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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天是冷的、风是冷的,君尊府也是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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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是不同意的。可孟宸修威胁我说不同意也没用,「老老实实在我身边留到过年。之后我会派人送你回封地,寻一处临江大宅让你去过安生日子。」
就这样,我被他抓回了君尊府。霜儿见到我时小脸上青白交加,下一刻便冲到他面前诤言直谏。我将他对我的许诺保证给霜儿,她这才妥协。
我被移到了他旁边的院子,由素佩和荣荣伺候。她们盘算着用我搏来好日子,故而疯狂的示意我要讨他欢心。吃饭的时候素佩会暗推我的手,示意我给他盛汤;我给彩儿打络子的时候,荣荣会端来彩线要我绣荷包送给他。……。这些事不胜枚举,但我未践行其一。我依旧每日去偏厅抄书,回下人房玩弄霜儿的绒线团。
是日。我倒在床上揉捏线团神游,正赶上彩儿回来给手炉添炭。她搓着手坐到我身边,拿眼好好打量我一番后紧着嗓子说了句,「我看你是忍不住了吧?」
「你说什么?」
「你回来也快一个月了,不怎么见你和君上亲近,反倒往我们这跑得越来越勤。你是怕自己越来越压不住对君上的念头,所以借霜儿的戾气来镇压的吧?!你们还有一个月,音儿,开开心心的吧。」
‘你们还有一个月,音儿,开开心心的吧’
我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反复嚼着这句话时,熹泞香自身后环住我。「坐了多久了?手这样凉。」
我微微后仰倒在他身上枕住他的腰腹。他抬手刮了下我的脸,语气捎上许多轻快,「看来彩儿说的不错,这朱红秋千确实能哄好你。」
手抚吊绳,倏而想起了小时候总满面羡慕摸着黎笙的秋千流口水。许是童时的执念作祟,亦或许是我真的有些忍不住了……我侧昂起头去找孟宸修的脸,对他有些撒娇道,「你知道天女撒花吗?小时候爹爹总这样哄黎笙玩我只有看着的份,你好人做到底帮我一齐了了这些童时遗憾吧。」
我忍着笑隐去要骑在脖子上撒花的设定,改让他掐着我的腰举高。随后飞扬起素佩她们拔光了几棵梅树搜罗来的花片,肆意欢笑。
孟宸修捧着我在空中飞旋了几圈。衣裙翩飞璎珞飘扬之际,他夸我宛若仙资天女。我因为羞赤没有告诉他,他目若朗星含情凝笑的模样真的融化了我的心眼,所以我才能由着他将我抱进房内、以往我是不许他踏足我的寝房的。
他将我锁在莲花榻上,一面为我递水一面装作漫不经心的说,「你看这样多好,别走了好不好?」
「不好。」这次换我迅速而干脆的回答。随后狡黠笑道,「我和你玩闹是为了让你甘心赐我一套大宅子~哈哈哈。你可别被我骗了。」
「你别把自己骗了就行。」他无奈的点了点我的鼻头。
这日后,一股带刺的亲密渐渐缠绵住我们。
偏厅从书画室硬生生被我改成缝衣间。我开始无法自拔的给他做衣服绣荷包纳鞋子。我想用一个月的时间做足他这几年的衣物,但结果唯有扎烂自己的手指。他过来试衣服时将我紧紧环住,随后又用他那惑人心神的声音挽留我别走。若不是被呜咽及时哽住了嗓子,我差一点就应了。
「你别臭美。我这是报答你帮我了却童年遗憾。还有啊~你别老哄我留下!我走后估计也就半年,你准能又在大街上捡到个干净可爱的富家小姐,这是我找算命的问的。所以呀~你就踏踏实实放我走吧。」
我红着眼睛搪塞他。他听后什么都没说只静静抱着我,隔了很久似是从心底推出一句话来,「除了恩情,我还有什么能牵绊住你的?小黎,教教我好吗?」
他的话逼我合紧了拳。我咬牙忍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没能绷住,翻过身时眼前已是茫茫不能视物。我紧紧抱着他哭到泣不成声,但冷静下来再面对他时还是那句,「我必须离开。为你好,也为我自己好。」
眼见着离别之日用两只手数的过来,我俩不言而喻的总凑到一起。他会在偏厅处理公文我挪到六角梨花桌刺绣,有人来拜见时他再去正厅会面。他不来时我会带着甜点茶水过去,顺手帮他整理桌案。
