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89、第六十七章（5）

　　说话间，两人走到自动扶梯前，谢缘很自然地踩上梯级，人慢慢往下降，一回头却发现苏慎愣在原地，迟迟没动。
　　“快下来呀！”谢缘往回跨上一级，喊他道，“你挡住后面人啦！”
　　苏慎似才回过神，应了一声后，慢慢走上扶梯，手里拖着的行李箱没来得及跟上，一半轮子落在了后一梯级上，箱子失去重心，差点滚下来，还好得一个陌生人帮了把手。
　　谢缘连忙跑到他身边：“你怎么了？想什么那么出神？乘扶梯可不能走神啊，万一踩空摔下去了怎么办。”
　　苏慎脸色稍微有些泛白，不过在室内灯光下不明显：“经历太多事了，刚刚看着你的背影，就像在做梦一样。”
　　谢缘握住他的手：“都说人生如大梦一场，只要不醒，梦就不是梦。”
　　苏慎的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那这场梦我要做到寿终，不管多少年后，只要还活着，我都要在身边看到你。”
　　“哈哈，老看老看，不得看厌了啊，”谢缘煞风景地唏嘘道。
　　苏慎吃惊道：“缘缘，我这样的，你都会看厌吗？”
　　“我是说你把我看厌了。”
　　“那你多虑了，我看我这张脸这么多年都没看厌，你的话，五十年没问题。”
　　“……”
　　“是不是很有说服力？”
　　谢缘干笑两声：“出去找家店吃饭吧。”

　　最近一趟车快晚上九点了，也是今天最后一趟去琅州的车，卧铺售罄，只能硬座生扛十三个小时。苏慎本来想干脆买第二天的票，稍微轻松一点，但谢缘不同意。出于一种强迫症，她想尽快回学校，回到熟悉的地方。
　　光一个苏慎还无法让她彻底安心，她甚至都替苏慎担起心来，便无比渴望回到一个两人都熟悉的环境，让他们都安心。
　　在一家韩料店里，谢缘对着刚端上来的石锅拌饭，手拿汤匙，正准备从中间那颗生蛋开始，将饭拌匀，结果苏慎刚好讲到和夏澜揣着□□，把养仙瓶所在的地室炸得七零八落，她一个错劲，米粒飞出锅子，溅在了衣领子上，立马留下了拌饭酱暗红色的印迹。
　　见她发愣，苏慎拆开湿巾，过来替她擦拭，被她一把抓住手腕：“养仙瓶原来是你们炸的啊！”
　　苏慎这才得知，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她也没闲着，还遇到了夏元勖这么个神助攻。
　　“我去，我还以为是你又救了什么人，替换次数达到临界点了，世灾才启动的！敢情是你走了‘捷径’啊！”他一转眼，发现湿巾只是把酱印子擦得淡了不少，但范围晕染得更大了，心虚地回到自己座位上，“缘缘，你这……可以啊，主观能动性越来越强了，我真替你高兴！”
　　谢缘默默看了眼自己花了的领子，叹了口气，表情格外严肃地说道：“苏慎，答应我，千万一定要做个好人。以后也不要出轨，不然我肯定对付不了你。”
　　苏慎心里一怵，暗想不就是不小心把领子弄花了吗，至于派生出这种不着边际的担忧吗。
　　“我看着有那么不靠谱嘛。”他打量那份石锅拌饭已经被放弃了，就接过来自己拌，“还好你们出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被落石砸到一点也是伤筋动骨的。”
　　“嗯。是啊。”
　　谢缘吃起了摆在面前的泡菜。这家店泡菜萝卜味道不错。
　　“你说，程养仙就这么消失了吗？”她问。
　　苏慎手里一停：“他啊，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物质，是怎么被投进仙腹里的，但可以肯定一点，他和仙腹是公不离婆婆不离公的关系。仙腹没了，他也就消失了。至于现实中的他……照理不会再走原先的老路，改天看看能不能查到些记载。”
　　谢缘点点头，吃完自己碟子里最后一点泡菜，伸手够苏慎的来吃。
　　苏慎的话顶多只是安慰安慰人，他俩心里都明白，现代时间节点下的人和事并无大动，历史的走向也绝对不会有大动，夏元勖都说了，怀芝终究还是早亡，只是名头不一样而已。
　　夏元勖祖上的延续没变，可推陈宁宁家的迁延也不会变，历史上程家一夕蒸发的命运能变到哪里去呢，覆巢之下，程养仙无法苟活。
　　到头来，给她，谢缘占了大便宜。
　　她这便宜占得实在难安啊！
　　泡菜的辣味在口腔里渐渐发起了威，她却忍住了舌头上的疼痛，依旧使劲咀嚼着白菜帮子。
　　“你喜欢吃泡菜啊？”苏慎笑道，“我们实验室有个哥们儿家里做泡菜一绝，下次他回家，带点给你尝尝。”
　　谢缘筷尖抵着下唇，笑道：“好呀好呀，让他抽真空带几包来，我向他买。”
　　苏慎把拌好的饭分到小碗里，递给她，自己那碗却不动，看着她说：“缘缘，你毕业后打算留哪儿？”
　　谢缘一愣。说多少遍“现实”两个字，都不如这一句来得叫人晃神，这一句，才是细水流长的生活的本貌，为生计操心，为出路奔波，它滋味万千，更多的是惹人烦。
　　“先留琅州吧，”她说，“琅州工作机会多一点。我想去考教师资格证。”
　　“那正好，我也打算留琅州，琅州名企多，我考虑应聘大企管培生。”苏慎笑道，“咱俩先租个房子，再去各个楼盘摇号碰运气，车要先买起来，有风声说很快要限号了。”
　　谢缘听得一愣一愣的，终于意识到他说了什么，颇为愕然道：“你说什么？你不是要保研吗？管培生，你不做科研了？”
　　苏慎轻描淡写地道：“不做了，我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做科研的料，没那个奉献的觉悟，人就活一次，我想多尝试一点新鲜挑战。”
　　“不是，不是这么说的，”谢缘担忧道，“你这个决定也太突然了，我不明白，你是遇到什么没跟我说吗？苏慎，别瞒着我……”
　　苏慎好笑道：“有什么不能明白的，你不也想跨专业做老师吗？我只是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的定位，找着适合自己的路可不容易，缘缘，你应该替我高兴啊。”
　　谢缘满肚子的反对和不解，但一下子不知道从何说起，看着苏慎踌躇满志的样子，她心里没来由的发紧。
　　“你看看，又开始愁了。”苏慎嘲笑她，“还是先愁教资怎么准备吧，你这个普通话……”
　　谢缘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张大嘴：“我的普通话怎么了？”
　　“nl不分，前后鼻音不分。”
　　“我哪里nl不分了！”
　　“就刚刚，你回忆回忆，是不是把‘哪里’说成‘拉里’了？”
　　“你乱讲，我从小被夸普通话好。”谢缘哭笑不得，碍于餐厅里不好打闹，不然肯定跑过去捶得他求饶。
　　苏慎笑得不行，夹起最后一片泡菜饼堆她碗里：“快吃快吃，都冷了！”
　　“拜你所赐，吃不下了！”谢缘横他一眼。
　　“那我吃了啊。”
　　他作势要抢回来，筷子伸到碗左侧，谢缘见状飞快地端起碗躲开：“休想。”
　　她筷子功了得，三两下把饼折成一个厚厚的小方块，塞进嘴里得意地冲他一笑。
　　苏慎被她笑得一怔。
　　要不说真在乎一个人，都是不求她貌美如花，不求她出人头地，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吃饱喝足，平安喜乐。
　　换作他，他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