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反派哭着给我唱儿歌[无限]》鸟惊庭树

36、贺池：我没有妈

　　王军的身体飞快的褪色，她就像是一个从肮脏的洗衣水中挣扎出来的透明泡沫，泛着纯净的光泽。

　　王招娣从头到尾都搂着王军的胳膊，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妹妹。

　　季蓝烟看着他们两个慢慢的飘起来，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王军的灵魂在跟季蓝烟对视的一瞬间，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把手里一直握着的那个东西使劲抛了出去，季蓝烟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住。

　　王军站在高处，笑的很好看，有一种她这个年纪小女孩应该有的活力：“送你啦！谢谢你照顾我妹妹！”

　　季蓝烟摊开手掌，里面静静躺着的，是那个阴阳头的小像。季蓝烟翻到背后去看，却发现刻的生辰八字已经没有了。

　　“她进轮回了。”贺池看了一眼消失的刻痕，又看了看周围已经彻底崩塌了的一切，喃喃自语，“一切都结束了……”

　　季蓝烟摸着那个小像上凹凸不平的刻痕，又抬头望了一眼，他想最后看一眼那对凄苦的姐妹花，但这次，他看见的不再是诊疗室内昏黄的灯光，和那个挂满脑花的天花板，这次抬头，他看到了一望无垠的璀璨星河。

　　季蓝烟闭眼，闻着阔别已久的新鲜空气，第一次发觉到，原来活着，是这种感觉。

　　贺池低头，把一直露着半寸刀身的贪狼入鞘，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李淑芬人很好，在您独自面对一切的那个梦境里，她一直很努力的在帮您。”

　　季蓝烟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所以说啊，”季蓝烟跟着贺池一起往山下走，“有些鬼真的蛮好的，不要对他们抱有太大成见。”

　　贺池一言不发。

　　季蓝烟撇了撇嘴，觉得某些人倔得像头驴：“你师父不也说过吗，有些鬼不坏。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你师父？”

　　贺池沉默了一会儿，又把刚刚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李淑芬人很好。”

　　季蓝烟没接腔，果然在半分钟后，贺池又慢慢续上了自己的话茬：“她是一个十分伟大的好母亲。但母亲这种东西……我没有。”

　　“是这样的，”季蓝烟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贺池的文化程度，决定要好好给他科普一下，“是个人都有妈，我不知道你师父是不是跟你说了啥，但是你要清楚贺池，女娲甩泥点子造人这事儿，是假的，你肯定是你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我体质特殊，天生八字纯阳，是世间百鬼的克星，”贺池跟季蓝烟说的事情完全驴唇不对马嘴，“所以我出生那天，百鬼同哭。那家人吓坏了，都觉得我不详。”

　　季蓝烟愣了愣，闭了嘴，没说话，他大约猜到为什么贺池说自己没有妈妈了。

　　“他们把我锁在一个破屋子里，每天只有晚上的时候，我能听到些人气，因为那些对我怀着莫大敌意的鬼会过来跟我说话，他们会挨个骂我。”贺池微微仰着头，似乎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所以我第一句学会的话，不是爸爸妈妈，而是……脏话。”

　　贺池盯着季蓝烟看，他的眼里甚至没有多少悲伤：“您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杀了我吗？因为他们要留着我骗钱。在很多软件上，他们说我脑子有问题，不会说话，所以很多人给我捐钱。就是在那些软件上，我师父找到了我。”

　　季蓝烟心有戚戚然，他的前半生跟贺池比起来属实也强不到哪儿去，但是现在肯定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季蓝烟听到这儿，赶忙插了一句嘴：“你看，所以你师父还是很爱你的！”

　　“师父看中的只是我特殊的体制。”贺池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感情，“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师父问问，他为什么不要我了，是因为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季蓝烟不知道一个人要经过多少次的失望，才能用这样的目光和想法去看待这个世界。

　　“我没见过你师父，对他所有的了解全部都来自于你的陈述，和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季蓝烟盯着贺池，目光笃定，“但是，你相信我，如果只是利用你，你师父根本不需要把你教的这么克己复礼。他或许确实看重你的体质，但是他对你，绝对不是一句利用能解释的。”

　　贺池愣了愣，他盯着季蓝烟，然后问：“是不是只有在意的人，才会留东西给他？”

　　说完，他指了指季蓝烟手里的小像：“这个是王军留给您的，因为您对他很重要。”

　　然后，贺池把贪狼提了上来，看着上面挂着的那个刀穗，说：“这个，也是师父留给我的……”

　　季蓝烟起先以为，贺池说的是贪狼，可他顺着贺池的目光望去，才知道，那是一个黑色的流苏吊坠。

　　那个剑穗的样子很古朴，只有上面串着的那颗黑珠子有几分亮眼，剩下的样式……确实挺土的。

　　季蓝烟早就注意到这个刀穗了，这东西跟贺池粗粝的气质根本不搭。

　　“这是师父留给我的，”贺池难得面上有了几分高兴，“那是不是证明，我对师父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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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秋阳听到这儿，默默地把嘴里的那个黑色珠子吐了出来，骨传导听的时间长了，他有点头疼。他把珠子擦干净，又一次嵌到了手机吊坠上，然后敲了敲眼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林秋阳从床上翻身坐起来，从抽屉的最下面翻出了一个日记本，开始写日记。

　　“十月七日，目标物从茧中分离，现记录不正常状况如下：一、……”

　　那个日记本很有意思，前面写过的字迹会逐渐消失，但是林秋阳仿佛没注意到一般，依旧排着往下写，就仿佛……他很确定，这些消失的字迹，一定有什么人能看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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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根紫色手指上的订书针早就被拔掉了，只剩下两个溃烂的细小伤口，在慢慢的往外渗着组织液。

　　那双手的主人，面对着一台老式电脑，研究着上面花花绿绿的统计图，几秒种后，他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般，推开椅子走了出来，径直敲响了最里面的那扇门。

　　门口绿萝的叶子上，那些虫瘿下密密麻麻的眼睛，就像是一群错乱的蚂蚁般，无序且疯狂的转动着它们的眼珠，仿佛在惧怕什么。

　　一个声音平稳的响起：“‘S’已经出来了，B级茧消亡，茧里的鬼未发生大范围死亡，已确认熵值异常，是否需要开始我们的计划？”

　　许久之后，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