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新编》雨中骑士

15、董生

　　董生名永，是山东青州人士，有一好友，叫王九思，两人真是一起扛过枪，嫖过娼，过命的交情，这一年隆冬时节，大雪纷飞，董永灌了一个汤婆子放在被窝里焐着，正准备挑灯夜读，王九思来书斋扣门，说是有个同学会，邀请他们一起去村里的酒馆喝酒。董永骂道：“什么同学会，就是一群傻逼而已，聚在一起炫耀车马，趋炎附势，我不去”。
　　九思道：“那帮傻逼不见也罢，不过你的初恋女友也在，你不想去看看吗”？两人边说边笑来到酒馆，酒馆正中还挂着横幅，“飘昌书院第十三届同学会”，他们两人没钱没势，自然没人搭理，只好在角落坐下，自斟自饮，有一儒生模样的人过来叙旧，自称目前正在行医，精通诊脉，兼研易经八卦，善能断人生死。
　　董永见其吹牛不打草稿，便请医人为其和九思诊脉，过后医人说：“今天这帮孙子我都给看过，只有你们二人脉象奇特，所谓贵中有贱，寿中命短，不知为何，特别是董永，有性命之忧，你二人还是小心为妙”。董永大惊，忙问何故？医人道：“我才书学浅，不敢妄言臆断，你们还是再找个高人，看看能否破解，不过近期务必洁身自好，特别不要去卡拉OK风月场所，否则有血光之灾”。
　　二人起初还半信半疑，逐渐不以为然，认为这同学不过是危言悚听，想引起大家注意罢了，会后各自回家，分道扬镳，董永回到书斋，见柴门虚掩，心想难道走的时候忘记关门了？进了卧室，先用手摸摸被窝里汤婆子还热不热，一把摸到温温软软的东西，大吃一惊，急忙点灯一看，床上侧卧一美艳女子，丰乳肥臀，鼻腻鹅脂，人间无有其俦。
　　董永问道：“小姐哪里人氏，为何在此”？
　　美人嗔怪道：“死鬼，才几年不见，就把我忘了”。
　　董永从头到脚看个仔细，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急得满头冒汗，美人看他窘迫，笑道：“小时候在飘昌书院的时候，你给人家递过字条，都忘了，同学都走的时候，我们在后院茅厕，你都对人家干过什么？现在吃干抹净不认帐吗”？
　　董永惊呼：“原来是小丫呀，越长越好看了，不过你从前是方下巴，现在怎么变成尖下巴了？难道是去做了腮骨打磨手术，而且鼻子也隆了吧，你看看这胸，这腿，真是变了一个人”。
　　美人道：“讨厌，总是揭人家短”。董永越看越象初恋情人小丫，问她为什么今天没有去参加同学会，小丫说那帮傻逼见着就烦，想在董永家与他私会，等等不回来，屋里冷若冰窟，只好钻进被窝暖和一会儿。
　　董永问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小丫叹气道：“都是因为你，你那样对待人家，让人家失去了贞操，结婚以后，丈夫有处女情结，屡屡寻隙打骂，不拿我当人看，人前人后百般凌辱，甚至公然带小姐回家宿寑，还逼我服侍他们，我不堪污辱，回了娘家，娘家也不给好脸，想想举目无亲，只好来你这里”。
　　董永大喜，立刻宽衣结带，两人颠鸾倒凤，云雨到天色微明，方才睡下，过了一个月，董永开始形容削瘦，家里人问他怎么回事，他自己并无察觉，又过了一月，董生揽镜自照，鸠形鹄面，犹如活鬼，这才有所醒悟。赶紧去找那个行医的老同学，见了面医人道：“余上次所言中也，你近日可有偶遇”？董永只好把小丫的事情告诉医人，医人大惊：“小丫被夫家毒打致死，已过世三年了”，赶紧又给董生把脉，说道：“不错，此是鬼脉，已入膏肓，我无力回天，你回去准备后事吧”，临走医人赠送董永十盒汇源肾宝，叮嘱他按时服用。
　　董永大哭，回到书斋，正准备写遗嘱，小丫飘然出现在眼前，搂住董生就要亲嘴，董生大喝道：“贱人，好不要脸，二婚头，破鞋，公共汽车”，美人羞惭而走，继尔返回，也怒骂道：“渣男，事到如今，还想活命吗”？到了晚上，董永吃了一盒汇源肾宝，独自睡下，梦中见小丫浓妆艳抹，身穿紧身皮装，手持皮鞭，脚踩高跟皮靴，对董永怒喝一声：“狗东西，爬过来”，董永正心猿意马，忽然从梦中惊醒，床上已湿了一片。董永心中害怕，到了夜晚，灌了一肚子普洱茶，不敢入睡，到了五更时分，眼皮稍合，又见小丫一身职业装束，美腿修长，脚上黑色高跟皮鞋，款款走向董永，董永如何把持得住，又与之云雨一翻，就这样没有几天，董永精尽人亡，一命呜呼。
　　董永死后，一日王九思在书斋中看书，当看到书中自有颜如玉时，一美人翩然而至，王九思春心荡漾，忙问伊谁，美人道：“妾乃邻人之妇，慕君风流倜傥，特来拜访”，九思说道：“虽然我是隔壁老王，但是我也有做人的原则，我们只讲感情，不讲交易”，说完拉着美人进了内室。过了几日，腰酸背疼，好象身体被掏空，这一天午后在书斋内打盹，梦见董永出现在面前对他说道：“这几日和你相好的是一只狐狸精，她害了我不算，又来害你，我已经去阴曹地府告她，你好字为之，这狐狸最怕二手烟，你如果吸烟，她必不敢害你，切记，要吸黄金叶牌子的，洛阳卷烟厂出品”。
　　王九思醒后急忙让家人去买香烟，到了夜晚美人又来到书斋与他私会，美人急不可待，扑上去就要亲嘴，王九思赶紧掏出一支黄金叶点上，猛吸一口，然后朝美人脸上喷出一口浓烟，说道：“事前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美女眉头紧蹙，娇喘几声道：“讨厌，人家最讨厌烟味”，说着从九思嘴上夺过香烟掷于地上，轻碾金莲将其踏灭，正准备再次与九思亲热，见九思一次点了十支香烟放在嘴里大吸特吸，叹了口气道：“你这老流氓看来死期未到，我一会儿去阴曹地府与董永对质，你若看在咱们夫妻一场，不要毁了我的皮囊，我感激不尽，下次你想玩什么花样我都答应你，保证刺激”，说完往后便倒，化作一只狐狸。
　　九思忙命家人将其拎至花园，剥皮食肉，夜晚梦见美人来索皮囊，问道：“我与董永于阴曹地府对质，虽然他因我而死，毕竟是他睹色起意，私生活不检点，我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判我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罚金五千，拘留十五日，我的肉身在哪里”？九思回答已被家人食用，美人叹道：“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你也太狠心，难道不知道一日夫妻之恩情否”。
　　王九思大病一场，卧床三个月，病好后出资成立流浪狐狸收容中心，凡有猎到狐狸者重金收购，好生喂养，后官拜巡府，享年九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