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27、第二十四章（5）

　　边上的谢缘听见模糊不清的彩铃声，不禁大为糊涂。这是干嘛？难道长痛不如短痛，趁着兴头，索性给钱立斌打电话当面对质？
　　苏慎见机快，抢在尹殊挂之前说：“我是苏慎。昨天想揍你那个。”昨天这个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饱含恍如隔世之感，“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染银灰色头发的小子？你要是敢挂了，今天你手机别想开机。”
　　茫然的谢缘听得明明白白，一张脸刷地全白了。苏慎真是不负所望。
　　电话那头的尹殊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慢悠悠冷笑道：“我没说要挂啊。谢缘都跟你说了？我蛮好奇的，你气焰挺嚣张啊，一定有一百种办法治他吧？有的话可得赶紧了啊。”
　　他阴阳怪气地在“一百种办法”和“赶紧了”上咬重音，一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抽样。
　　简单一段话，彻底坐实了苏慎的怀疑。他攥手机的手本能加大了力气：“跟我说说他。”
　　“你哪位啊？民间警察吗？我这还要继续睡觉，不陪你玩了啊。”尹殊打了个哈欠。睡字当头，天大的事也别来烦他。
　　“尹殊，你今天要是挂了这个电话，你前途就全废了。”
　　“前途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你读书读傻了吧，就这，就这还威胁我？我往身上扎纹身的时候，你还吃奶吧在。”尹殊气笑了，太想把刚才对方的狠话录下来了，放给铁子们听准是一乐子，“再说了，他满皓宇就算杀人放火，干我尹殊屁事啊？”
　　苏慎半点不乱，反而把握又多了几分。尹殊不是完全自甘堕落的人，甚至大概率已经有了改邪归正的打算，正憋着股气幻想某天出人头地，一扫前耻，否则不会出现在堂兄弟的邀约聚会上，也不会突然没头没脑意有所指地问什么打架行不行。
　　他这种人有心病，唬就对了。
　　“我没空跟你扯。姓满的什么样的人你没数？实话告诉你，今天我在小区门口看见他了，他还跟进了小区，躲一旁偷听观察，时间绝不会短，这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明白。如果他跨越雷池，你这里推三阻四拒绝透露的态度，够你喝一大壶了知道吗？”
　　尹殊果然一顿，但还在嘴硬：“有点意思啊！谢缘人又不在家，谁能把她怎么样？”他忍不住心下犯嘀咕，这人脑筋活，不会故意引自己乱说话，然后偷偷开录音吧。
　　苏慎自然没那个闲心，说道：“但是谢缘今天在家。”
　　“……”
　　“一路从小区大门跟到小区内，却没有跟出小区，我请教一下，这正常吗？”
　　说完，连苏慎自己都吃了一惊。对啊，这正常吗？他要不是满皓宇，那当然和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正常，可他是，那就无论如何都不正常。
　　没第一时间把此人和谢缘口中的小流氓联想到一块，也正是因为这个“不正常”。
　　真正的阴差阳错。
　　“……”尹殊头都要裂开了。
　　苏慎不敢去看听到这些话的谢缘的表情，只沉着气，继续给尹殊下猛药：“真出大事，当街你们堵两个女生的监控记录绝对会被调用取证，你们的聊天对话以及各种往来全会被翻个底朝天，你敢保证你清清白白没有半个污点？你指望将来靠江湖义气减刑？我想你不会这么天真的吧！”
　　“行，行，书读得多，就是了不起哈。我怕了……你等一下。”
　　连着几下细微的震动声，尹殊那头忽然没声了，随后“咯啦”一记轻响，就是长久的死寂。但是电话一直保持接通状态，没有被挂。
　　苏慎暗呼不妙。
　　这时，身边传来奇怪的动静，他转眼一看，见谢缘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耳肩之间，两只手正没有章法地试图拉上帆布袋的拉链。可手指手心像是抹了油似的总是抓不住拉链头。她试了几次，心里的火蹭蹭乱拱，不得不愤而放弃，把帆布袋里的东西使劲往深处压了压，而后提起包带朝空着的那边肩膀上一甩，起身就走。
　　苏慎一把拉住她，做口型：“再等等。”
　　谢缘双眼通红地看向他：“我爸不接我电话，一直不接。”
　　苏慎也一道站起，捂住手机麦克风的位置，轻声说：“邻居电话有没有？或者跟你爸一起的那位阿姨的也行。”
　　谢缘摇摇头，步伐加快，甚至小跑起来。人群密集的室内奔跑不易，尤其是掐点赶车的人与她逆向而跑，好几回差点撞上。
　　苏慎紧追其后。手机里一直没说话的尹殊终于开口了，声音明显发抖：“小满以前有个女朋友，爱得死去活来那种的，但是女方妈以死相逼，坚决要求两人分开。有次不知道哪里得来消息，跟到给女生过生日的餐厅。那天那个女人当众骂的话我还记得，太狠了，换谁都得疯。小满事后消失了十天，十天后在群里就发了一句话。”
　　“什么话？”周围嘈杂，又是在奔跑中，苏慎就差没把手机摁进耳朵里了，生怕遗漏对方说的每个字。
　　“‘哥要是年轻两岁半，一定送她进VIP焚化炉，哥三年后继续干她女儿’。那一年往前推两年半，小满差1个月满十四周岁。你懂我意思吧？他是说真的。”
　　“所以他刚刚是不是又在哪里放话了？”
　　尹殊发出一声滑稽的笑声：“差不多。他刚在群里发了照片，是一男一女的背影。他嘻嘻哈哈说让我们恭喜他，他有倒转时间的方法了，这就去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