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珞墨墨

13、第 13 章

　　陆潇潇组织的社会实践活动是在公园内清理宣传窗，帮助环卫工人捡拾烟蒂子，纸巾。三人一组，分头行动。

　　池妤组内，华莳捏着一角抹布神情严肃地面对着宣传窗上的灰尘污垢，灰蒙蒙的玻璃窗经过擦拭焕然如新。

　　拎着垃圾袋四处找寻的池妤目光凝落在白衣少年身上。仿佛华莳在擦拭的不是公园陈旧积灰的宣传窗，而是一件被人遗忘的艺术品，一丝不苟，严肃认真。

　　“看什么呢，这么着迷？”沈亦涵晃着身子挡住了池妤的视线，疑惑地顺着目光所及的方向，打趣道：“怎么，你的同桌相处了那么久，还没欣赏够？”

　　偷瞄华莳被抓现行，池妤没好气道：“是是是，你没发现华莳身上自带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吗？就算是干这种杂货，那举手投足之间也那样别致。”

　　沈亦涵“.......\"

　　沈亦涵贴近池妤耳畔，故作惊讶地质问“！！！你不会是看上华莳了吧！”

　　极近午时的公园游人都已退去，鸟雀云罗，万籁有寂，此时却被沈亦涵生生打破。

　　主人公之一专注擦玻璃的手顿了顿，面带诧异地望向了沈亦涵，褐色的眼神闪烁着探寻的意味。像是发现另一束目光的聚焦，华莳偏转视线，正对上池妤无辜的小脸，入眼是无措与彷徨，恨不能将“我不是，我没有，她乱说的”写在脸上。

　　华莳挑了挑嘴角，回报以一个极富深意而又耐人寻味的微笑。

　　心虚作祟，池妤耳根通红，像是做了坏事被大人抓包一般。

　　小插曲之后，池妤不搭理沈亦涵，让她在华莳面前丢脸，此仇不报非小女子！

　　一早上的志愿服务工作尽如人意，按时完成。沈粤明提议下午大家去附近的中心广场转场。没人拒绝，华莳见池妤很是憧憬的期许之意，想要推脱的话到了嘴边，没说出口。

　　为报答一行人配合完成的团委任务，陆潇潇忍痛献身，中午放血埋单请客。

　　高中生的零用钱毕竟有限，大家也都心中有数，纷纷提出在面馆就餐，小面馆，配套设施干净整洁，价格实惠经济。

　　点餐时，华莳临时接了个电话，等到回到座位时，热汤面已上桌。

　　三两小面，醇香浓厚的牛骨汤细嗅诱人，面条揉捏发粉的力道正足，嚼劲十足，撩动味蕾，食意大开。

　　沈粤明和沈亦涵的牛肉小面都另加香菜，草木气息浓郁扑鼻，而在华莳闻来，这是致命的气味。但她只是紧蹙着眉，一筷筷地搅着面条低头吃着，没说什么。

　　池妤自是看出了华莳的忍耐与不适，“我陪你去旁边那张桌子好吗？”语调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说完池妤起身将两人的餐具移到临近的餐桌上，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等华莳过来。

　　小鹿般星星闪耀的眼似在催促着华莳，主动提议化解华莳的不适，温和善意让人难以分辨个中情绪来源。

　　华莳喉咙一哽，按捺下悸动的心绪，短暂的失神诧异后，又恢复清冷的面容。然而那撩动的心弦，却久久难以平静。

　　陆潇潇原以为华莳是不满意在路边的小面馆吃饭，有情绪，吃完面准备去买单时才被告知账单已经结款。

　　池妤适时解释说“华莳不喜欢吃香菜，所以刚才我提出我们俩分桌坐，不是不想跟你们一起吃饭哦，还有华莳大佬说以后这种她能发挥资本家作用的时候就不用我们劳财伤神了，我转述意思完美吧，同桌。”

　　没有意料到池妤会为自己解释就餐时尴尬离座换桌，那些话华莳定时没好意思说的，而经池妤绘色，世故人情便也合情合理。

　　午后温和暖煦的秋光乍现，点映在池妤温顺柔和的侧脸，似是笼罩在撩人的光晕之中，身影重重叠叠，幻化不尽内心犹如暗流涌动般的情思。

　　......

　　饱食之后，一行人饶有兴致地来到电玩城。

　　所谓电玩城，其实只是一些投游戏币娱乐消遣的场所。

　　目光所及自己的专长，胡俊搓着双手，吆喝着沈粤明一起玩投篮机。胡俊兑换了游戏币，放话说要让他们见识灌篮高手的真正技能。

　　胡俊的球技好，这是全班都知道的，姿势花哨，走步多样，且因那张本就潇洒的脸迷倒许多学妹。可一班体育课，女生几乎不会多看自己班男生一眼，所以现在有这难得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几个回合下来，沈粤明的得分远远落后于胡俊，沈粤明红闷着脸只得败下阵来。

　　“诶诶诶，你说他打得怎么样？”沈亦涵虽是看不惯胡俊的为人，但好歹是池妤的狂热追求者，热衷于八卦的她不放过这个小机会掌握先机。

　　池妤的视线紧随着胡俊投球的动作，“还行吧，动作是挺帅的，衬得上这张脸。”

