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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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午后收到酷拉皮卡信息的——他有话想对我说。
在约好的时间之前，我就飞快地赶到了拍卖会场门口。
坐在车里等待的时间里，我紧张地看着不远处门口的保镖和泊车，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宣判的受审者一样忐忑。我不知道他想对我说些什么，一向还算灵敏的直觉仿佛失效了似的。
这半年来我经常晚上睡不着，思考人生，感慨爱情是多么可怕的事物。直觉失效。冷静丢失。人类这种生物，一旦深陷入恋情，即使因为柔情过浓而焦躁不安，即使被求而不得的痛苦损伤心神，却还会心甘情愿地继续流血。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雷欧力给我打过一通电话，但我的手机一直处在静音状态，加上心神不宁，所以没有接到。
刚准备回个电话，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就看到了酷拉皮卡的身影——隔着大楼的玻璃门，那身标志性的蓝色长袍还是那么显眼。
……其实在一群五大三粗的保镖和啤酒肚老板中间，腰细腿长、俊俏挺拔的他本身就已经很突出了。
我看到他跟在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大叔身边，不知在谈论些什么，表情十分严肃。
我不禁猜测起那人的身份。
看气质，不像是同事，倒像是身居上位的老板。
我知道酷拉皮卡目前正在莱特·诺斯拉先生身边效力，难道那位就是诺斯拉先生吗？
过了一会儿，酷拉皮卡才走出大楼。
接近傍晚的暮色下，是友客鑫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高大的建筑之间呼啸着冷风。
他站在路边，眉眼间透着阴郁和冷漠。风吹拂着他的发尾，外袍看起来空荡荡的。
他好像又瘦了一点。
发呆了片刻，放空的思绪被身侧传来的开门声收回，视野里出现了一头金发。
是酷拉皮卡。
他在我身边坐下了。
噗咚——
心脏突然猛跳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我不出声地吸了口气，再吐出来。随即又为自己下意识的紧张感到好笑。
“久等了。”他说道。
“是我到得太早了。”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因为是特制的车窗玻璃，防窥视且隔音极好，导致车内的光线略暗。但这么近的距离，我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他的面容。
苍白，憔悴，带着几分沉淀后的冷漠。
我觉得我可能是无药可救了，这样的酷拉皮卡让我格外心疼的同时，竟然还觉得有些迷人。有种灵魂夹杂游走在黑暗和光明之间的危险感，好似濒临崩溃，又好似成长成熟了很多。
沉默了片刻后，酷拉皮卡低着头，开口道：“菲罗，我之后打算借着诺斯拉家族的力量回收所有的火红眼，以及向旅团复仇。为此，我需要获得boss的信任，站在更高的位置。”
我怔了怔。
其实他说的我都能猜到。事实上这件事他已经在做了。我只是有些意外他会主动告诉我。
而更令我意外的是，接下来他还详细地说了他对旅团行动的分析，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比如□□集团目前雇佣了一大堆杀手，包括揍敌客家的成员，想要灭掉幻影旅团。他的boss想要借此机会在十老头那边崭露头角，他可以抓住这个机会等等。
这其中充斥着他各种各样的考量和应变对策，我可以在什么地方为他提供帮助，听得我有些发晕，佩服至极。
以及，我从他的话中得知，他昨晚杀的那个旅团成员名字叫窝金，而他现在疑似在和西索“合作”——可有可无地单方面交换情报——这样的脆皮关系。
在说这些的时候，酷拉皮卡语气很平静，不是刻意压抑情绪的那种平静，而是真正的心平气和。
这让我不合时宜地走神了一瞬。
在我看来，酷拉皮卡有着强烈的复仇决心，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也非要完成内心深处的目标不可。他所有的行动都是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做出的。
而这种生存方式太过悲哀孤绝，仿佛一眼看到了末路尽头，再也没有了希望和期待可言。
这个世界有无数人在用不同的方式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的人生性淡泊，愿意放弃恩怨情仇，潇洒快意。有的人温柔重情，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底线，不愿自私地享受人生。假如我和酷拉皮卡素不相识，或只是萍水相逢，那我一定不会对他的选择横加干涉。可是我偏偏遇见了他，深深喜欢着他，所以我才会自私又蛮横地紧跟着他，试图影响他、干涉他。
现在看来，我这是成功了……？
哪怕我再头脑简单一根筋，也能感受到酷拉皮卡前所未有的信任和接受。
——他终于不再把我排除在外，一个人行动了。
而我和其他的朋友又是不一样的，我是他唯一认可的、会一起走下去的同伴。他全盘告诉我，是相信我的感情和能力，也是亲手给自己系上了新的牵挂。
确认了这一点后，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很灿烂很开心，眼睛却有些湿。
我不知道他这一整个白天是经过了怎样的思考，但这个结果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惊喜。
“酷拉皮卡，你还记得好几年前你告诉过我，森林的沼泽边开着一种红色的花吗？”
酷拉皮卡怔住了，像是一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
窟卢塔族聚居地附近的沼泽，那是我曾经想象过无数次的地方。按照小时候酷拉皮卡的说法，那边长着各种各样的奇异植物，一定很美。
我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啊，一直都很想去看看，虽然收到了一束花很开心，但更想有一天能和你一起去看看。”
气氛徒然安静了下来。
“所以，等到你的目标实现后，能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吗？”
我望着他，努力睁大眼睛。
“我一直有个很简单的心愿，也是我唯一的心愿——和一个人，在森林中建造一个温暖的家，互相扶持，生活在一起。”
“每年和他一起出门去冒险，我会做很多美食和他一起分享，回到家里后，就把看过的风景和物种都记录下来，写成书……”
“是不是听起来有点傻，但好像不太可能这么容易。”虽然努力睁大了眼睛，但眼眶里还是泛起无法控制的温热，模糊了视线。
片刻后，我听到他叹了口气。
酷拉皮卡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看到他的表情蓦然变得柔和下来，就像是微微漾开的水波，金色的发丝垂在耳侧，耳坠微微晃动。
他抬起手，我听到他手上的锁链发出轻微的声响。
下一秒，落在颊侧的手指，隔着手帕拂过我的眼泪，轻柔擦去，停留在耳边的轻柔触感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整只耳朵顿时发烫起来，热度迅速蔓延到脸颊。
我一动也不敢动，大脑有些空白，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我心爱的金发少年，有着我平生仅见的清秀容颜，在他秀气的眉宇之间沉淀的，有刀刃般的沉静锋锐，也有山间溪流般清澈与温柔。
此时此刻，他的眼眸中满满倒映着我的脸。
“……我记得。”他轻咳一声，有些笨拙地回答了我第一个问题。之前的冷漠阴沉，以及谈起黑手党保镖工作时的运筹帷幄全都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