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夜微澜

2、第二章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三月的江南就如十三四岁的少女，举手投足间皆是烂漫。而这沫州则是江南数地中最美的，素有“人间天堂”之称。江湖五霸，各有一字之誉。花溪派因其一众皆为女子，是以冠为“美”；云山派一向执派甚严，因此得了个“严”字；云游散人因常年漂游不定，所以被定了个“逸”字；乐渊阁因其与皇家颇有渊源，因此以“贵”冠之；而这轩辕门，仅仅因为地处沫州，便得了个“雅”字。竟似这世间的人事，但凡能与沫州扯上些联系便都是雅的了。
　　轩辕门门主的三十诞辰在江湖上亦算得上是盛事。几日来，沫州的大街小巷里时有江湖人士出没。这一群人里，一部分自然是收帖受邀前来，但更多的则是闻风而来，为的是亲睹这些江湖领袖的风采。
　　这日，花解语、平薏柠一行五人来到沫州。花解语着一身淡黄紧身长裙，走在最前面。平薏柠无意于显露身份，因此与沐澜雪等人一般着水清色长裙落在后边。她们所处的这条街道是沫州城里的四大主干道之一，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花解语因多年混迹于江湖，因此江湖中多有人识得她，不时地有江湖人士与她打招呼。平薏柠暗暗观察，心中感叹：十年后的江湖果然与当年大不相同了。
　　“师姐，”花解语突然放缓脚步，轻声对侧后方的平薏柠道：“想不想提前知道明日的轩辕门是个什么场景？”
　　平薏柠淡笑道：“此番下江南，你是花溪派的掌门，你做主就是了。”
　　沐澜雪虽然娴静文雅，却不免保有少女心性，当下问道：“二师傅，你预备怎么做？是现在便去轩辕门吗？”
　　“这倒不必。现在去轩辕门未必能见到什么，真正的贵宾恐怕不到明日是不会露面的。”花解语的笑容中透着几分成熟与老到。
　　“那我们••••••”
　　花解语微微一笑，将那纤指朝前一伸。众人抬眼看去，只见前方是家生意红火的酒楼。
　　酒楼中，花解语挑了个临窗雅间，三面围以屏风，不仅阻断了外界的视线，又可将外界的谈话一一收纳。加之临窗，外面街道上的景象又可尽收眼底。
　　待众人落座后，花解语方解释道：“这里人多嘴杂，是个探听消息的好所在。我们只须往这静静一坐，自有人会将各路消息送上门来。”
　　“二师傅，你的办法真是不错。”沐澜雪道。
　　花解语却只是笑了笑，伸出一指移至嘴边，当下屏风外便有人声传来。
　　“听说这次轩辕门给江湖上的其余四霸都下了帖子。看来，明天可以一睹五霸齐聚了。”一个年轻的声音道。
　　“那倒也不一定。轩辕门是下了帖子，可这四霸却未必会出现。”说这话的显然是个中年男子。
　　“难不成轩辕门的面子还不够大？他们怎么说也是平起平坐的，能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之前的那个声音又响起。
　　“面子自然是要给的，但也不用亲自来，差几个手下备份贵重的礼物送来，也就算不得失礼了。”中年男子道。
　　雅间内，花解语啜了口清酒，笑看着平薏柠，轻声道：“看来，这位仁兄还是挺通人情世故的。三两句话，就说到我们大掌门心里去了。”
　　平薏柠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当日她对轩辕门下帖花溪派的反应，但此时却不作回应，只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但听得那年轻人又道：“乐渊阁的花阁主小弟倒曾有幸得见。他确实是个人物，仅他那几分气度，小弟就佩服得紧。但其余三位，却是知之甚少，不知方兄对他们可有些知解？”
　　“云山派的汲隐汲掌门成名甚早，一招凝风掌早已享誉江湖，不过这几年已经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听说收的几个徒弟，个个了得。这花溪派的平薏柠嘛，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她从不出门，不过花女侠倒是有可能会来。至于这最后一位••••••”中年男子突然顿住了声。
　　花解语送往嘴边的酒杯突然停在了半空。云游散人，她也一直很好奇此人的来历。虽然彼此齐名，她对他却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那中年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云游散人的神秘并不亚于花溪派掌门平薏柠。他主要游走于东部一带，一路行侠仗义，扶贫济困，由此渐渐有了侠名。他自称是云游散人，但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而且，此人有一个怪癖，不论寒暑，他都用带纱斗笠遮面，这一点和花溪派掌门的做法倒是异曲同工。估摸着相貌上也有欠缺。”
　　花解语不禁莞尔，对着一众花溪派弟子轻声道：“如此看来，依着我们大掌门的相貌推算，这云游散人应是模样俊俏的了。”
　　平薏柠不理会她的戏谑，问道：“那人是什么来历？”
　　“我也不甚清楚，原本还指望着从外边那两个人的谈话中寻出点什么••••••想来，这也算得上是江湖秘闻了，又岂会轻易有人知道？”花解语轻叹了声，竟似有几分惋惜。
　　沐澜雪闻言，心中顿生几分疑惑，当下道：“世人不知道大师傅的面貌，但至少我们几个亲近的人还是知道的。难道那云游散人就没有几个亲近的人吗？”
　　花解语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丫头••••••我们知道你大师傅的真实面貌，却决计不会违了她的心愿将其泄露出去，只因我们都是她信得过的人。同样，知道云游散人真正身份的人也定能做到为他守口如瓶。”她一口一个“大师傅”，倒似平薏柠此刻真的远在千里之外一般。
　　说话间，屏风一动，竟有一个人影溜了进来。花溪派的女弟子正待喝问，却见那人一身清苦打扮，一双眼中满是企求。花溪派一众女子正不知何意，却听见外面喝骂的声音由远及近，“小贼，哪里跑？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