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53、第六十一章（5）

　　果然，早就领教过张雯这招“先礼后兵”套路的尹殊，熟视无睹地冷笑一声：“这就女企业家附体了？装模作样。”
　　他所站的位置，刚好被那男人挡住视线，没能立刻留意到谢缘在场。龙轩倒是看到了谢缘，眉头顿时皱得能挤出油来。在他的概念里，张雯已经够麻烦了，谢缘是比张雯还棘手的麻烦，这丫头居然在场，今天恐怕要糟。
　　龙轩朝尹殊拼命使眼色，后者只顾着“狗仗人势”地瞪着张雯，喉咙里使劲冷哼。
　　唉，丢哥几个的脸。要不是许敬也想入股，让他来踩个点，他才懒得给这样的草包撑腰。
　　看这草包使得什么昏招，把朱衍都喊来了。这算什么，给张雯施压？可去他的吧，真是笑掉人大牙了，真金白银掺和在里面的事，小打小闹的个人恩怨能掀起什么风浪啊，一次两次还能看作是愤怒之举，惹人同情，次次都如此，岂非拿着喇叭告诉所有人，他是个意气用事、心智不成熟的毛头小子，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公司未来的希望。许敬说得对，尹殊蠢得没救了，再任性折腾下去，引起其他股东的不满，哪天就被踢出局了。
　　张雯从柜子里取出茶叶罐：“尹总爱开玩笑，朱衍，你别介意啊。”转眼看到泼洒一地的奶茶，就要往门口走，“哎呀，你们小心脚下，我去找人拖一下。”
　　“嗯，去吧，”朱衍一边打量房间，一边踱步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随手拾起桌上一包中华，“可以啊，搞得有模有样了嘛现在。”
　　张雯见状，赶紧闪人，暗自庆幸朱衍还是老样子——心眼少得可怜。谢缘也低着头，沿着墙根溜了出去，顺手还把门掩上了。
　　外间一个公司的人都不剩，大概见尹殊来者不善，全部心照不宣地退避三舍了，反正出外景什么的属于公司正常业务范畴，不算借口。
　　谢缘听见身后传来模模糊糊的争吵声，似乎尹殊对朱衍的反应十分不满，正据理力争呢。
　　换作几天前，她一定会为尹荣感到痛心和不值，可此时，她只觉得闹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反正尹荣在现实中活得好好的，谁还管虚拟世界里的蝇营狗苟、争权夺利。
　　张雯正欲下楼，扭头发现谢缘像狗皮膏药一样跟了出来，立马火冒三丈：“先让你来，又把朱衍弄来，尹殊到底有完没完？想看我吃瘪是吧，去他妈的，我不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我名字倒着写！”
　　此话一出，谢缘以为她也要呼朋唤友，可一想不对，她的朋友圈和尹殊的朋友圈高度重合，而且她的名声是臭的，会买她账的，如今可不多了。看来，她是打算给这间风雨飘摇的小公司换法人了。
　　“行，就当我是尹殊叫来的，”谢缘也没兴趣纠正张雯的误会，心想正好，否则没法解释她出现在这里的动机，“不过我没打算干什么，就是借机会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哼，可惜了，没看到我想看到的。”
　　张雯嗤笑一声，拍手道：“low货就是low货。”说着瞥了眼里屋的方向，三个人影映在磨砂玻璃上，边缘扭曲，活似鬼影。
　　前车之鉴未远，她一刻也不想在这种不利于她的场合下多呆，狠狠白了谢缘一眼，转身就走。
　　谢缘心里一沉：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错失了奶茶打翻瞬间，顺水推舟最佳的时机，安眠药计划唯有无疾而终，面前这个暴跳如雷的张雯，绝对不会接受她假惺惺的赔礼，也绝对喝不下她递过去的饮料。
　　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还没来得及成型，不等细想，谢缘把自己的包往就近的旋转沙发上一甩，出声叫道：“张雯！你看这是什么！”
　　张雯本能地回头，没看见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只见到谢缘一脸沉重，似乎想上前据理力争，结果脚下一绊，她神色骤变，整个人像一只巨大化的蜜袋鼯，张开手臂冲自己扑过来。
　　躲是来不及了，谢缘的额头狠狠撞在她鼻梁上。
　　那一瞬间，张雯敢对天发誓，谢缘虽然摔倒了，但她那双眼睛冷静异常，直直锁定瞄准自己的面中，同时脑袋在最后关头做了个古怪的类似蓄力的后仰动作。她是故意往她鼻子上磕的！
　　但是，这一瞬间过后，张雯完全被其他东西转移了注意力，没有立刻揪住谢缘诘问。她流鼻血了，而且是开了闸似的、极为可怖地流血。血液顺着人中滴到胸前，滴到地面，速率快得令人眼前直发黑。
　　妈的！这什么丧门星！张雯又气又怕，托着自己鼻端，头仰得恨不能180度倒立。
　　“纸！纸！”她大吼。
　　谢缘抓起一大包纸巾，连抽好几张，团起来塞到她手指和鼻子之间。那三个男人听到声响，很快赶出来看究竟，一看之下面面相觑，还是龙轩先反应过来：“哇槽，鼻子怎么歪了？！”
　　他怎么说来着，怎么说来着，谢缘在就准没好事！
　　张雯听说，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你……轩哥，你别吓我……”
　　她将来可是要靠脸吃饭的啊！她不能一辈子活在十米厚的滤镜下的啊！路走窄了啊！
　　朱衍最看不得张雯受委屈，哪怕是形同陌路的现在，本能里还没铲掉这层忌讳。于是他完全慌了手脚，跑上来围着张雯瞎转。
　　龙轩白眼快翻上天去了：“你他妈是圆规脚啊，别转了，看得老子眼都花了，赶紧弄去医院看看吧！”他又朝尹殊嚷嚷，“啧，你也别愣着了啊，你他妈别告诉我你晕血啊，你那个车老子有阴影，你来开！”
　　尹殊愣着没动，龙轩又是一声大喊，他总算挪动开步子，不情不愿地往门口走去。经过谢缘身边时，他后知后觉地惊了一惊，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不去。
　　一个“你”字才到嘴边，就在龙轩的催促下，消于无声。尹殊皱着眉走下楼梯，朱衍扶着张雯紧随其后，也好奇地打量了谢缘好几眼。龙轩一直像赶鸭子似的不停催促着，唯恐哪个缺心眼的在这个时候冲谢缘兴师问罪。小娘们邪乎得很，趁早远离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