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18、第五十六章（2）

　　她太累了，累得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拆成零件，把那些最难受的部位扔掉。但她才躺了一下，感觉后背才刚沾地，一股强烈的害怕就席卷了全身，逼得她“刷”地坐起来。
　　苏慎坐她边上，正心有余悸地喘息，心脏刚刚有点平静下来的苗头，就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哎，你……”
　　“怀芝……”
　　女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连滚带爬冲向另外两人，程养仙正给怀芝做人工呼吸，好在怀芝闭气时间不长，很快苏醒。
　　怀芝朝跑到身边的女生伸出手，嘶哑着声音道：“妏妏，你没事吧？”
　　林妏弯下腰拥抱她，两个湿漉漉的人紧紧贴在一起：“你有没有脑子啊，你不会水，跳下来干什么啊！我好歹比你会点！”
　　听她骂起人来中气十足，赶过来的苏慎松了口气，刚想说“保险起见，去医院检查看看，免得肺部感染”，这时，夏澜轻轻碰了一下他，小声道：“你看林妏左后肩。”
　　苏慎闻言，看向林妏后背。程养仙也站了起来，疑惑地望过来。小姑娘穿了一件淡黄色轻盈半透的无袖，水湿透了里外的衣服，无袖像大白兔奶糖外的糯米纸，薄薄地贴在肌肤上，清晰地印出背心式内衣的轮廓。没被内衣覆盖的地方，肤色均匀，如果有痣之类的突兀的瑕疵，很容易被人留意到。
　　这样不加掩饰地直勾勾打量女生的脊背，实在令人无比尴尬，亏得两个孩子劫后余生正忙着抱头痛哭，互相安慰，否则必定招来一顿臭骂。苏慎硬着头皮，对着林妏左肩胛骨位置上一枚紫红色的印迹，一时挪不开目光。
　　那个印子有一元硬币大小，在衣服下，都能透出明显的淤紫颜色，证明这一下不轻，毛细血管当即就破了，说不定皮肤也破损了，仔细看的话，覆盖这一块面积的衣服纤维似乎也有些损坏。
　　以苏慎和夏澜的阅历，只能勉强看出，这个圆形的伤不大像是落水时被锐物砸致的，也不像是试图救人时被怀芝误伤的，而程养仙却最精此道，倒吸一口冷气，咬牙道：“我去抓人！”
　　话音才起，他就转身一跃，一头扎进树丛间。
　　夏澜惊愕不已：“抓什么……”
　　她本能地也想跟上去，被苏慎按住：“照看她们俩。最好给她们弄几件干衣服换上，赶紧带去医院。”
　　飞快交代完重点，苏慎撒腿就跑。这有功夫没工夫真是区别大，程养仙急吼吼走的时候，轻飘飘一点不像才从水里出来，而苏慎一个转身，就甩了夏澜一脸水。
　　看着苏慎脚下“啪嗒啪嗒”，沉甸甸地消失在树丛里，夏澜擦掉脸上的水，心说还好夏日炎炎，不然一个个穿着湿衣服在山里乱窜，湿冷侵体，到时候非得竖着来，躺着回去不可。
　　她想了想，转眼看那俩女生。她们已经你馋我我扶你地站起来了，挨在一起的样子，像极了兔子窝里抱团的小兔子。
　　有词云“出水芙蓉”，虽然非常不合时宜，但夏澜看到她们正脸的一刹那，脑子里忍不住不合时宜地跳出这四个字。
　　程养仙说得一点没夸张，也一点没受岁月滤镜的干扰，站在左侧的，扎着低马尾的女生，也就是怀芝，乌发雪肤，脸型五官一应生得标准，多一分太艳，少一分太柔，一切恰到好处，果然美得让人叫绝。尤其她脸色苍白，发梢脸庞挂着连串的水珠，被阳光一照，这美貌几乎逼人。
　　当然林妏也很美。按照夏澜的审美，可能更中意林妏的，但不得不承认，客观上，怀芝给人带去的第一印象更具冲击力。
　　夏澜想起自己姥爷的长相，中规中矩的，再想想他那边的亲戚，比如小外公，小外婆，年轻时候的照片，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准。她不禁可惜，其余不论，但论样貌上，当得起“一代不如一代”的评价，不冤枉。
　　“你们俩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扛不扛得了？”夏澜意识到自己想太远了，忙问她们道。
　　怀芝还很虚弱，靠着林妏，轻轻点点头。虽说气温不低，但山里毕竟比城里凉快，稍有风掠经身畔，她都忍不住打个寒噤。
　　她的鞋掉得一只不剩，林妏的倒还都牢牢套在脚上——当初看上这双鞋，不论有没有常穿的码，死活都要买，结果买了小一号的，居然买对了。林妏把鞋里的水倒干净，分给怀芝一只，心想少一只脚受罪是一只。
　　见夏澜询问，林妏便说：“我暂时没什么大碍了，怀芝体质比我差，我怕她扛不了多久。我们是出来玩的，没人带多余的衣服，我想还是直接去医院吧，我会打电话联系家里人多的。”
　　林妏头脑清晰，情绪调整得很快，讲话也不见怵，要不是整个人还一直往下滴水，不然还真不能相信她也落水了。
　　“姐姐，谢谢你们救我们，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的。”她没忘记郑重其事地说上这么老气横秋的一句。
　　夏澜问她：“对了，我刚才听你说，你朋友没你会游泳，但是听你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是你先落水，她来救你呢？”
　　林妏搂着怀芝肩膀的手摩挲了两下，既自豪又心疼地说：“我们俩一直这样的啊，不管谁遇到困难了，另一个都会拼命帮忙的！”她说着揉了揉肩膀，“今天是有点奇怪，我好端端在水边拍照，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肩，跟着就掉水里了。这个斫琴渊底下有暗流，不然我早就自己游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