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燕王殿下有危险,自然会有人前赴后继的保护他,但是谢家一旦有危险,那便是有前赴后继的人来使绊子。”谢寒站起身走到不远的青梅树下。
这株青梅是两月前刚来东都时种下的。原本在青城寺的后院里,也有着两株青梅树,只是在谢府,青梅树间多了一个围墙。
谢寒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忍冬,上回说,这两株青梅树明年就能结果了?”
“回姑娘,管家说要是养的好,明年夏天应该就能结果了。”忍冬是谢容的贴身小侍,与谢寒谢容一起生活了有七年之久,所以称呼比一般的下人要近许多。
“嗯。”谢寒伸手抚摸着青梅树的叶稍说。
阴阳蚀骨,其实没有那么简单,阴阳蚀骨之所以叫有阴阳,是因为其中有一属阴的雄虫,和一属阳的雌虫。
雄虫属阴,所以每月初一夜,便令中蛊之人浑身疼痛难忍。一开始只是有些许难受,但到最后疼痛深入骨髓,难以忍受。
雌虫属阳,同雄虫不同的是,中蛊之人只会在每月十五的日落前一小时感到疼痛。
但其最令人惊骇之处在于,若是中了蛊毒的两人行男女合欢之事,阴阳蚀骨将会爆发,身中蛊毒的男女,便会被蛊虫啃食骨髓筋脉,直至剩下一堆烂肉。
谢寒慢慢踱步回棋桌边:“你说为何,此人要提前如此之久,就在宋叙体内种下蛊毒?”
她看着棋盘中的黑子,抬手将其中一颗与一旁的白字互换了一下,原本的死局竟然迎来一丝生机。
“他没有这个手段。”谢容说
谢寒听到后没忍住:“哈哈哈,那倒未必……”
谢容再拿起一颗白字,思索着要如何处置那颗叛变的棋子。
谢寒优哉的看着谢容,像是等着谢容解开这道题一般。
谢寒看着谢容迟迟没有落子,便开始聊起了八卦:“小容儿,你若是喜欢那宋叙,可得要花一番功夫的啊。”
谢容当然不会回应谢寒这无聊的调笑。
“燕王世子,若是要娶妻,那必然是书香门第,千年世家。”谢寒打开折扇。
“王家这一辈是四个儿子,显然没办法联姻了。永宁府的秦家,已经将唯一嫡出的女儿嫁给了皇上。所以当今能与世子殿下相配的,必然是顾家的女儿,顾夕颜。”谢寒摇着折扇,语气里满是村口大妈的瓜子味。
谢容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啊,我听排在熙春堂外面的大妈说的。”谢寒眉毛一挑接着说:“而且他们都说,如果谢家的女儿要是回来了,想必也是合适的。”
谢容看见谢寒挑眉,本以为是有什么有趣的。却没想到,谢寒还是一嘴八卦。
“合着你让我穿着你的衣服,帮你坐诊,是为了去听这样八卦的?”谢容的语气很是不满。
“诶呀,那些小灾小病你又不是不会医。”谢寒对谢容笑笑说:“小容儿最好了。”
“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谢容说着话,手也不停,面无表情的准备落下一子。
“这寒姑娘的好名声,是不是也得算我们小容儿一半啊?”谢寒把玩着手里的黑子,目光带笑的问。
“别叫我小容儿了。”谢容轻声说道。
“好啦好啦,继续下棋吧。”谢寒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两下棋盘,两人便再无交流。
虽然后面的局势非常像两个小孩在无理取闹的乱下棋。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容终于决定结束这奇怪的棋局:“忍冬,去沏一壶茶来。”
忍冬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你说他这是要干什么?”谢容毫不避讳的直接问道。
“燕王这次凯旋不到一年,宋叙中蛊却是超过了一年,我猜其实皇上并不知情,要我说,也许这步棋是太后下的。”谢寒边说,边开始将棋盘上的黑子一颗一颗收回。
“我看,不一定是太后。”谢容摇摇头说道:“不过可以肯定,他们是想置宋叙于死地。若到时候是太后赐婚,那……”谢容的头像是拨浪鼓,又摇了两下。
“不见得,顾家怎么说也是太后的近亲,太后应该不至于将顾家卷进这种事……”谢寒也跟着一起拨浪鼓。
谢容却突然打断她:“也许这便是他们拖了一年的原因。”
“顾夕颜心悦于宋叙,这是东都人人尽知的事情,太后既然没有赐婚,那说明什么?”谢寒缓缓说:“她在等一个更适合的人。”
心有灵犀一般,谢容与谢寒对视一眼。
“看来他是把心思打在你身上了。”谢容露出来很罕见的笑容。
谢寒也是会心一笑。
“若是在有人之处,还是喊他皇上为好。”谢寒不忘叮嘱。
谢容没有答应,只是说道:“不早了,明日要去连翘庄,还是多歇息一会儿为好。”
“行吧,你不改我也不改,略略略。”说完谢寒就起身走到墙边,踏着青梅树的枝丫,谢寒就爬上了两个院落之间围墙。
青白的月光洒在墙头,映照着少女纯白的衣裙,散落的头发划过一道淡淡的痕迹,只是一瞬间,那身影便在墙头消失,青白的月光洒在墙头。
“公子,茶。”就在这时忍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谢容收回眼神,淡淡说道:“不必了。”
“明日还是早点出发去连翘庄比较好。”谢容慢慢踱步往屋檐走去。
忍冬跟在谢容身后回应:“一早便安排下去了。”
“熙春堂?”谢容问。
“回公子,香椿已经回来了。”忍冬答道。
看来谢寒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谢容想着便吩咐道:“行,明日你再去找找,有哪些有名的酒楼里还卖山药红豆泥的。”
“是。”忍冬应道。
看着谢容走进屋子,忍冬伸手合上了房门。
不知为何,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的感觉。七年前,也有那么一刻,那是谢容第一次吩咐他去做事的时候。
七年前淮北一带曾经经历过一场三年的大旱,当时他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童,父母皆为农民,可因为大旱颗粒无收。他只能随着父母一路南迁,成为了流民。
途径临安时因为当地官员的驱逐,忍冬和自己的父母走散了,但是意外结识了同样是因为淮北大旱,同样是流亡到临安的香椿。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叫刘小狗,香椿叫李花儿。
机缘巧合也好,心心相惜也好,总之他们俩就这么决定一起在临安城生活下去。
可是两个十一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要怎么去生活,只能先开始乞讨。他们每天坐在路边,或是沿着街道走着,拿着一个破碗,和一根木棒。
就这样飘荡在偌大的临安城里。
他们一直游荡,像是两只没有姓名的鬼魂,两个孩子好像无论怎样都没有办法融入其中。
其实他们也试过去店里当小二,去找地主,可是有谁会要一个连一件体面衣服都没有的小破乞丐啊。
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还算不错的秋日白天,他拿着乞讨来的几个钱打算去买两个肉包子回去,给李花儿常常鲜。
但他并没有在他们经常歇脚的破烂茅房里找到她,他不禁开始有些慌张。
她是不是走丢了?不可能,他们在这里歇脚有一段时间了。
难道是还没有回来?不对,说好了今天是他出去乞讨的。
那会不会是遇到坏人了?这……
其实就在他们决定一起待在临安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家人,他虽然放弃去寻找自己的父母亲,但是他心里其实特别希望有一个家人。希望在这偌大的临安城里,能有一个知道他是谁,能看见他这只幽魂。
最终他还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