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番外二 嫁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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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九月，张珞定下婚约，未婚夫是昔年张威将军旧部，如今朝堂上崭露头角的年轻将领。据说心悦张珞多年。虞西棠与张珞在张府后院喝酒，张珞坐在石桌旁，虞西棠倚着栏杆，“也不知他是怎样的人，说不定以后会后悔。”张珞愁思忽起。虞西棠闻言将空酒坛掷入湖中，打了一个酒嗝，“放心，你若后悔了，就算入了洞房，做兄长的也能将你抢出来。”
张珞哈哈大笑，“入了洞房就晚了，”又忽然想起“我如今已二十五岁，将来他平步青云，若要取上七八房貌美的侧室欺压我，我又年老色衰，该怎么办？”虞西棠不知道临出嫁的女儿心思如此之多，还未过门，便连十年后的事都想到了，“届时你那夫君便会将你冷落在府中最破的房子里，下人见你受冷淡，便会克扣你的用度，你便要凡事都亲力亲为，心惊胆战，不知哪日哪房貌美又有心机的侧室，便将你从正室的位子上踹下来，自己上位，我只能隔些日子偷偷遣人给你送些银钱，让你不至于在其欺压下饿死。”张珞听得他这话，拿起一个酒杯，就朝他掷过去，“你不能将我那混账夫君收拾一顿，让他不敢纵宠妾欺压我吗？”虞西棠抬手挡掉那只酒杯，诚心提议，“那不如你别嫁了，以免日后我堂堂大将军找人打架，十分之丢脸。”张珞翻了一个白眼，不想理他。
十月初三张珞大婚的前一日，虞西棠带着两样东西到张府，一张圣旨，一顶凤冠，圣旨是虞西棠向皇上求的，以张威将军并自己的名义为张珞求一个县主之位，食邑三百户，其中有两百户是虞西棠从自己的封邑中划给张珞的，本来他想多给些，又怕太逾矩说招人非议。至于凤冠是林东篱为张珞准备的，林东篱在最后那段极虚弱的日子里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事。留给虞西棠一箱书信，要他生辰看一封过年看一封，能支撑许多年。知道自己等不到张珞出嫁，亲手为她勾画了一顶凤冠，请全城最好的老匠人打造，他过世后一年才完工。最后几天连笔都提不起来了，仍是为林府大大小小的仆役，安排了后路。多年近身侍奉的两个婢子，也托虞西棠，为她们寻了个清白人家。
张珞见到那顶凤冠瞬间泪如雨下，虞西棠也见旧物红了眼眶，但还是抬手拍了拍张珞的头，安慰姑娘，“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同东篱的掌上明珠。”林会元与虞将军一生无兄弟姐妹，无妻妾儿女两人最珍视的人除了彼此之外，也就是这个被视若掌上明珠的张家阿珞。张珞送嫁的仪仗长达一里，嫁妆更是令全京城姑娘红了眼，张家陪嫁十八抬，叔伯添妆六台，内务府按例添妆六抬，虞西棠以兄长的身份添妆十八抬，，一个公主出嫁也不过五十抬。席上张珞的夫君怀着敬畏之心，向虞西棠执弟礼，虞西棠坦然受之，抬手搭在妹婿的肩膀上。说了几句话才放开。
暮色昏沉时，虞西棠拎着一壶酒去看林东林，随意盘腿坐在碑前，斟上两杯酒开始自说自话，“今日是张珞的大日子，我来让你也沾沾喜气，张珞嫁的那个人，我看过了，有点能力，将来我多提携一二也不会差。不必担心他官威大了，便不敬重张珞，我为张珞求了一个县主之位，正经圣旨册封的县主。纵他做了天大的官，也绝不敢怠慢张珞，他家中我也细细打探过，张珞那个婆婆是个温吞性子，极和善。夫君也没有兄弟，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妯娌关系。他家下人也都老实，想来，不会欺负阿珞纯善……你放心，我都安排着呢……”虞西棠执掌兵权近十年，手起手落之间关乎千万人性命，披坚执锐握刀饮血，为了嫁一个妹妹，在御书房跪了两个时辰，连妯娌相争，下人欺主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一一考虑到，让世人如何敢信呢？
远处寒鸦拖着哀叫掠过，虞西棠头靠在林东篱的墓碑上就像靠在他的怀里，仿佛还能汲取到那个人的温暖，可惜不能了，玄武岩的石碑冷得彻骨，他也不在意，借着酒意和对昔年的怀想一觉到天明。墓园虞西棠的影子被拉得分在长，同墓碑的影子一起交织纠葛，成为深蓝的苍穹下不可磨灭的一幕。
很多年后，张珞已经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保养的很好，眉眼间还有少女时代的明艳，又是一年中秋，张珞与她的夫君在花园中赏月，张珞想起很多年前与虞西棠纵饮，她笑着倒在丈夫的怀里，说，“我告诉你，我当年还曾问过西棠哥哥，如若我后悔嫁你，该怎么办。他说若我后悔，便再将我抢回来，哈哈哈。”张珞丈夫也想起他那位大舅哥，成亲当天向他敬酒，既佩服他年少成名功绩斐然又敬重他是张珞兄长照顾张珞多年。不想大舅哥并没有想象中的亲和，外人眼中是亲切的兄弟交谈，只有他自己知道肩上的只手用了多大的力道。
当年的虞将军，一字一顿的告诉他，“不要因为张珞父亲已经故去，娘家式微便轻待她。无论如何，她还有我这个兄长，若他日你敢有点对不起她，莫说今日你只是个五品副将，就算来日你官至天下兵马大元帅，我一人一骑也能斩你于马下。”虞西棠说这话时神情的神情让他记了许多，那种郑重、庄严，甚至莫名伤感的情绪，让人很受震动，让他知道自己娶的夫人是别人珍之重之的妹妹。成婚多年，他与张若琴瑟和鸣，不纳妾室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他执起张珞的手，对她说：“从前有父亲和兄长，如今有我，往后有我们两个儿子，总之，只要有我们在，就永远有人站在你前头，这风霜雨雪都不要你一个人扛。”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番外二 嫁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