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都会感伤》翕者

1、第 1 章

　　半夜三点二十七分，外面突然躁动了起来，越来越喧闹，连一向吵不醒的张扬也被吵醒了。
　　张扬挣扎着爬了起来，倒了杯水站在窗户边往外看。巷子里几乎每户人家的灯都打开了，大人们扎堆在那里聊着什么，面色凝重。
　　“扬扬，张扬！”张裕站在自家阳台上，冲着张扬挥手，张扬看了过去，张裕指了指楼下，示意下楼去。
　　张扬犹豫了一会，是睡回笼觉还是看热闹？当然是看热闹啦！转身关了风扇就跑下楼去了。
　　“你也被吵醒的吧？”张裕递给张扬一只小神童，顺势坐在外面的阶级上。
　　“就听见外面叽叽喳喳，睡得不安生，就起来了。”张扬靠在自家门上，一边拆蛋筒吃，咬了一口后，问张裕发生了什么。
　　张裕朝着人群最多的地方努了努嘴，“喏，就陈叔家那小儿子，溺了。”
　　“嚯，真的？！我下午还看见他了，喊张水水去游泳，没想到晚上就出事了？”张扬立马凑过去，坐在张裕旁边，“水水呢，岂不是吓坏了？”
　　“就是他们几个小孩也怕，回来不敢讲，要不是陈叔找不到人，跑过来找他们几个一起出去的细伢子，估计今晚就过去了。”张裕一边吃着蛋筒，口齿不清。“我弟吓惨了，十一点多刚睡下就被喊起来问话，哭得一个惨哦。”
　　“那他们这些大人在干什么？”
　　“陈叔找了队上几个壮汉去河里捞人去了，我爸和你爸还有二伯都去了。你看那边，我妈他们在那里陪着婶子呢！”张裕指了指陈叔家，起身去扔吃完的蛋筒，张扬见状立马三两口解决了自己的蛋筒把垃圾递给张裕。“一起扔，嘿嘿。”
　　“陈婶都哭晕过去好几回了，俊哥为了找他弟弟今天夜宵摊都没出去摆。也去河里捞人去了。”说完，张裕回头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去看去吗？”
　　“看什么？”
　　“去河边看他们捞人。”
　　“神经吧，我不去，要去你去。”张扬嫌弃的推开张裕，准备回去睡回笼觉，反正小道消息也听到了。
　　“哈哈哈，走咯，上网去，反正睡不着了。”张裕笑着去扯张扬的手臂，拖着他要往网吧的方向走。
　　“我不去嘞，我还是去睡觉吧。”张扬试图挣脱被张裕扯住的手，发现扯不出来，转头看见张裕一脸哀怨的看着他。
　　张裕手臂钩住张扬的脖子，就这样拖着他往前走。“走咯走咯，扬扬，扬扬坨，扬扬仔，扬扬玛！”
　　“扬你个头，别叫了，把手松开！”张扬想了想，反正现在回去睡觉也是睡不着了，去网吧呆呆也不错。一把把张裕的手甩开，径直往前面走，回头说：“快点好不啦，等下走那条路的时候跑过去，我还有点小害怕。”
　　张裕跟过去，递给张扬一张卡“小问题，还是去飞龙吧，上次找老孙搞了我爸的身份证号码充了五十块，还剩三十多。”
　　张扬接过去，“正好我没带钱，还准备搞张临时卡的。”

　　滩羊洲是个拥挤的小镇，各种黑网吧掩藏在小作坊小仓库之中，张扬他们常去的飞龙网吧就在滩羊洲的地界边上，从他们家到网吧需要过河，桥是很老的桥，连护栏都没有，也没有路灯，仅凉凉的月光。河边的风吹过来，在八月的夏天也算是舒爽，可是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听着桥下传来的水流声，往下望去一片漆黑，这风，竟吹着有点冷了，寒毛都快立起来了。
　　两个人相视一望，不约而同地撒腿就跑，张扬还一边跑一边叫。一口气跑到对面去，两个人都喘气不赢了。

