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浓》北霁紫

12、第十二章 心腹且需再论

　　孟宸修和太子在翰墨苑议了一整天的事。我和霜儿彩儿逛花灯回来时他正在我的院子里看书。我问他有没有观月吃元宵，他说他在等我。我亲手给他煮了一碗圆白的甜团团。他放下我买的小狗花灯，吃了个精光。
　　圆月悬空清辉洒身时，他后拥着我与我厮磨起来。他问我是不是想可可了？我微垂下头浅浅嗯了一声。他见后安慰我说会把旁边的小院子收拾出来专门给我养狗用。
　　「我真的不用走了吗？太子肯施援手？」我小心的问他。
　　「东宫自当是最佳的护伞，能让你的身份彻底扭转。但宫内之事我鞭长莫及，我担心你出意外。」他从鼻腔叹出一气，喷的我颈窝痒痒。
　　「你是太子的臂膀心腹，他为着你也不能让我出事。」
　　「臂膀是真的，心腹且需再论。」
　　我听他语气沉重便追问是不是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入了太子的心。他用下颌蹭了蹭我，笑说，「别用你的瓜子儿小脑袋费心这种权谋。一切都有我顶着呢。」
　　我问他太子会害他吗？他意识到我想说的话后浸入沉思，默然片刻后语气笃定的说不会。我翻身紧挨着他的胸膛告诉他，我想搏一搏。
　　就这样。翌日，我登上了驶向东宫的马车。临行前孟宸修没多说别的，一是叮嘱我谨慎避让温瑜公主，另则宽慰我说他会尽快将我接出去。
　　我让他放心。可我自己的心却越来越紧。
　　东宫比君尊府还要冰冷，这里总是静悄悄的，但寂静中透出的绝不是闲适，而且森严。
　　太子封我做了尚书苑的领官。他笑着说这里很安全，温瑜不会来捣乱。我听着却冷汗涔涔。太子对君尊府过于了解了。
　　初到东宫时太子时常会召我去朝政殿搬公文和资料回来。如果殿内只留孟宸修议事时，我还会被留下来侍奉茶水，能和他简单说上几句话。
　　但慢慢的，这种机会越来越少。
　　我不知道是政局有所变动还是太子故意将我与他隔断。有几次我算着下朝的时间想偷偷去看他，却都被尚书苑门口的守卫拦住不让出去。我这才知道什么叫 ‘心腹且需再论’。
　　太子监看我也不算百害无益。温瑜公主曾满身戾气的来到尚书苑要灌我断子绝育的红花汤。见常跟在我身边的敬琪眉眼机警的逃出门去送信，我便使尽浑身解数泼闹顽抗，最后终于等来了太子的驰救。之后她又来闹过几次，但都被守卫直接拦在门外。
　　正当我梦想着一身轻松的走出东宫和孟宸修厮守时，温瑜公主悄无声息的给了我一记当头棒喝。
　　那时我正在归档文献，敬琪过来说公主在门口要与我说话。我问她温瑜公主继红花汤、飞鞭、鹤顶红和断骨散之后又给我带什么来了，敬琪摇摇头说她是空手来的，「殿下说只和你说几句话，让你放心出去。」
　　我对这话半信半疑，但迫于身份不能不从。出来后果见温瑜公主一身娇粉春服手无旁物的阴睨着我。她没有平我的礼让我一直跪着，尖尖的指甲似要扎穿我的下颌。她掰着我的头让我近乎垂直的仰望她，随后唇边噙着嘲弄开口道，「黎音，我赏了你些衣服首饰已经送到你房内了。下月我和宸修大婚，你必须要来！」
　　说罢她一面得意猖笑一面怒甩开我的脸，随后踩着欢愉的步子欣然离去。她走得摇曳生姿，我的心却渐有破碎。她若进了君尊府，我岂能安生？我冲到朝政殿想去找太子，他却不肯见我。我想出宫找孟宸修，却连东宫的门都走不出。回到房内我将送来的衣服剪了个细碎，恨不得用这铁剪剖出温瑜的心眼。
　　当晚，心气难消之下我借着一股莽撞劲头再次冲到了朝政殿。因为在东宫行走已有四月之久，我素来侍上以敬处下以和且太子格外优待我，所以这里的人见我来了都十分客气并未将我拦下盘问。我沏了一壶明目茶迈步入殿，轻声往里走时正听到太子提及孟宸修，我便静气偷听起来。
　　「孟旸君似乎知道了是殿下您向皇上进言赐婚之事，这可大大不妙啊！您何以在这个当口让嫌隙滋生啊？」
　　「温瑜知道了是我当年遣人暗中给姜定芙下毒又害她顶罪。她说我若不成全她心愿，她就闹到孟宸修和姜定云那里。这两人皆为文武两臣的顶梁，现下父皇病重朝局暗涌，我必须牢牢握住他们不能横生枝节。」
　　「姜定芙之死竟是……殿下高瞻远瞩啊！」
　　「那时老四对储位蠢蠢欲动，我必须要扶持一位武将以备不时之需。思来想去，有勇有谋小有成绩的姜定云是最好人选。所以！我决不能让姜氏生下文孟武姜的孩子，否则难保这江山不改姓孟！」
　　「殿下未雨绸缪，此般眼界让老臣佩服！」
　　「不必费这些没用的话。你听着。温瑜一心追随孟宸修，许不愿为我留心探查他。把你的小女儿世墨调教的机灵点，明年我会把她送进君尊府作耳目。」
　　这些阴谋诡策听得我全身寒凉轻颤。为免引起他们的警惕我轻步飞身逃离朝政殿。回到尚书苑时敬琪正在找我，我谎称心里忧愤跑出去独自哭了一会。她看到过那一桌子的锦衣细碎，遂而没有多疑。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绞尽脑汁尝试用各种方法联系孟宸修想告诫他太子的险恶，但均以失败告终。转眼间，让我最恨的五月又来到人间。去年五月，我差点被迫嫁给摄政王。今昔五月，我最恨的人嫁给了我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