之后一连三四日都有许多人从早到晚的拜访他,我只能看着窗上人影遥望他。腊月廿九这晚他拖着疲累的身子一头栽倒在我屋内的莲花榻上,还没给他擦完脸他就已经睡着了。我亲自给他盖了被子,一切收拾妥当后才回到里屋床上躺下。可是距离荣荣吹灯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我仍闭不住眼。辗转反侧之下我披着外衫守去了他身边。
借着微薄的月光,我将他的面容一刀刀刻进心中,又疼又喜。
我握着他的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晨寒袭人将我激醒。在榻边跪坐了整夜让我的双膝久久不得动弹,我打着闷哼一点点活动着腿想抢在他醒前离开这里。不承望最后却他朦胧着一把捞到榻上。
我冰冷的身子将他吓醒,反应过来后他满目心疼的坐起来为我揉腿疏通经络。我知道这样机会不复再有遂而没拦着,一边安生躺着一边问他这几天在忙什么。
他告诉我,皇上突然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朝野不宁。
我对朝事不感兴趣,故而转问他有没有为我安排好马车。他听后再一次问我可不可以别走。这次的由头是政事缠身,怕我出了意外他驰援不济。我笑着驳斥他说这世间想杀我的人一个是黎笙一个是温瑜公主。黎笙有心无力所以撺掇公主杀我,只要我离他远远的,我就足够安全。
我将在公主府刑室内的对话转述给他,他听后凝思片刻随后问出个一直被我忽略的要点惊出我一身冷汗:卑微侧室如何能与眼高于顶的公主牵上线?
「黎笙一定是得了摄政王的授意和协助才能接触到温瑜。」他眸影离合眉头时拧时松,最后兀自喃了句,「这样便说得通了。」
「摄政王一直在利用我胁迫你,这是为什么?他到底想从你这得到什么?」
「他料准了我会为了你与温瑜断绝。温瑜哭不到皇上那,便会去找太子。迩来总有人离间算计我与太子,原来你也在这步棋里。小黎,你这个时候走太危险了。姜定云一定会将你捉回来!听我的,别走了好吗?」
孟宸修侧身撑在我身旁,拉着我的手虚心下气的磨转我。我问他将我送到他的封地内藏起来也不行吗?他听后连连摇头否认,「朝局不稳,如今只有留在我身边才最安全。而且这个时候众人的眼睛都长在皇上的病床上,不会有人盯住你的身份用你来做我的文章。」
我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再加上我其实……舍不得离开他,故而艰难的点了点头。他见我终于软下心肠高兴的倒在我身边横揽过我。我提醒他要注意分寸礼教,他却将我绑住在床上不让我离开,连素佩进来时他的手也没松开分毫,烧得我连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皇上病了,宫内的年宴自是免了,府内除岁迎新的安排也是一切从简。孟宸修给我亲自盛了碗汤,抱歉于没能让我看到花火。他小心的问我给不给他机会让他日后弥补我,我笑着转口让他陪我看星河。
夜幕四合时外面飘起了银粟。我扶门观赏飞雪时他过来塞给我一个手炉并要我陪他走一走。
尽管北风吹得地上的浮雪翻滚汹涌,但有孟宸修牵着、我这一路走得十分安稳踏实。我从不贪恋他尊贵和俊俏,他最让我无法自拔的就是他带给我的这种感觉、这种前所未有的被呵护感。
我陪着他走遍君尊府的各个角落。他问我感觉如何,我说冷。
他听后顿下步子举起我的手,「天是冷的、风是冷的,君尊府也是冷的。小黎,留下陪我吧。相信我会找到办法平衡你的身份,好吗?」
他惑人的温柔坠进我的眼睛里刺激着我的头脑。最终我难以自控的扑进他的怀里喃起他的名字,「孟宸修,我不知道我能守你多久多远……但我愿意陪着你走下去。」
自从摒弃心结后我们愈发不能相离。孟宸修一面应付暗涌的朝局,一面寻机扭转我的身份。
上元节这天一早,他正召集府上众人赐礼分福时太子突然驾到。太子打断他遣散我们的话,倏而扬声问谁是黎音。我骇了一惊但还是壮起胆子来到近前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金冠华裘的太子将我打量一番后问我可愿随他去东宫玩一段时间。
「总不能因温瑜的撕闹就忘了你的劳苦功高。你们的事我大概有所耳闻。这样吧!我带黎音回东宫做一阵子女官提提她的身份。东宫出来的人,看谁还敢再论她是罪臣之后。」
皇帝病重。东宫的人,便是未来天子身边的人。这样的周转,确实是上佳之策。尽管心中极力附和,但太子问我思量如何时我还是答全凭君上定夺。孟宸修没直接答复而是将太子请进了翰墨苑,同时背手向我打手势让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