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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垢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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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流栀从医院回来那一天夜里,她拿着一杯牛奶来到了木祁鸢的房间门口。
她想去早上奚老爷子与自己讲的那些话,实在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来,这个温顺瘦小的女子是如何度过这向死而生的岁月。
再来,奚流栀还有些自责。
她与木祁鸢同在屋檐下快要三年,可她一次都没有发现住在隔壁房间的她会在业障发作的日子承受着骨裂之痛。
岁月难熬。
木祁鸢的人生只剩下了这四个字。
奚流栀深呼一口气,抬手在木质的房门上敲了敲,清脆的声音惊扰了里面正看着书的人儿。
这个时候,木祁鸢还在灯下看书,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时,她刚好看到了书中的最精彩部分。
她转过头看向了房门处,她便听到门外传来奚流栀咋咋呼呼的声音,
“木祁鸢!是我。”
木祁鸢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把书毫无留恋地扣过去,走向了房门。
她一开门,便看见了穿着一身大棉袄的奚流栀,右手拿着一杯牛奶,左臂怀着一本厚厚的书直直立在门口。
奚流栀一看到木祁鸢开门,就朝木祁鸢绽开一个笑容,
“我想跟你睡。”
边说着,奚流栀就挤开木祁鸢的身子进了屋,将牛奶放在木祁鸢的书桌上。
木祁鸢点点头,算是默许,
“你怎么穿这么多?变天了吗?”奚流栀斜眼瞟了一眼木祁鸢,
“那还不是因为你身上冷得跟死人一样啊!不穿多一点,我睡不着啊。”说着一点也不害臊地直接躲进被窝里,朝木祁鸢吐吐舌。
木祁鸢无视了奚流栀幼稚的举动,径直走到书桌旁,喝起奚流栀带进来的牛奶,含糊其言,
“嫌冷别来不就得了。”
奚流栀一下憋红了脖子,在脑子里盘算着怎么回怼木祁鸢。
可惜奚流栀化学只考四分的脑子告诉她没有应对的方法,甚至还要求她最好闭嘴。
于是,奚流栀闭嘴了,木祁鸢却笑了,
“你看的什么书。”
“奚国史。怎么了?”
木祁鸢放下杯子,脸上有些怪异,
“你什么时候喜欢看史书了?你看得懂吗?不过历史二十三分确实需要多看看……”
“喂喂喂,你闭嘴好吗?”
奚流栀差点从床上跳出来,她有些恼羞成怒地叫嚷着木祁鸢闭嘴,结果木祁鸢只是耸耸肩,一副“不说就不说”的欠揍样,搞得奚流栀想打人。
不过奚流栀还是很及时地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清了清喉咙,沉下声说道,
“这奚国史里有描述关于你的身平事迹,你……不好奇吗?”
木祁鸢摇了摇头,她那张绝美的容颜上都是淡然,
“无非是说我为惑朝纲,阴谋阳谋的一些话罢了,活了这么多年,早该习惯了,再来,秦有赵高,汉有董卓,唐宋李林甫和秦桧,明清的严嵩和珅。奚朝灿烂一瞬,自然挨骂的时候不会首先轮到我。”
她的淡然,却让奚流栀心里阵阵发酸,奚流栀拿起书桌上还剩一半牛奶的杯子,一饮而尽,
“爷爷今天与我说,你并非史书上说的是个奸臣,反而于我奚氏有恩……是真的吗?”
“史能鉴人,也能误人。再恶毒的佞臣,也少不了有点柔软的地方吧。”
木祁鸢起身关掉了台灯,走到床的一头进了被窝,她看着奚流栀盯着她,摸了摸她的头,
“明天还要上课,早点睡吧。”
奚流栀躺在床上滚来滚去还是睡不着,她还是想问一些问题,可却被木祁鸢的手堵住了嘴,
“流栀,看着我的眼睛。”
奚流栀的注意力马上落在了木祁鸢蓝色瞳孔的眼睛上,那双眼睛既清澈又深邃,它仿佛有魔力,只要一看这着这双眼睛,就忍不住犯困。
最终,奚流栀毫无防备地进入了梦乡,而坐在一旁的木祁鸢,掩下了眼里最后一丝复杂。
长公主还是如同以前那般单纯啊……
木祁鸢向来少眠,于是重新点亮了台灯,拿起那本奚国史看了起来。
『奚国自建国初期拥有近百年盛世,享四方来朝。而奚国末期因奸佞木祁鸢当道,陷害忠良,贪得无厌,把持朝纲,屡次挑起战争。奚国终因树敌太多,后继无人,最终亡国。一代中原霸主,因奸佞当道就此陨灭。』
木祁鸢合上前言,无奈的笑了笑。
“九千年了,这套说辞还是一样的。好似这九千年,就我这么一个坏人似的。”
只是,我的王啊,你坐享天下,怎么还是早早送了命?
已经到了半夜,浅眠的木祁鸢听到了门外响起扣门的声音。
木祁鸢立刻睁开眼睛,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开门。
门外站着个一袭黑衣的男人,见到木祁鸢,男人摘下帽子冲着木祁鸢一鞠躬。
“例行公事,打扰了。”
木祁鸢戏谑一笑,垂下眼眸不去看他,
“不想阴间使者现在都学会敲门了。”
男人礼貌一笑,“因为神使使阁下您在这里,所以自要礼遇三分。”
木祁鸢抱着手臂懒洋洋地靠着门框,眼睛里却在此刻变得锐利,她冷冷地呵斥着这位不速之客,
“既然知道我在这里,就应该赶紧滚回去交差。”
可对面的黑衣男子好像并没有感觉到木祁鸢口气中的冷意,依旧带着一抹笑容好声好气地说着,只不过却不看木祁鸢,眼睛盯着地板,也让人无从得知他心里的想法,
“恕我无礼,神使阁下。她的命早就该还了,她命里早夭,您该知道的。这两年已经算是冥主便宜她了。”
木祁鸢微微皱眉,挑衅一般看着来人惨白的脸庞,
“若我不同意呢?”
男人了然地又把帽子戴了回去,收起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声线也骤得变冷,
“那我也只好秉公办事了。”
木祁鸢勾了勾唇角,汹涌的蓝光从木祁鸢的周身散出,照亮了整个屋子。在木祁鸢肩胛中央,横生出一双巨大的双翼,整个人微微浮在空中。蓝色的瞳孔里散出不怒自威的精光。
“奚梧枫,我只警告你这一次,你知道与神使作对的代价。如果你不惜玉石俱焚,就动她试试。而我,已经是戴罪之身,不在乎是不是违天命了。神降天谴,对我,有益无害。”
奚梧枫颔首一笑,“神使阁下原来知道我的名字?神使阁下怒从何来?世间轮回有道,我不取她性命,自会有人来取……”
“滚。”
木祁鸢面无表情,重重地关上房门,羽翼在关门的同时也逐渐消失。
惊醒的奚流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木祁鸢想象中的怯弱,奚流栀张开手臂抱住木祁鸢。
“木祁鸢,我会替爷爷好好守着你,在我有生之年陪你等待有缘人的出现。好好做你的妹妹,姑姑,祖母。”
木祁鸢无言了片刻,良久才揉了揉奚流栀的头发,
“上楼睡吧,不会有事了。”
奚朝二皇子,再一次见面,为何你化身阴间使者,穿梭人间只为摆渡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