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5、第一章（4）

　　赵欣的呜咽和挣扎声像是一把改锥，一下下往谢缘耳朵里钻。她一脑门的汗，想到字帖上的话，明明该壮起胆，可双脚却愈加酸软。她得亲手打破自己的遁甲，她得与所有自己反感的、逃避的本能对抗，谈何容易，谈何容易。
　　凡是过去，皆为序曲。
　　而这个序曲走向的终局，如果字帖的预言不假，那便只能是死亡。
　　和这相比，她内心的挣扎简直是微不足道吧。
　　谢缘忽地心生悲壮，闭了闭眼把心一横，当即两阶并一阶地冲上楼梯，才看见张雯等人的后背，就听一声惊叫，赵欣不知哪来的力气，几下挣脱李越清的手，转身拉开窗户，手一撑，毫不迟疑地翻了上去。
　　谢缘长这么大没那么不顾一切过，大脑在这一刹那变得空白一片，只有身体遵从本能，跨步上前纵身一扑，死死抱住了赵欣的腰。赵欣已经歇斯底里，大嚷大叫着，挥手乱打，谢缘结结实实挨了几下，胸腔里隆隆作响，那声音大的让她由衷怀疑整个学校都得听见了。
　　张雯几人完全吓呆了。董苒第一个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靠近帮忙，合两人之力，勉强控制住了崩溃的赵欣。这时，回过神的张雯却说了一句完全出乎众人意料的话：“赵欣，电视剧看多了吧，别拿跳楼自杀吓唬我，有本事悄悄找个地跳下去啊，当着那么多人，算准了有人帮忙呗！”
　　此言一出，连李越清和毛晓峰都没能转过弯来。小小的楼梯拐角，只有赵欣的哭声在诡异地盘旋着。董苒本想提醒她“过分了”，但考虑到两人的交情，就默默咽下了话头。
　　“张雯，”谢缘苍白着脸，开口说道，“说这种话，你还是人吗？”
　　张雯慢慢把目光转向她，仿佛要在她脸上看出个洞：“谢缘，你什么时候那么有种了？”
　　谢缘直迎她的眼神：“你倒是先问问自己什么时候不当人，改当畜生了。张雯，你自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自私无能的垃圾，你知道吗？”
　　张雯气得满脸通红，冲上来就想扇她巴掌。谢缘做好了抓她头发反击的准备，这时，下课铃响了。
　　每层楼的走廊都齐齐震动起来，学生们争先恐后涌出教室，预备抢占食堂排队的先机。董苒用力揽住张雯的肩膀，朝两个男生使眼色：“走了，吃饭去了。”
　　张雯被骂事小，跌了面子事大，一时间有些发懵，不过她很快振作，咬牙切齿地说：“吃不下猪食，出去吃。”
　　他们走后，谢缘像泄了气的皮球，得靠着墙才不至于当场软成一滩泥。她低头看看赵欣，疑心她是不是发疯了，眼睛那么直勾勾地，执着地盯着地面同个地方。
　　但谢缘此时还是比较操心自己。人救了，也怼了，形象一下子伟光正起来，再联系到字帖，真能改变过去的惊喜和自己选择相信预言的庆幸，以及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瞬间填满了胸腔。
　　不错，这些是值得欢呼雀跃不错，可之后呢？人没死就要面对后果，撕破了脸皮，把势弱一方由赵欣一人，变成了赵欣和她两人，看上去势力翻了倍，但……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