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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作死成功 ...

  •   季蓝烟头晕想吐,大约是被撞的有点脑震荡。

      他记得很清楚,火车进站的时候,自己确实扑上去了,卧轨自杀的背影勉强算得上潇洒,当然,那一瞬间撕裂的痛感也很真实,真实到季蓝烟决定,下次还是换个别的自杀方式比较好。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因为,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嘴唇。

      季蓝烟睁眼,他仰躺着,一个小刷子,不知道蘸了什么东西,正在自己嘴上抹着。那东西的触感很不对劲,涂到自己嘴巴上后,季蓝烟觉得,有种血液凝固的感觉。

      一个挽着旧式发髻、穿着深红对襟大褂的女人,把那柄刷子收回去,在一个描金小罐子里蘸满了红色的油脂,又要往季蓝烟嘴上抹。

      大褂女仿佛很高兴,一直在无声的笑,嘴巴大大的咧开,几乎对半把脑袋劈开,她笑的眉眼弯弯,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那笑不见柔美,甚至有些惊悚。

      因为她笑的实在是太过火了,以至于眼睛完全眯起来了,季蓝烟看不到她的眼珠。

      这不对劲,这个女人笑的眼睛都闭上了,怎么可能如此精准的找到自己的嘴在哪里。

      更诡异的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季蓝烟都觉得,这女人长得很像殡葬行业里糊的纸人。

      当那个大褂女第三次把刷子伸到罐子里的时候,季蓝烟躲开了,他努力让自己笑的乖巧友善:“姐姐,我觉得我已经很红了,不需要再涂了。”

      闻言,大褂女不动了,歪着头,似乎在分析季蓝烟刚刚的一席话。一分钟后,大褂女终于解析完了,她顶着那张整容失败的脸,双手扶着季蓝烟的脸,仔细打量。

      季蓝烟笑着的脸有点僵,这女人的手冰凉,绝对不会是活的。

      然后她点了点头——随着这个动作,大褂女的下巴摇摇欲坠的在脖子上弹动了一下,季蓝烟很担心这半拉下巴会不会掉下来。

      在确认好大褂女出去拿东西了之后,季蓝烟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

      他本人躺在一个老旧的木板床上,头上是木质的房梁,石棉瓦搭的屋顶,四周的墙也是土夯的,电视还是那种需要安个‘锅’的大屁股电视——应该是某个相对闭塞的小山村。

      季蓝烟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他歪着头眨了眨眼,然后勾了勾嘴角,扯出来了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巧了,这种老破小的村我可太熟悉了。”

      他打量了一眼四周,在床的四角,背对着他坐着四个女人,她们穿着跟大褂女一样的衣服,梳着大褂女一样的发型,甚至连身材都一模一样,就仿佛是被复制粘贴出来的四个npc。

      她们四个安安静静的垂头坐在墙角,不动不说话,季蓝烟留心听了很久,她们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就像死了一样。

      季蓝烟借着窗户的反光,看到,离他最近的那个女人,即使没有转过来面对他,脸上也仍旧挂着那诡异的笑,不知道是笑给谁。

      季蓝烟心里有点毛,特别是,他看到了窗户上贴着的囍。

      ……

      季蓝烟突然心有灵犀的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在男人里长得算是秀气了,常年生病,很瘦,再加上我留长头发,这群人,是不是瞎了眼,要把我这个‘女人’给嫁出去?

      “咔哒。”

      大褂女回来了,她不小心踢到了门槛,带出了一点动静——当然季蓝烟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季蓝烟在意的,是她手里托着的,热烈红火的嫁衣。

      “姐姐,我承认我长得好看,但我性别男,而且已婚。”

      季蓝烟一边说着话,一边果断从床上翻下来。

      与此同时,刚刚安安静静坐在床角的四个人,身子还冲外,但是同时把头扭了个一百八十度,带着那个诡异的笑,盯着季蓝烟。

      季蓝烟无语,而且确实有点被吓到了,于是开始狂飙垃圾话:“我知道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是你真的不要再这么盯着我了,你们配不上我。”

      这时,离他最近的那个女人,身子还是定在原地没有扭过来,但是脖子突然变得细长,一段粉红色的脊椎就这么被抽了出来,那个女人的脑袋飞速蹿了出来,死死地咬住了季蓝烟的右手手腕。

