个月大。”段剑生突然低声道。
　　陆小凤一口酒喷了出来：“咳咳咳，别告诉我你那时候就喜欢他！”
　　“滚你的！”段剑生瞪他，“我那时候才八岁，你当我神童啊！”
　　“噗！”陆小凤大笑，“你这事儿，是挺神的！”
　　段剑生怒，一掌劈过去：“不想听就说！”
　　陆小凤侧身躲开：“想听想听，段公子继续！”

　　段剑生讲了一个下午。
　　他们的相识太早太早。那时候，南宫槿还小小的，头痛的时候会哭，闯祸的时候会撒娇，会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然后眨眼间，再见面，他突然发现那个小小的孩子已经是俊秀傲气的少年。不知何时，隔阂渐渐出现，距离也越来越远。可他的心，却一点点系在了南宫槿的身上。
　　天黑下来了，酒喝完了，故事也讲完了。
　　段剑生说：
　　我明天就启程回家。
　　他不知道，在屋檐下，那位大小姐静静地站着。
　　没有下雨，她面前的地，却一点点湿了。
　　可是，陆小凤知道。
　　在段剑生离开后，一条修长的人影落在了她身后，打开那扇门，轻轻问：
　　“要不要进来洗把脸？”
　　司马汶进去了。她用帕子捂着脸，闷闷道：“你在看什么？”
　　陆小凤说：“窗外的桃花开了。”
　　“你胡说，现在哪有桃花儿。”
　　“你好像很高兴。”
　　司马汶慢慢取下手帕。她的眼睛红红的，但是唇角却是上扬的弧度：“你怎么知道？”
　　“感觉。”
　　“我是很高兴。”司马汶含泪而笑，“一直一直，我们都以为没有希望。我们不想伤害剑生哥，所以我们只能伤害我们自己。”
　　她说的是“我们”。
　　陆小凤没有问那个“们”还包括谁，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
　　“看来段家和司马家的联姻要取消了。”
　　司马汶神秘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陆小凤这次真的在看窗外，没有看到她的笑，他摇摇头说：“可惜老段依然是一个人。”
　　司马汶担心地问：“剑生哥就打算这么离开，什么也不告诉槿哥？”
　　“说了也白说，又何必自取其辱？”陆小凤漫不经心道。
　　司马汶终究只叹了口气，想了想，她说：
　　“我去找剑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