　　“你去开机，我来开卡。”张裕去开卡，示意张扬先去找机子。
　　老孙今晚不值班，张裕一边开卡一边问前台：“诶，孙哥呢？”老孙原名孙昭超，染着一头黄毛，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就投了几十万当上了飞龙网吧的股东，一年也赚的挺多的。因为张扬和他都有酒窝，总说有缘，认了张扬做干弟弟。
　　前台指了指天花板，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楼上包厢。”然后把写着身份证号码的临时卡递给他。张裕在楼下扫视了一周没找到张扬的身影，然后听见张扬在楼上探出头来朝他喊了一句：“裕哥，楼上！孙哥也在！”
　　跑上去就看见张扬坐在这个四人包厢的最里面，孙哥就坐在张扬旁边。孙哥指了指他旁边的机子：“喏，开好机了。”
　　张裕顺势坐下，正准备戴上耳机，就听见老孙问：“你们这么晚过来？张裕你还把我弟带过来。！”
　　张裕拿着耳机，一手移动鼠标一边回道：“我们那有个小孩找不到了，结果是去河里玩水溺了，两三点多的我爸和扬扬爸去河里捞人，我们俩被吵醒了，睡不着了，就跑过来看看。”
　　老孙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张扬在玩□□飞车，伸手去拍张扬的后脑勺：“扬扬来PK吗？看你飞车跑得这么厉害。”
　　张扬缩着脖子一边跑图，一边说：“我才不跟你跑，你一个s车，我就一个B车，跑得赢才怪。”看着电脑界面的车跑到了重点，张扬活动了下手指，看着张裕在玩LOL，对老孙说：“哥你和裕哥开黑打lol去吧，别来吵我。”
　　“哟，小东西脾气不小嘛，那不行我要跟你一起玩。”孙哥先去拒绝了了张裕刚好进去的对局界面，自己也去登lol账号：“张裕等会，我们三黑，扬扬上号。”
　　“我坑了别怪我，我才学会打人机。”张扬退了飞车，打开lol盒子登陆游戏“你们哪个区？”
　　“诺克萨斯。”
　　张扬选好大区，进去创了个名字“扬扬玛”结果还要新手教学，就要老孙他们先开了。
　　枯燥的新手教学只让张扬记住了魔性的三个字“在这里”那女声一直说：“在这里你可以购买装备，在这里你可以点击学习技能....blabla的。退出去后发现老孙他们还没打完，张扬一只手撑在沙发上，托腮看他们打。对面红色方已经推到高地塔了，老孙的剑圣刚好复活，趁着复活的加速再开了大招，这剑圣跑得飞快，冲进人群一顿乱砍。老孙键盘按的噼噼叭叭的响，花里胡哨的一堆操作之后，就看见屏幕上依次显示了三杀，四杀的图标，张裕在那里好激动的呼喊：“噢噢噢噢噢噢孙哥威武，孙哥牛逼，还有五杀，五杀，快去找！”
　　老孙淡定的清完兵，剩下一地尸体，对面的上单鳄鱼过来了，站在剑圣面前一动不动。聊天界面弹出一条消息“五杀，送你了兄弟。”
　　老孙拿了鳄鱼的人头，顺利取得五杀，转手回了句“谢了兄弟，不过我是网吧老板，没网费送。”然后聊天界面弹出一连串“。。。”
　　张裕激动得像是自己得了五杀一样，“哦哦哦，居然送五杀，真男人！孙哥牛逼啊！请我喝可乐吧”张扬也在旁边附和“请我喝可乐吧哥。”游戏有惊无险的赢了，老孙起身去拿了三瓶可乐过来“臭小子们，我拿了五杀不应该你们请我吗？”
　　张扬嘿嘿笑“庆祝，庆祝一下呗！”其实他才刚接触这个游戏没多久，并不太知道五杀的意义，就知道很厉害很牛掰就对了。
　　“来吧，先陪你打几把人机升级吧，顺便试看看你喜欢玩什么英雄”老孙带好耳机，叫张扬创了个房间邀他们俩进去。
　　等他们都进去了张扬点开始游戏“我知道，我玩一玩德玛吧，新手没什么英雄能用。”
　　“也行，德玛简单粗暴，你就出肉就好了，就不那么容易死。”
　　于是，准备进去秒选德玛的张扬，发现德玛被一个路人抢了。
　　“。。。”
　　“。。。”
　　最后张扬选了个寒冰射手，和那个路人盖伦走下路。虽然是人机，新手张扬还是死了好几次，可以说是这俩人被下路的时光和小炮人机完虐。倒是那两个人玩个人机都玩嗨了，只听见超神的语音播报一直重复。打了四把升到三级，就一把选到了盖伦，其他三把都是玩的寒冰。
　　“走走走，去匹配去匹配，哥哥们带你超神带你飞！”张裕看到张扬三级了，立马说去打匹配。
　　正准备点确认，张扬妈妈打电话过来了，“喂，妈妈！”
　　“你到哪里去了？家里不见你人咯。”
　　“噢，我跟裕哥上网去了，裕哥吱一声。”张扬把手机递给张裕。
　　“婶婶，扬扬跟我在一起呢，你放心吧。”
　　“你们别玩太晚了，注意安全听到没？”
　　“好的好的，知道了婶婶。”张裕一看手机已经挂掉了，不知道最后一句听没听到，把手机还给张扬。“你妈妈挂电话真快，我话还没说完呢。”
　　“是的，有时候我还有事没说他就挂了，搞得我浪费她生命一样。我点开始了哦，匹配。”张扬接过手机放在桌子上，点了开始排队进游戏。

