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21、第二十三章（4）

　　谢缘大脑空白地看着苏慎跑到跟前，然后被本能驱使着往他身后张望，好像生怕有人尾随。
　　从南门走出去，无论是菜场还是车站，都需要绕上一大圈才能到，故而南门这一带，相较其他出入口而言颇为偏僻。大清早尤胜。
　　四季常青的绿植纹丝不动，梅花冷傲如一幅静止的国画。
　　没有类似之人跟来的迹象。
　　“跑、跑过来的？”再三确认后，她这才放心，于是很没营养地冒出一句话。显然这句话没法替她争取到什么时间，反而把她衬托得更加可疑。
　　苏慎看着她，倒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叹了口气，伸手帮她把围巾围好。
　　“你是想围巾当头巾使吧？脖子这块都露着，一点不冷？”他双手捂在她的脸颊上，只觉她肌肤冷得像刚敷过冰块。
　　谢缘嘟囔着“还好”，脸不知不觉飘起红云，跟着温度陡升。苏慎的手很温暖，但远不至于能短时间把脸烘烤得这么热，她意识到要糗，忙连声说“可以了”，同时欲盖弥彰地转过身。
　　苏慎揽住她的肩膀：“还能说整句吗？”
　　谢缘一愣，抬起头，猛地发现自己和他离得非常近。瞳孔的纹路，睫毛的根数，一切都放大高清似的。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中又转起奇怪的念头。
　　这个距离，这个角度，适合亲吻。
　　“整句是……什么？”她现在哪头也顾不上，唯有顺着他的话问，才最不费心思。
　　“就是完整说一句话不打磕巴，来，试试？”
　　“考我吗？这有什么难的，就是我不……你想让我说点，呃，说点什么？”
　　妈耶，这就是传说中的墨菲定律吗？领教了！
　　“结巴了啊谢缘。”
　　苏慎这小子憋着笑呢，真是一肚子坏水。
　　“我紧张！紧张不行吗？”
　　“挺好的，真的。”
　　“鬼信。”
　　“真的啊，”苏慎这的确是真心话，“上心的和不上心的，在你这一目了然，我就喜欢你这样。”
　　谢缘斜了他一眼：“是觉得方便把我吃得死死呢吧？”
　　苏慎没接她茬，只是贴了一下她的脸，笑道：“一下子都那么烫了啊。看来以后得多进进行行脱敏治疗。”说着双臂合拢，作势要圈住她。
　　“赶火车呢，小心等下来不及。”话虽这么说，身体倒很诚实，谢缘仿佛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侧过身，像只小猫似的，先一步钻到他怀里。
　　苏慎温柔地接住她，在她香软的发心落下一吻：“预留2个小时，够你抱1个小时了。”
　　谢缘不好意思地笑了。
　　害羞成这样的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丢脸的。很陌生，很新鲜，也很正常。
　　和喜欢的人亲密，和喜欢的人相拥，是件十分快乐的事啊，比她想象中还要快乐百倍千倍。
　　如果说昨天答应他的表白，喜悦迟钝地还仅仅浮在表面，那么今天从睁眼开始，一切都已经一点点沉淀进了灵魂里，等待着与他相见后，席卷四肢百骸。
　　像后劲绵长的纯酿。
　　像余韵绕肠的情歌。
　　她真是幸运。在她尚未窥清内心，以致强烈地体会到思念和渴望之时，苏慎告诉她，这是喜欢啊。
　　似乎没多久，谢缘埋着脸笑得有点停不住，不得已松开他说：“走啦，1个小时花在搂搂抱抱上，还是花在候车上靠谱。”
　　苏慎被她拉着往前走，拖长调说：“是嘛。不知道谁哦，脸都笑歪了……”
　　谢缘板起脸瞪他：“说谁呢？”对上他的目光，一个没撑住，皱着眉笑了起来。
　　“缘缘。”
　　“干嘛？”
　　“你说怪不怪，我突然觉得你名字特别好听。”
　　“巧了，”谢缘笑呵呵的，“我突然觉得你名字古里古怪的。”
　　苏慎不服气：“哪里古怪？”
　　谢缘仰头看了看清薄的天空：“叫苏慎的这个人本来只是我认识的人之一，而现在，这个人在我身边，是我的男朋友。总觉得，这个苏慎和那个苏慎不是同一个人。”
　　苏慎揉她头发：“想知道怎么解决这个违和感吗？”
　　谢缘认真地点点头：“想。”
　　苏慎说：“告诉你自己，我们俩是一样的普通人。然后一年又一年，两个普通人还在一起。”
　　没有谁耀眼，谁暗淡，只有彼此吸引，自此相依相偎。
　　谢缘快听哭了。她的自卑，她的不安，他都明白的。
　　“就冲你这句话，我一定不会是先说结束的那个。”她笃定地说。
　　“巧了，”苏慎学她的语气，“我也这么想的。”
　　两人的架势，就差击掌为誓，歃血为盟了。
　　这时，谢缘注意到半隐在树枝间的配电箱。之前它在八点钟方向，现在它还在八点钟方向。她查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禁惊呼：“天哪，20分钟没了，我们原地杵了有那么久吗？”
　　苏慎同情地扬起眉毛，将她右手连手机一起握住：“的确杵了那么久。”
　　谢缘深感震惊：“莫非跟……”
　　苏慎好笑地摇了摇她的手：“想什么呢，跟什么过去未来没半毛钱关系。”
　　那小表情仿佛在说，我特地留出时间，你看，留对了吧。
　　谢缘“呵”了一声，心想：情场老手了。
　　“走了走了。”她翻了个白眼。
　　“哎，这边！”苏慎及时把她拉回来，哭笑不得，“缘缘，这你家小区啊，南门在那边。”
　　谢缘回得理直气壮：“本来开在那儿的，才改了方向，我还没习惯呢。”
　　苏慎一听，真恨不得把她抓过来狠狠揉搓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缘缘？你咋回家来了？”
　　突如其来的招呼，把两人都吓愣了。这声音苏慎全然陌生，但谢缘却听着十分耳熟。也是，都叫“缘缘”了，肯定是熟人。
　　谢缘循声望去，顿时整个人石化。
　　石化的还有一个人。老谢。
　　他身边立着一个穿燕麦色羊绒大衣的女人，刚才正是她发出的灵魂拷问。
　　老谢的脸色变换堪称一绝，那样子活像看到自家金毛自个儿端饭碗吃饭一般。
　　“缘缘，这……你同学吗？关系应该蛮好的吧，呵呵，以后出社会就知道，还是同学之间的友情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