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新编》雨中骑士

29、道士

　　有个姓韩的，是个官二代，也没什么能耐，就是有钱，后来朝廷考核官员业绩，见韩某实在没有什么建树，索性罢黜了这个庸才，让他提前办理内退回家养老去了。韩某做官不行，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经常在家里海天派对，名媛巨贾，梨园优伶，甚至勾栏娼妓，洗头房按摩院来者不拒，这些三教九流的人中有个姓徐的，也是个下三滥的东西，在镇上开个饭馆，最多也就是个中产阶级，月入上万，自觉高人一等，平时附庸风雅，喜欢谈论成功学，得意忘形，和韩某臭味相投，每逢韩某请客，必邀请徐某作陪。
　　有一天韩某又在家里大宴宾客，正在推杯换盏的时候，有一个道士在门口化缘，家人拿了几个隔夜的馊馒头给他，道士咬了一口大怒，把馒头扔在家人脸上道：“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如此怠慢道爷，这馊馒头如何吃得”。家人也不示弱，拿起棍棒就打，边打边骂：“给你馒头是看得起你，难道你还想吃肯德鸡不成”？道士被打，抱头就往内宅里闯，被韩某撞见，连忙喝住家人，上前朝道士拱手道：“道兄从何仙山而来，如不嫌弃，请入座喝几杯如何”？道士也不客气，径直坐下，举杯邀请在坐诸位，三杯之后寒暄道：“贫道原在五庄观进修天地玄学，如今时风日下，形而上学无法保证就业，好在平时也习得人参果栽培技术，毕业后准备回家发展种植，无奈这种果子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三十年方能成熟，前后一百年才可采摘，此果虽好，可惜种植周期漫长，经济效益不高，因此流落此地，现在村东破庙栖身，若得施主投资此果，百年后保你子孙鸡犬升天”。
　　徐某听罢嘲弄道：“道士休说大话，似你这等江湖术士，如过江之鲫，去岁村里来一养生大师，号称绿豆能治百病，害得我等吃了一个月绿豆，男人上吐下泄，女人月经不调，不该生的生，不该死的死，如今你又跑来用这人参果忽悠我等，想必是我等深居穷乡僻壤，没有读过畅销书西游记不成？这人参果乃镇元大仙之物，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三千年方能成熟，前后一万年才能食用，而且只结三十个，吃了便可成仙，想那一万年之后，我等在座早已化为灰烬，要它何用”？
　　道士笑道：“说你孤陋寡闻，果真如此，岂不闻无土栽培，果树嫁接之法？而且此果早已实现量产，亩产万斤，区区三十个，有何经济价值”。双方争执不下，韩某赶紧打圆场道：“既然如此，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道士拱手道：“这有何难，明日请到舍下一会”，说完飘然而去。
　　翌日一早，韩某与徐某携众人来到村东破庙，举目一望，只见庙门轩敞宏丽，红砖碧瓦，不是昔日破败景象。进门一看，亭台楼阁，连天蔽日，古树苍天，香烟缭绕，疑似仙乡幻境，众人不禁肃然起敬，道士从大殿出来，羽衣鹤氅，仙风道骨，殷勤说道：“请到寒舍用茶”，说罢引众人来到后殿，陈设华丽，人间罕见，而且有一巨大圆桌，摆满珍馐美味，有水煮鱼，毛血旺，溜肝尖，尖椒肥肠，众人局促不安，不知如何落座。道士笑笑，击掌三下，从内室飘出一阵香风，瞬间一群艳丽女子，身着比基尼，脚踩高跟鞋，妖妖俏俏来到众人面前，捉对调笑劝酒，韩某是风月场上常客，竟然招架不住，道士坐在主位，两边自然也是美女作陪，徐某道：“都是些庸脂俗粉，可有西洋粉头否”？话音刚落，两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出来，一个坐在徐某腿上，叫道：“come on, lap dance”，另一个跳到桌上，大跳西洋艳舞，徐某把持不住，脱下美女的鞋子，要喝高跟鞋酒。
　　道士一边喝酒，一边对左边的美女道：“冰冰，最近焉何不见你的消息，难道你金盆洗脚了不成”？美女撒娇说道：“道爷，最近官府查我的烟花税，风声太紧，暂避风头而已”。道士又捏一捏右边美女的脸蛋，说道：“菲菲，听说你这几日学了一出河南豫剧花木兰，唱两句给大家听听”。菲菲站起来刚唱到：“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众人起哄道：“你这妆化的太烂，去换个妆再唱罢”，菲菲羞涩难过，捂着脸跑进内室，道士与冰冰尾随进去劝解，韩某和徐某也跟了进去，看到道士正与冰冰菲菲在床上宽衣解带，欲行不轨之事，韩某大怒道：“臭道士，不得无礼”，说着操起凳子砸了过去，道士低头躲过，化作一阵青烟无影无踪，韩某见两个美女妖媚风骚，对徐某说道：“老弟不必拘礼，道士既走，且让我们快活快活”。
　　翌日清早，众人醉卧不醒，有家人寻至破庙，见众人东倒西歪，口解流涎，赶紧烧了浓茶与众人解酒，韩某醒来一看，依然是村东口的破庙，哪里有什么高阁亭台，徐某正躺在茅厕，怀抱粪桶，依稀是昨日的冰冰，而另一只粪桶扔在一边，仿佛是昨日的菲菲，再看众宾客，有的怀里搂着一只破鞋，有的抱着一只扫把，那一桌子珍馐美味，有的是牛屎，有的是狗粪，那一大盆毛血旺不知道何时竟是茅厕的金汁，韩某大骂道士，回去大病一场。
　　窃以为，时下官二代，富二代，不学无术，丑态毕露，小鲜肉，臭戏子，矫揉造作，令人作呕，如有此等道士作弄一二，也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