      “这怎么说了一句还恼了呢!”季蓝烟抄起桌上的老式手电,举起来就砸那段脊椎,角度准力度狠,砸的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但是,这么多年,季蓝烟这厮,因为体弱,一千米都没跑下来过,这会更是够呛。

      以至于季蓝烟努力了好大一会,除了把自己累的一脑门子汗,屁用不顶。

      还没等季蓝烟砸断,剩下的三个脑袋也咬了上来,把季蓝烟牢牢地锁在了床上。

      大褂女看着季蓝烟,笑着,拿着喜服,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姐!美女!卧槽奶奶!我道歉!我错了我不该讽刺你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季蓝烟一边哔哔,一边努力挣扎,“我真的没有女装的爱好!”

      然后,季蓝烟看见,那个大褂女,她第一次睁开了眼睛。

      在她的眼睛里,长着两排整整齐齐的小白牙,这些瓷白的牙齿,就像是花瓣一样,簇拥着最里面的眼珠。

      眼皮上下煽动,眼睛异口同声的‘说’:“良辰吉日已到,请新娘子换喜服。”

      同时,床边的四个女人,她们的眼睛也张开了,八只眼睛,上下牙齿咬着眼球,用不同的语调,相同的语速,喋喋不休——

      “新娘子长得真好看。”

      “捆起来吧,村里的女人都捆起来吧,送嫁。”

      “啊啊啊啊啊我们去送嫁!”

      整个屋子里嘈杂不堪,有几个眼球被这些啰嗦的东西给咬掉了,像一个个被踩爆了的葡萄,流着黄色的组织液,耷拉在眼眶外面。

      季蓝烟的手被她们咬的死紧,几乎破皮,可他还是不住地挣扎,一脚过去把那个陈年老床头踹散架了:“我铐,真刑啊,你们几个真特么是可狱不可囚的人才啊!①”

      “新娘子不想嫁!”

      “不能不嫁!我们收了钱的!”

      “让她听话!让她听话。让她听话……”

      “嫁尼玛!老子是男的!!”季蓝烟又一脚踹上了床头坐着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发髻乱了,脊椎也被踹的响了一声。

      这一脚之后,屋里共计十只‘眼睛’,就像是唱诗一样,异口同声的念起了:“让她听话!”

      大褂女作为唯一一个自由的鬼,几乎裂开的嘴唇开合着,一个又一个字从她嘴里蹦出来:“让她听话!”

      然后,大褂女把嫁衣放下,两只手分别攥住自己的上下嘴唇,把自己的头,从嘴的那个位置,撕开了。

      季蓝烟身为一个医学生,见过大体老师无数。
      但是在这一刻,血水四散,肉末飞溅,他在这种惊悚的画面下,在周围喋喋不休的呓语声中,季蓝烟还是扭过头,干呕了起来。

      大褂女只剩下下颌还连在脖子上,已经无法发声了,可是她没有放弃,仍然跟着诸位‘姐妹’的声音,有节奏的抬着下巴。

      同时,她撕下来的那半个头,变成了一块红盖头。

      红盖头上没有龙凤呈祥,没有鸳鸯戏水,只有两只金线缝成的长了牙的眼,正在平静的念叨着:

      “让她听话。”

      然后,红盖头被盖在了季蓝烟的脸上,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

      季蓝烟确实想死。

      但是依照他这个骚包的脾气,他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找个鲜花盛开清风自来钟灵毓秀的宝地,撒上花瓣,让自己体体面面干干净净的走。

      而不是像这样,被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围着,憋死。

      而且根据他这么多年的从医经验,他死后会眼球突出,面色青紫,还会失禁……

      这种死法太特么不季蓝烟了!