　　玩了一晚上，从三点多到七点，张扬感觉眼睛有点酸涩，眼皮有点重。一晚上的奋战，张扬已经差不多摸清楚游戏的玩法了，也玩得像模像样了，虽然搞了些什么反向放技能，被塔点死等骚操作，至少没那么菜了。
　　“走吧，去嗦粉去。”老孙点了下机，起身拍了左右俩傻小子的后脑勺。
　　张扬伸了个懒腰，取下耳机，揉了揉被耳机压疼的耳朵跟在老孙后面，张裕像没骨头一样趴了过来挂在张扬身上。

　　他们常去的无名粉店在张扬家不远的镇卫生院的那条街，张扬爷爷清早六点多钟就会到那里坐着，泡上一杯茶，倒上一杯小酒，和几个老友扯谈。张扬有时候专门跑过去看爷爷是不是在那里嗦粉，这样就可以免费蹭一顿早餐，因为爷爷总是会付钱。
　　三个人坐摆在外面的桌子，喊了老板下了三个辣椒炒肉码子的干面。张扬和张裕回头往店里面看，果不其然，爷爷正坐在那里和别人聊天，缓缓的往自己杯中倒上邵阳大曲。

　　“你们什么时候开学？”老孙搅动着碗里的干面，抬头问二人。
　　张裕小心翼翼的在碗里倒陈醋，生怕倒多了“我们马上就开学了，本来说是没暑假的，要留校补课，结果有人到教育局举报，电视台的人都来了，学校没办法只能放假。”说完把陈醋递给张扬，示意张扬要不要。
　　张扬把醋放桌子上，一边吃面一边指着张裕说：“重点是我们要跟他们高三的一起开学，这么一想感觉亏了，以往都是高三放五天假就要去补课了。”
　　老孙哭笑不得：“几号去，要哥开车送你们吗？”
　　“送送送，我不想一个人拖着行李坐公交车。”张扬赶快答应了，他实在是不喜欢坐公交车，晕车的感觉太难受了。张宇总是说张扬没有这个富贵命，偏偏得了富贵病。张扬以前还反驳说小脑发达的人才会晕车，不像你们这些平衡力不好的人，现在都懒得反驳了。
　　吃完了面，老孙起身去付钱，果然，爷爷已经替他们付了钱。
　　擦擦嘴巴，就各回各家了。

　　张裕一到家就先去看弟弟张淼，结果小屁孩睡到现在还没醒，估计是昨晚也被吓到了，哭累了。张扬打算先去睡个回笼觉，结果妈妈看见他就把他喊过去，一边抚摸着张扬的额头一边闭着眼睛喊着张扬的名字，喊了十来遍，喊得张扬嗅出了点诡异的意思。
　　“帮你喊喊魂，等会睡觉不会做噩梦。”张扬妈妈这样说道。估计是昨晚上的事，搞的妈妈也有点心悸，帮张扬喊喊魂安慰一下自己。老迷信了。

　　张扬躺在床上啥也没想，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