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37、第二十六章（2）

　　“真是个，真是个疯子！”一阵恶寒袭身，谢缘咬牙道。
　　苏慎说：“从尹殊的描述来看，满皓宇可能真的有问题，这里。”他指了指额角，“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比如他性格一向暴躁不稳定，或者思维常走极端，所以这么多年他身边人没有一个引起重视。”
　　谢缘惊出一身冷汗：“那我爸岂不是也很危险？”
　　苏慎沉吟一会儿，有些吃不准：“我不能给你打包票。我直觉他不会对你爸不利。长辈女性，观念传统，他应该对这两点特别敏感，敏感到会控制不住采取极端行为。所以从专业角度来说，你，你爸，甚至是我，都不够格。”
　　“你这个专业角度靠不靠谱？”
　　“我单方面宣布靠谱。”
　　“……”
　　谢缘五味杂陈，庆幸和内疚像坐在跷跷板两头，一忽儿它高，一忽儿它低。
　　“不管怎么样，应该很快就能抓到他了吧，”谢缘说道，“一个疯子有那么强的目的性，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挑唆，他自己不也说了嘛，有人带他出来做游戏，虽然疯子的话要打折扣，但逻辑上说得通，警察应该会去查吧。”
　　天罗地网的监控，谁和这人接触过，谁形迹可疑交代给他东西，只要找到相应的探头记录，凶手一目了然。
　　苏慎却面露难色，像是忽然对谢缘的手指起了兴趣，一遍遍摩挲圆钝光滑的指甲缘。
　　“你只听到了前半段，”他苦笑道，“鲁淮立又反口了，第二个说辞一听就是疯言疯语。而且目前能查到的监控里，并没有拍到满皓宇样子的人。别说他了，根本连一个有嫌疑的人都没拍到。全程都是鲁淮立自己一人独立行动，包括从家里跑出来。”
　　“什么？”谢缘心疑自己听错了，眼皮应景地抽了一下，“不可能啊，说不通啊，汽油哪里来的，这，这总可以查到吧，要么有人给的，要么偷了机动车油箱里的……”
　　苏慎道：“奇就奇在这里，他家对面的商铺监控拍到他走出家门时，手里是空的，然而过了两个转角，银行自助取款机前的监控拍到他手里多了黑色塑料袋，沉甸甸的肯定是装着东西。”
　　“两个监控中间有死角吗？”
　　“有，但是有其他监控角度可以辅助参照，假设有人在这块死角区域把东西交给他，那这个人无论从哪个方向来，之后再离开，都会被监控拍到。”
　　“没有拍到？”
　　“没拍到既手提相同塑料袋，又符合这段往来时间的人。”
　　“他会不会藏到那块死角区域里某个建筑里去了？”
　　苏慎看着她：“我就听到这些了。那个广场物业的经理说他有人认识，听说现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鲁淮立是唯一的行凶者。”
　　谢缘着急起来：“我想不通啊，怎么会呢……”
　　苏慎耐心地说：“缘缘，不要忘了，满皓宇只是我们的先入为主，因为这个先入为主，我们才不相信鲁淮立不是唯一的凶犯。可事实就是，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满皓宇或者其他什么人参与其中。警察根本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要是满皓宇仅仅是因为听到路阿姨的话而动杀机，鲁淮立也是他误打误撞锁定的，那任谁都没法把他跟案子联系起来。”
　　谢缘问道：“可是你刚才还头头是道地剖析满皓宇的心态，你对这个先入为主还是有想法的，不是吗？”
　　苏慎心想这傻孩子，怎么不想想，我也是先入为主，所以才有那样的分析啊。不过他想归想，话还是不说绝的：“我的确不死心。我自己查了实景地图，那一块死角区域没有能藏人的建筑和抄近路的小岔口，那一带是待拆的沿街店面，店门早就拆除了。那么只有三种可能……”
　　熟悉的枚举又至，谢缘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只听他说：“第一种，不存在背后有人捣鬼，完全是鲁淮立自发的行为，他全程没有发病，只是装作发病而已，他和路阿姨之前发生过龃龉，促使他记仇至今——缘缘，别抿嘴，这个可能性是有的，当然，有待警察查证鉴定。”
　　谢缘讪讪道：“我嘴干，没别的意思。”
　　苏慎无奈地蹙眉，叹道：“第二种，存在这样的人，可能是满皓宇，也可能不是，动机参照前一种可能，并且他有办法让神志不清醒的鲁淮立乖乖听话，那这样的话，他一定有我阅历之外的途径可以避开摄像头，其实除了监控录像，那段时间里来往车辆的行车记录，目击者证词，生物痕迹，诸如此类还有很多可以搜集的证据，我们是外行，得不到要领也说得通。最后是第三种……”
　　他稍作停顿。很奇怪，明明四周灯火通明，时有医护或病患家属经过，但谢缘无端被这停顿慑住，心下毛毛的有些悚然。
　　“你快说，别卖关子。”她急得手指反握，挠了一下他的掌心。
　　苏慎斟酌了下字眼，慢慢道：“有鬼。”
　　有那么一瞬间，谢缘信了，甚至如饮琼浆玉液，豁然开朗。有道理，很有道理啊！然而这宛如打通经脉的舒泰仅仅是昙花一现，下一刻，她轻飘飘地笑了，摆摆手道：“说着玩儿的吧……”
　　苏慎也笑，但却笑得很敷衍。两人对笑了一会儿，谢缘渐渐收起了笑容，扬起右边的眉毛，轻声问道：“来真的？”
　　“来真的。”
　　“有鬼？”
　　“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