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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偷吻 ...

  •   “裴淮,这个特别,”纪池州肩膀一轻,眼睁睁看着长杆没长翅膀却直接飞到裴淮肩上,“特别沉的,你自己扛一会儿该累了。”
      然后纪池州说着就向裴淮走近,要去扛另一边。但裴淮躲开了,架着杆子离纪池州走远了点。

      于是纪池州靠近一点,裴淮就躲一下。完全不让纪池州去碰长杆。
      生人勿近的气息更严重了,现在熟人也勿近了。

      纪池州扬起一边笑容,背着手离裴淮不远不近:“说实话,你是不是心疼我了,哥?”
      “……”他不想说话。
      “你就说是不是嘛。”

      “不许胡来了。”裴淮眸光轻轻看着他说。
      “我没胡来。”纪池州伸手从后面偷偷帮裴淮稍微抬一抬,“我只是在履行我应做的义务。”

      裴淮在前面看不见纪池州,只听得到狗还在不停汪汪狡辩。
      “哪有这种义务?”
      “有啊,纪池州法典第三百七十八条就是,他应当履行红章义务,不可以避而不见。”纪池州懒懒笑着说。

      “上次也是。”裴淮听完却没像从前那样被逗笑,他的嗓音陡然冷了半分,“把自己伤的那么严重,就算心安了么?”
      纪池州舔了下嘴唇,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在裴淮眼里,纪池州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着,什么都不肯让别人帮忙,一定要自己亲力亲为。

      “裴淮。”纪池州垂着眸,风把他的头发吹起来了,扫着他的眉尖,“你是在质问我吗。”
      裴淮没说话,但纪池州感觉得到他的手指突然使劲扣紧长杆,校服上面露出的禁欲的那部分脖颈上青筋突突跳着,像他一贯手足无措的时候。

      “不……”裴淮低声道。
      不是在质问。
      纪池州心软了,他一向心很软。
      可是他突然有些话,没有经他反复打磨、抛光就溜了出来,所以硬邦邦的,像炸毛的板栗外壳。

      “我也不想,”纪池州说,抬眸看着他无比熟悉的裴淮脖颈后面的痣,裴淮身上的每一处都有他路过的痕迹,“让裴淮你受一点伤害。”

      “我能力有限,连为什么会被人爱上也不知道,”纪池州音量不大,却颇为郑重地,“但我努力头铁。”
      裴淮:“?”
      “哎不对,我换个词。头硬?”
      “……”
      “头刚?刚头?”

      这人还是闭嘴吧。
      裴淮一句话没说,只是听着听着便又想笑出来了,果然,和纪池州在一块就完全严肃不起来。
      纪池州还在把词颠过来倒过去的试究竟哪个词不会太荒唐,学校体育室终于到眼前了。

      体育室和之前放废旧桌椅的地方靠的并不远,只隔着几扇门的距离,但和仓库不同的是,体育室和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靠的并不算近。

      走廊的窗户没打开,看样子这里也不像经常有人来的样子,清透的阳光下,几乎看得见细小的微尘。
      “放这吧。”体育室门开着,前面来的人留了门,“段梓于凌恒他们应该早就到了。”

      纪池州帮着裴淮把长杆放到体面上摆好。
      “对了,你刚才出来干什么?”纪池州问,“天这么冷,哥你还要遛弯儿?”
      “出来溜溜弯冷静一下。”裴淮攥了下手指骨节,“吹吹风冷静。”
      纪池州:?

      “刚才王胜占了一半大课间让我给一班讲课,讲的是大题最后一问。”裴淮看着纪池州瞠目,耐心解释道,“他说只有我能救一班了。”
      “简直瞎吹牛。”裴淮说,“四十多个人在下面,都是以前同学,突然去讲多少有点……尴尬。”

      “嗯?”纪池州一边垂着肩膀一边纯心让他哥气恼,“年级第一也会尴尬么?”
      “……”
      果然裴淮的脸又开始绷起来了。
      不过没绷太久,因为纪池州又有新一轮的笑话大全去等他。

      过了一会儿,裴淮看到纪池州一直握着拳对肩膀一顿敲打,问:“还疼吗?”
      纪池州点点头:“有点麻,感觉像抽筋。”
      裴淮伸手触碰到纪池州瘦削的肩胛骨,稍微捏了一下:“这疼么?”