      于是季蓝烟奋力的挣扎着,右手使劲往前面伸去,想要试试看直接扭断脊椎,切断这些东西的中枢神经。

      毕竟只要主神经断了,就算是再低等的生物也会失去活动能力。

      季蓝烟真的很努力了,他一个这么多年因为气虚从来没体测过的人,生生把那个女鬼的脸挠破了。

      但他也是真的没力气了,气管和肺部火烧火燎的疼,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几把锉刀,在狠劲的刮着他的气管,吸入的气体仿佛都能把鼻腔擦出血……肺部也一直在抽痛,就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肺叶子上,死命的搅动着。

      季蓝烟拼命呼吸,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像是一只被摁在解剖台上即将脱水致死的鱼。

      他虽然只在那里挣扎了一分钟,但是这一分钟内拼尽全力的呼吸,让季蓝烟觉得,他已经走过了自己的下半生。

      季蓝烟的浑身上下都是细汗,衣服和头发全部湿透了,可最后,他还是慢慢地脱了力……

      他的右手慢慢的垂了下来,皮肤也慢慢变得青紫,手上的静脉更是由于过度用力全部爆了出来,像一条条濒死的蛇,泛着不健康的绿色。

      终于,季蓝烟的手砸到了床板上,手腕上的镯子,在碰撞中,发出很好听的声音。

      “轰!!”

      这间屋子顶上的石棉瓦,随着一声巨响,整个破了个大洞。

      贺池整个从洞里竖直砸了下来,右手贪狼刀的刀鞘竖直插在床板上卸力,同时,刀鞘正好钉在一个女鬼伸出的脊椎上,一滩腥臭的血花炸开,两节脊柱之间,多了一把墨色唐刀。

      那个女鬼立刻松了嘴,尖锐的嘶吼响了起来,那段诡异的脊椎,像是一个被撒了盐的水蛭一般,在床上恶心的扭动挣扎着,疯狂挣扎着,把床单全部扭到了一起。

      那个女鬼的身子终于动了,她的两只手抓住了贪狼的刀鞘,想把贪狼刀挪开。可是碰上去的那一瞬间,剧烈的高温,把那个女鬼的手心直接烫成了赤红色,狰狞的猩红血泡冒出,全部粘在了刀鞘上,等那个女鬼尖叫着把手抽回来的时候,手心的皮已经被掀掉了。

      贺池本人,则正好跪着跨坐在了季蓝烟身上——他的力度控制的很好,没有压到季蓝烟。

      贺池右手握紧刀鞘,完全顾不上床板上那个如蛆虫一般翻滚的东西,左手赶忙去掀红盖头。当贺池的手接触到红盖头的一瞬间,那个红盖头上的眼尖叫了起来,然后飞速化成了一小撮白灰。

      周围此起彼伏的“让她听话”,瞬间停止,一秒钟后,一阵阵音色各异的绝望嘶吼响了起来。

      刚刚还咬着季蓝烟四肢不放的那几颗头立刻松嘴,她们甚至来不及把脊椎缩回身体里,畸形的身体拖着滴滴溜溜的脑袋,飞速跑了。

      地板上除了大褂女的尸体,和拖出来的几道血痕外,什么也没留下。

      贺池没追,想要她们的命,太容易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季蓝烟被他护在身下,双手捂着脖子,侧过身歇斯底里的咳嗽着。

      他右手上的链子,在接触到贺池之后,就又如胶似漆的跟贺池的链子焊在了一起——就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一般。

      贺池眼神未明,他跪在床上,牢牢地把着刀鞘,面无表情的盯着季蓝烟,什么都没说。

      季蓝烟咳了几分钟,咳得肺叶子牵着肋骨一起疼,这才停了下来,但就算这样,他的胸口仍然剧烈的起伏着,脸色煞白。

      不过这不妨碍他把自己翻到正面,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还顺带轻佻的抬了抬下巴,无辜又骄傲的看着贺池。

      那样子很明显的传递了一句话出来:老子没死,牛逼吧!

      贺池仍旧沉默着,他使劲咬了咬后槽牙,刀削一般的面容上鼓出来了咬肌的轮廓。

      这东西怎么能这么气人!

      季蓝烟根本不知道,他们这种通过特殊手段进了茧的活人,一旦死了,那就真的要去找阎王爷喝酒了!

      贺池越想越气,随后,他右手猛然发力,狠狠地把刀鞘拧了半圈,那只刚刚还在嘶吼的鬼,脊椎当即断了,随后,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床上。

      季蓝烟觉察出了这个动作里止不住的杀意,愣了下,然后瞬间来了精神。

      他小声地笑了笑,然后,季蓝烟的左手顺着贪狼刀的刀鞘,慢慢滑到了贺池的右手上,猛地往自己脖子上带了一下:“你要是想弄死我,要往这边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作死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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