　　听到赞扬的话自池妤口中传出，沈亦涵不禁咋舌道“没想到啊，你竟然吃这一套。”

　　从两人开场竞技时就站在前面的华莳听到这些，眉目间愠恼的神色喷薄欲出，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志峰，指节泛白。

　　“池妤，我厉害吧！”胡俊狂傲地单手举球，空投进框，还不忘转头冲池妤暧昧一笑，神色靡靡。

　　池妤面露赧色，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可胡俊坚持想听她说一词夸赏，池妤便随了意点头。

　　华莳面颊阴沉，紧抿着嘴角，气压低沉得仿佛跌入了冰窖子一般。站在一旁的沈亦涵悄悄观察着，似是看出了一丝端倪。玩味的笑意在她脸上荡开。

　　“华莳同学，你要不要试试这个。”胡俊斜睨着眼打趣着华莳，上次秋游让自己下不来台面，他仍耿耿于怀。

　　沈亦涵倒是乐得此番情景，“华莳，给他露一手，煞煞他的傲气，看他还怎么嚣张。”

　　眼神阴鹜得透露出危险气息，华莳浅淡的瞥了一眼池妤，看到她的目光仍流连在胡俊右手上打转的篮球，无名之火涌上心头，烈火熊熊，嗜人心魄。

　　华莳垂下眼睑，轻挑开领口的扣子，转身从池妤手心中攥出两枚游戏币。

　　温凉的室内电玩城，华莳的手却凉得出奇，玉指扫过掌心软和柔滑的肌肤，似冰丝触及，有一霎时的怔愣，寒意已由手心传至百骸体骨，池妤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惶惑地想要找寻手的主人的眼睛，愤恼，淡漠，疑惑，疏离......还有一种说不明的寓意，深藏在眼底，来不及分辨，那人已经走开去了。

　　池妤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掌，缓缓握紧，残留的凉意倏地消散，连带着眼底的那一抹欲说还休，飘散。

　　华莳摘下了银框眼镜，摆在休憩台上，投币，3...2...1...

　　左手迅速地掌持一个滚落的篮球，眨眼不及的速度，球传至右手，熟练地抬臂，保持同一个仰角高度，瞄准球框的移动方向，投球，弧状曲线在空中轻盈扫落，入框，顺势而下，带动球框上的金属链条清脆的声音，计分器应时闪动着新的数字......

　　华莳掌球，抬臂，投球，动作一气呵成，犹如流水行云般连贯熟练，球框上的铁链撞击的金属声，篮球掌毂于手间的风声，吸引了好些围观者。

　　“这小姑娘挺厉害的呀，这动作熟练的。”

　　“你看人家小姐姐，476分，欸又多了三分，你看看你，就卡死在308分。”

　　“哇，好帅啊，这手速我可以！”

　　“想要一个小姐姐的联系方式，你们呢？”

　　“kwal......你都有男朋友了，麻烦把小姐姐让给我好吗？”

　　“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行啊！”

　　......

　　496分完美落幕，甩出胡俊62分。胜负已是显然，胡俊怎么也不能想到自己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华莳又一次让自己丢脸，何况是在池妤面前。

　　华莳右手掌球，移步后退了两米站定，勾手出球，抛物线般的轨迹纳入视线，入框，哐当当地震荡着篮球机。

　　围观群众中不知是谁先倒吸了一口冷气，华莳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围在了人群之中。

　　早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手掌拍打得红彤彤的陆潇潇艰难得挤出人群，想双手双脚环抱住华莳。

　　还没碰到华莳的一角衣摆，陆潇潇就被一双手揪着衣带往后拉扯，眼瞅着华莳离自己越来越远。

　　“呜呜呜呜，池妤，不带这样的，放开我，让我先来！”

　　显然华莳刚才惊人的表现艳羡的不止一人，灯光重聚，明晃晃地聚焦在华莳身上时，清隽眉目，姣好面容摄人十分。拉走了一个陆潇潇，几个自认姿色不错的男生上前向华莳求要联系方式。

　　华莳不喜欢这种场合，喧闹的室内音乐震慑着耳膜，一如零点时分的酒吧，孤独的灵魂在繁闹中渴望融入寻求慰藉，得而后失。

　　轻淡地扬眉扫了一眼身前的几人，华莳沉声道“抱歉。”有人还想坚持，毕竟艳遇总是令人心动的，可对上那一双不屑多谈的眼，只得悻悻然走开。

　　“池妤啊，你说华莳怎么就这么招人喜爱呢？有几个女生看样子也跃跃欲试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作为身边人是不是要抓紧把握了？”沈亦涵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意，顺势将池妤往前一推。

　　不偏不倚，正好是华莳拒人千里之外的背影。

　　沈亦涵没控制好手下的力道，池妤被这一推，脸贴面挨上了华莳的背。

　　强度运动后起伏的胸膛带动脊背上的肌肉缓缓松懈，紧绷。有汗水自藕玉颈上滑落，沿着曼妙的曲线。熟悉的果香此刻犹如饱满待人采撷的果实，馥香逼人。

　　在池妤撞上的那一刻，那一副身躯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