      “嗯,”纪池州抓住裴淮的手腕,“再往旁边一点,差不多就是这。”
      “哎哥你帮我揉揉。”纪池州说,“我拳头都酸了。”

      “舒服吗?”裴淮和纪池州脚步放慢了下来,反正离晚自习还有一会儿,就没着急往班级走,“有没有好点。”
      “有点。”纪池州说眼眸向上看了看,佯装思考了一番,“我觉得不疼了,现在有点痒。”

      纪池州的脖颈比较敏感,虽然没到全身都是痒痒肉的地步,但是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触碰久了就会觉得有点不习惯。

      纪池州的肩膀很单薄,隔着一层卫衣,一层校服,都能摸到下面延伸出来的坚硬锁骨,简直有点……硌手。
      裴淮的手偶尔会不小心蹭到他的脖子侧面,贴着青色的血管。
      “我好了。”纪池州突然说。
      “还麻吗?”裴淮反问,“要不要买药?”
      “嗯……不麻了。不用买药。”

      肩膀不麻了,其他地方开始有点麻了。
      一开始还好,纪池州觉得有了裴淮这个人肉锤子机,扭伤的那股劲慢慢化掉,怪舒坦的。

      但后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疼痛感过去之后,其他感觉就开始一涌而上地奔入,其他异样的感觉顺着脖颈侧面慢慢爬上侧脸,明明裴淮没有碰的地方也变得异常敏感起来。
      有点痒,还有血流的温热,随着血气一同从体内往上涌。

      裴淮离得近,那股熟悉的清香又似有似无地飘散过来,不是甜香也不是木香,而是一种疏离的冷香,但衣服又带着点点新晒过的阳光味道,平添亲近。
      纪池州麻了。
      还脸红。

      纪池州看着裴淮垂着眸,以及他眼尾的那颗小痣,还有眉心那颗。
      像星辰消散在黑际一样惊艳。

      “裴淮,我想亲亲那个。”纪池州突然笑,他伸手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裴淮那不经常动用的眉,轻抚了一下眉心,“可以吗?”
      少年像规划财产一样,嚣张地要逐一吻过才够证明,他全部都是我的。

      裴淮愣了一下,松开手停顿了两秒。
      “嗯。”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然后红着耳朵向纪池州靠近。

      纪池州抓着裴淮的衣领往前带,总有点像要打架似的——他好像有点急切,是被王胜打断,以及□□场汹涌的人群等种种不合时宜的因素所打断之后的涨潮与迫切,他稍微垫了垫脚,就勾到了裴淮的脸。

      那颗眉心痣太小,不像泪痣一样明显,小到只有自己和最亲昵的人才能看见。
      其实在纪池州发现之前,裴淮粗线条地从来没有细看过自己的脸,自然也不知道。

      后来这个青涩的吻是怎么由眉心落到唇间实在记不清了,也分不清。
      少年总是太冲动,做什么都不计前因后果,也不打算计前因后果。
      但少年之间的亲昵又是独一无二的,错过就不再有。
      像酸菠萝在水面上撒了细细的盐,藏了一夜就能变得更甜,可是他们等不及,于是吃到嘴里的时候果肉总是微酸的。

      总是说喜欢的都是甜的,可要是他们偏偏就是喜欢酸呢。
      这种偷食禁果的迷人,总让人深深沦陷,谁都避之不及。

      走廊里灯光并不敞亮,楼梯旁边有一个隐蔽的小空间,平时多半用来放自行车什么的地方,雨天用来把伞撑了晾滚落的雨滴,狭窄的窗户开了一丝缝隙,有微风吹拂进来。

      屋外是灰蓝色潮湿的天。

      “我还没…这么亲过。”纪池州在亲吻裴淮的间隙,哑声逗道,“年级第一早恋,还偷吻,是不是要被开除?”
      他的声线里带着明媚笑音,勾的人心痒。
      好像突然这里就没有那么暗了。

      “收了那么多封情书的烂好人跟别人在一起,你说…”裴淮没回答,说着把纪池州向墙壁压去,“是不是不像话。”
      “你吃醋了?”
      “没有。”裴淮嘴比鸭子还硬。
      他绝对不可能承认,嗯。

      “某人之前不是说等晚上?”纪池州眼底的湖泊涨起朦胧的潮,他笑了一下,掐到裴淮的颈肩骨,“怎么改了?”
      明明是某人自己先意志力不坚定去勾的,但质问起来却如此大言不惭。

