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糖果少吃

8、尾声

　　阿离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就像他不知道萧毓走了多久一样。

　　他记得萧毓曾经和他说过，如果他不是生在帝王家，他想做一个侠客。仗剑走天涯，以天为被，以地为庐，以四海为家。

　　一个想四海为家的人在过去的三年里，实实在在的给了他的一个家。

　　他其实还想给全天下人一个家。

　　阿离还记得那天阳光并不刺眼，可眼前的萧毓却像天神下凡，天神对他说，

　　“我带你回家。”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大概就已经把命交给萧毓了吧。

　　一个刺客有感情，是致命的。

　　所以他再也不是杀手了，他是一个侍卫，萧毓的侍卫，宁王府的一个小侍卫。

　　烈日当空照，阿离左手拿剑右手 提个小笼子。走在崎岖的山道上。笼子里面装着一只小刺猬。是他在路边捡的。

　　阿离记得萧毓说，他特别像一只小刺猬。可爱的让忍不住想摸一摸，可总是不得不提防他身上的刺。

　　萧毓去了战场，策马扬鞭，浩浩荡荡的军队在他身后，连头也没有回。他带走了李忠李将军，把阿离就在了王府。

　　“这次我会带上李将军。”
　　“那我呢？”
　　“你自由了。阿离。”

　　阿离，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结局，是吗？

　　阿离不是没想过要杀萧毓，在最初的时候，借着职务之便陪在萧毓身边。他有大把的机会，可每次举起刀刃的时候他都犹豫了。

　　他陪着萧毓经历刀枪剑雨，春花冬雪，人心险恶，平淡温暖。他不明白这样一个温柔，心系天下的人，为什么要被刺杀。

　　有他在，这个国家至少是安宁的。
　　只因为，他碍着别人草菅人命，滥用职权了吗？
　　他杀不想他，他想护着他。

　　他挡的住所有的暗箭，却阻挡不了明枪。

　　一个国家是不允许有两个王的。

　　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

　　地面上的阎王将萧毓送到了地下的阎王面前。

　　萧毓说，马革裹尸，比死在自己人手里要好的多。

　　宁王战死的消息传到京中的时候，全城人哭成一片，其中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那是一个五月的早晨，护城河外的杨柳依依。杨花飞舞，城内的槐花都球似的，一簇簇竞相开放。远在城外百米处就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城里的人侧耳倾听，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骑马的将军终于赶到了皇城，从马上摔下来连滚带爬，马儿刹不住冲进人群带起强劲的风，城里城外的杨花槐花连成一片，像一场春日的雪。

　　阿离的眼前浮现，上个冬天，萧毓穿着厚厚的雪狐袄子，站在大雪里，对着他笑。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