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本红妆》沈言行

3、隔墙有耳

　　一颗石子划破空气，打在士兵手上，老将军来不及侧身去看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时周围的士兵脖子上都架上了刀。就连他也被架着脖子，老将军不敢动弹。
　　一抹蓝影飘到裴无缺身边，那人身形高挑，手中折起的扇子轻轻敲打着右手掌心，是个左撇子。相貌堂堂，眉目如画，说是俊美绝伦也不为过。
　　薄唇勾着轻佻浅笑，打量着裴无缺的瑞凤眼里，满满都是饶有兴味。那人肤色白皙，十指修长如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可他的身份，却不只是贵公子那么简单。
　　“啧啧，时间过得真快啊。”
　　裴无缺拧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惊，这是什么意思？他认出她了？
　　老将军看到来人却是一惊，“三皇子？老臣李昌叩见三皇子。”
　　三皇子慢条斯理字字清晰道，“父皇收到一封密函，道是李将军实乃南晋细作，便派本皇子前来彻查此事，如今这情形倒免了本皇子大费周章。单凭肆意击杀无辜百姓纵兵欺辱百姓，就足以让你人头落地，李将军可真是让本皇子看了一出好戏。”
　　李将军面色发白，张口辩解。“殿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对大夏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定是有奸人陷害老臣，还请殿下明鉴。”
　　裴无缺双手抱拳，“裴无缺，见过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夏侯润，当今皇帝宠爱的儿子之一，也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皇子。无缺想起过往渊源，若没有那件事发生，他们便会是夫妻了。
　　“既如此，小缺子，可有准备见面礼？”含笑挑起裴无缺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
　　见面礼？裴无缺还是第一次听说，堂堂大夏的皇子，见面就讨要见面礼。
　　早就听闻夏侯润为人轻佻，每日里没事便往女人堆里扎，那张好看的脸加上显赫身世，嘴又跟抹了蜜一样，夏侯润在宁安城里可是诸多少女心中的如意郎。
　　李将军喊着冤，“殿下，李昌这么多年对大夏忠心耿耿，还请殿下还老臣一个清...”
　　裴无缺一愣，夏侯润只是挥一挥手根本没有用任何武器，李昌脖颈已经多了一条血痕，双眼大睁不甘的看着夏侯润。
　　单用内力，就这般轻松的杀了一个人。裴无缺抿着唇，思索着她和夏侯润到底谁的内力深一点。
　　“小缺子不会没有准备吧？那可真是让本皇子伤心呢。”他故作委屈状，扬扬手，李昌的手下就被抹喉。
　　血腥味弥漫，被救下的村民们感恩戴德的跪在地上感谢三皇子和裴无缺的救命之恩。那声音一波高过一波，可裴无缺却自觉承受不起。
　　真正救了他们的，是三皇子。
　　夏侯润唇边的笑容漫不经心，抬手搭在裴无缺的肩头，“谁让本皇子为人大度呢，这次就原谅你了。可这见面礼，是一定要补上的。”
　　裴无缺拧眉看了一眼肩头的手，尊敬应下。
　　深夜，大夏军队安营扎寨在密林旁，裴无缺见四下无人，迅速窜入密林。
　　蒙面士兵早已等在密林深处，看到裴无缺立刻恭敬的跪下，右手握拳抵在左肩，就着月色只看到士兵左袖空荡荡的。
　　“少主。”
　　裴无缺赶忙将人扶起来，“张叔，我早说过不需要行那么大的礼。”
　　张叔扯下面罩，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蓄着两撇八字胡，薄唇，小眼，闻言轻笑。
　　“话是这么说，可每次看到少主在战场上的英姿，总是忍不住佩服，一看到少主就忍不住先行个大礼。”
　　裴无缺正儿八经道，“既如此，那下次张叔见到我索性趴在地上得了，那才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哈哈，有道理，回头我便这么告诉他们。”
　　相视一笑，裴无缺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扯开笑容。
　　“不过少主，今日您实在有些冒险，若是三皇子没有及时赶到，您若是伤了，我们就是下了黄泉，也无法同将军和夫人交代。”
　　裴无缺收了笑，“他其实早就到了，只是一直躲在暗处看戏。”
　　“可他若不出手，那您...”
　　怅然道，“就算夏侯润没有出手，我也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我一直记得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是张叔，我今日一直在想，若是父亲活着，定然不会让那么毒无辜百姓枉死。”
　　张叔安慰道，“少主，您做的已经很不错了，不但机智沉稳，身手更是难逢敌手。将军便是九泉之下，也会因为由您这样的女儿而骄傲。”
　　无缺茫然，父亲真的会骄傲吗？
　　而后凝重道，　“不过张叔，不管什么时候没有命令，你们绝对不能出手，宁家军的身份还没到摆在台上的时候。你们都是家族的元老忠骨，对阿缺来说，你们所有人都是我很重要的家人。”
　　张叔感动，“明白了。”
　　他们也将她当成了家人，所以对她言听计从，甘愿为她出生入死。
　　今天要不是裴无缺下了不许出手的死命令，看到大刀挥向裴无缺的时候，他们早就冲出去了。

　　“少主，您为何不直接告诉三皇子，是您送密函给狗皇帝夏侯善揭发李昌是细作？如今他任大将军一职，若能博他信任，对我们的计划事半功倍。日后待我们回京，定要让狗皇帝夏侯善付出代价。”
　　“若是被他知道，定要怀疑我的来路，到时候反而麻烦，而且他们早就怀疑李昌了。我和夏侯润小时候是玩伴，虽过了许多年，但在他面前我更得小心。毕竟现下我们的立场不同。”
　　裴无缺凝重的说，“要博取他的信任，还得另想法子。白日里他的态度，让我觉得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可他若真的认出我，却又不点破，那这夏侯润倒真是让我猜不透了。”
　　张叔同样凝重的点头，“夏侯润非等闲之辈，谈笑间取人性命，漫不经心却又出手狠厉不留后路。皇帝派他来，明显是让他立下军功，为他登基打好基础，能得他信任最好不过，可若被看出身份少主的危险就多了许多，属下以为不如直接灭...”
　　无缺拧眉扬手打断张叔的话，竖起耳朵细细探听，脸色越发凝重。用唇语告知隔墙有耳，示意屏住呼吸躲好，无缺已经拉起面罩跃身而起。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的一湾清泉在月光下波光粼粼，边缘被人用大石修葺过。
　　无缺赶到之时看到一抹背影，那人坐在水里微露白皙肩头，长发披在身后，无缺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