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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第三十一章(2) ...

  •   谢缘千恩万谢,上车后,苏慎又咕哝了几分钟,把个司机紧张得一直跟谢缘抱怨,一会儿说“可别吐我车上啊,那味儿不好散”,一会儿唠叨“你朋友酒品行不行啊,我这开车呢,你看好他,别让他乱动”。不过几分钟后,苏慎彻底醉了过去,靠在谢缘身上乖得像个玩累趴窝的捣蛋鬼。
      接下来的路程格外安静,苏慎安静,司机也安静,唯有导航普通话略微不准的语音在不知疲倦地提示着。
      有了喘息的空当,谢缘直愣愣地想:概率那么低的事,为什么到她身上,就不讲概率了?
      一桩紧咬着一桩的,尽可着她认识的人开刀的噩运。
      一次不够再来一次的,得逞的时空扰动。
      真全归咎于概率?牵一发动全身的连锁效应?
      当她傻呢?
      是当她傻的。
      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是无法解释的玄学?
      还是她自己在肯德基坐着时,情绪一上来,往字帖上写过什么“尹荣没死,死了另一个陌生女孩”这个下意识的举动?
      亦或是二者兼有?
      她专心致志地想着两次时空扰动发生的共通点,一晃神,车已经把他们拉到了目的地。她用苏慎手机给吕研打了电话,后者赶来后,把苏慎接过去,愕然道:“嚯,什么鬼,喝成这样?你们干嘛去了?不是听讲座去了吗?”
      原来在现在的时间线里,苏慎是和谢缘一起去听了讲座。吕研都糊涂了,所以这是听讲座去了,还是泡酒吧去了?知道苏慎酒量垃圾,没听说他喝酒过敏啊,这眼睛肿的……不会瞎吧?
      谢缘一脸憔悴,没精力解释,放下句“那我走了”便要离开,被眼疾手快的吕研叫住:“喂,有你这么做人女朋友的嘛,他喝酒菜鸡一个,你就由着他喝?”
      “大不了送医院。”谢缘喃喃道,话直接越过大脑就说出了口。
      吕研惊住了,看着谢缘走出宿舍楼的灯光,融入夜色里,心说真没看出来,前两天寝室聚会上介绍认识时明明表现得老实巴交,人淡如菊,很善良的模样,原来底下包藏着冷心冷肺的内核。
      对室友女人缘不断的羡慕顿时消了大半,吕研心情复杂,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老四,数量在线,不如质量到位啊。”
      挂他身上的苏慎神志不清,头挨着他的卫衣帽子,双层的厚棉布微微湿了一块。吕研正为怎么爬楼梯而犯难,不经意瞥见,嗷嗷叫起来:“哇靠,虽说我这衣服一星期没洗了,但还是干净的啊,你口水别流上面啊,脏啊!呃,不会是吐了吧,啊,我死了我死了!”
      他骂骂咧咧,像扛着一面大旗似的扛着苏慎的手臂,然后以点带面,由手及整个人,东倒西歪地扶着这醉鬼爬回六楼寝室。
      弄上楼不容易,弄上上铺床已经不能用“不容易”三个字定义了。亏得寝室里人到的全,几人七手八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人丢到床上。
      “老四这是……要练酒量?”
      “你猪啊,这像是练酒量的样子吗!”
      “明天我得求他别练了,吐我一背,快快,帮我看看面积大吗,有必要整件洗吗?”
      “唔,没吐啊,口水吧,都快干了。”
      “屁的口水,这是眼泪!”
      “啊?”
      “刚没看见吗?哭了,估摸着哭得还挺惨的。”
      “……”
      “看到了吧,年纪轻轻谈什么恋爱,专心读书它不香吗?”
      “滚滚滚,处男没资格发言。”
      “喔——有事瞒着哥几个啊,恰好都空,来来来,唠唠!”
      “唠个粑粑!”
      这几人胡说八道乐在其中,门虚掩着,没顾上关,笑骂声从门缝中溜出,在走廊里隐隐回荡。
      悲是别人的悲,悲是不缺席的百态一环。
      哪怕悲至极,喜至极,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另一头,谢缘走在赶公交的路上,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两只脚尤其没实感,像是安了假肢后心生的幻肢。她累得过分,恨不得就地一躺闭眼睡死过去,无所谓天寒地冻。
      不过奇怪的是,在这条路上越往前走,身体是潦倒的没错,心情却异样的平静,似被一只习以为常的手无声抚去了褶皱,什么惊骇、不忿、愁苦、怨天尤人,统统缩得很小很小,足以让人默默吞下。
      如果苏慎是清醒的,不被情绪操控的,像以前那样置身事外的,他一定会对她说,事到如今,只有继续走下去,为救哪怕一人,为求一个真相。她愈来愈清醒和认同,手里没有足够量变引起质变的积累,只能忍耐着,也只能继续尽所能,会有更多的悔恨和空欢喜,会有更多的生死交关,但这些总有一日会换来谜底。
      总有永存,是用失去来换。
      时下已是春的领地,它在用倒春寒,唤醒新生。新生必伴随着痛苦。
      这些安慰人的道理,在负面情绪最鼎盛的今晚,爱说道理的苏慎自顾不暇,是不能说给她听了。她便自己说给自己听。
      回到学校已经很晚了,离宿舍楼门禁还有几分钟。生活区大门口,数名晚归的学生从网约车上匆匆钻出,从谢缘身旁跑过。倒也不全是心急慌忙,自习室回来的人就不乏淡定忘我的,塞着耳机,嘴里念念有词,蹬着生锈的自行车慢慢归巢。
      消防门前的路灯故障了,一闪一闪,在那附近,谢缘意外地看到了夏澜徘徊的身影,披肩卷发微微泛光,像夜间的精灵。夏澜身后放了个银灰色的大箱子,不是她那只身经百战的22寸旅行箱,而是不常服役的26寸,看来是打算出远门。
      这是要去出差?谢缘纳闷。
      昨晚夏澜通宵了大半夜,谢缘起早出门时,她睡得正酣,都打起了小呼噜。在此之前,谢缘没听她说起过要临时去外地(夏澜再顾头不顾腚,突然抽风去旅游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写的文章涉及到需要调研实践的地方,前期早完成了,没道理快收尾了再去——不一定,可能数据哪里矛盾了,必须想办法替换。这种情况不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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