      “这也挺暗的。”裴淮应着,“现在就想了。”
      现在就想亲,每时每刻都想。
      不知道怎么,这句话从一贯冷着脸的裴淮口中说出来,就有点小孩子撒娇的意味。

      他们没有做多余的事,纪池州勾着裴淮的脖子,而裴淮只是撑着后面的墙,呵护怀里的人就像呵护着他唯一的月亮。

      他们的吻还是毫无长进,笨拙又真诚。每一下都带着青涩且试探的意味,却一下比一下重。靠的特别近的时候,就像两只极力忍耐的小兽。
      裴淮侧身,替纪池州挡住了窗外的风。
      他们其实总共在这片角落里没有呆太久,却与外像隔了一万个世纪。

      然后纪池州缓缓推开了裴淮,在分开前还有点留恋地蹭了蹭裴淮的鼻尖。
      “再亲下去,”纪池州说,“明天……要考倒数了。”
      裴淮闻声笑了,他的嗓音也有点哑,“肩膀有压到么?”
      “没有。”纪池州眼睛看向肩膀,“老毛病了,以后再疼就锤烂。”
      “……”
      这人,也不知道跟自己的肩膀置什么气。

      “口渴么。”裴淮拉着纪池州走到走廊,然后穿过呼啸的冬日阳光,“要不要——”
      纪池州:?

      “刚才上完体育课这么久你还没喝水,”裴淮看着纪池州一脸看流氓的表情,这是今天第二次了。他愣了一下然后笑,“我问你要不要买水。”
      “哦。”纪池州听罢耳朵红了红,“要。”

      回去的路上正好经过学校便利店,便利店其实不仅仅是一个便利店,而是一个揉杂了写作业大军,午后话聊的庞大队伍。
      “快写,写完好复习。”
      “写着呢,别催。”

      “各位,明天考试复习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早死早超生,不对,我已经死了,有没有孟婆的汤让我嘬一口。”
      “操,那个文言文我今晚绝对背不下来了,明天默写零分预订。”
      便利店里有几张桌子,高二的几个学生围在一张桌子上杂七杂八地聊个没完。

      然而浪费了一整节大课间没学习的纪池州十分坦然,径直穿过学到上头的几桌。
      因为他身后那个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那位也没学。
      这么一想,他就淡定多了。

      纪池州从冰柜里拎出一瓶冰水,大冬天还喝大冰水的估计全校就他自己了。
      但他罪恶的手爪立刻被裴淮按住,拿了一瓶常温的塞到纪池州面前,然后自己也拎了一瓶:“买两瓶,谢谢。”

      纪池州:?
      原来有一个这么保姆似的男朋友是这样令人悲痛欲绝。
      回去的路上,抄作业写作业大军也差不多撤了场子往回赶,所以路上并不够安静。
      冬天北方黑天黑的早,这个时候已经有有朝晖从光秃秃的茂林那边往下落。

      纪池州三口两口就喝了一半,剩一半在手里不老实地晃悠。
      “裴淮,刚突然记起来,”纪池州垂眸走了段路突然说。“姥姥出院那天我去不了了。本来说好的。”
      “纪水延那天的火车,在西站。他让我去送送他。”

      “没事儿。”裴淮点点头,偏头问,“不是刚回来没多久么,怎么又要走了?”
      “我爸说在J市找了酒厂的工作,和几个兄弟一起。”纪池州说,“他那天包里带的东西好像还没给我展示完,突然就又要走了。不过还好,这一次走的是正道。”

      “正道?”
      “纪水延那家伙,”纪池州说着说着笑起来了,仰起头单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他上一次差点要从土耳其坐火车回家。”

      凉棚下是一排锁住或压根没锁的一排自行车,在夕阳沉落下闪闪发光,纪池州走过的时候盯了一会儿。
      “纪水延在微信里还说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纪池州眉头微微皱起,像在回溯思考,但终究是猜不出来。

      他偏头看向侧眸望过来的裴淮,夕阳把他的眼染上绯红色。他忿忿地说:“你知道么,老家伙不给我惹麻烦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嗯。”裴淮回应着,笑着想揉揉纪池州的头发,又惊觉这里人员密集,好像不是该做这个的时候,于是又不甘心地放下,顺便几根手指握在掌心攥了一下。

      纪池州看着他哥这一连串小动作,终于还是松了眉。
      他顺着刚才说的话,轻声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消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偷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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