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初见》颜九少

32、第三十二章

　　我们站在那里，不敢动，美人的气场果然强大，在她面前，我居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愧为一号杀手，半秒钟后，关几强神色恢复正常，并且给出了观察结果：“别看了，她是死物，我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我才发现，那么长时间，阿离站在那里，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

　　我毛骨悚然，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她是死的……死了……怎么还会那么美……”

　　没天理了，死都死得那么好看，让其他女人都怎么活啊。

　　“笨蛋。”关几强一脸鄙夷，道：“我有说她是死人吗？看清楚。”
　　我定下心神，仔细看过去，那细腻如脂的皮肤甚至看不见毛孔，那及腰的长发似云如墨，那飘飘似仙的白衣如羽毛般轻盈……
　　“真美啊！”我感叹着，这样的美人，怕是真的能倾国倾城。
　　……关几强满脸黑线。

　　“是尊雕塑，用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连头发都用的是稀有的黑墨石，再加上工艺鬼斧神工，所以栩栩如生。”关几强一副“你的神经真大条”的表情。

　　是雕塑啊，竟然会有那么逼真的雕塑。
　　我被震撼了。

　　关几强走到阿离的雕塑面前五步远，停下，嘴角弯起，笑得高深莫测。
　　“微微，我发现她和你长得真像。”

　　我泪流满面，机关枪，你损人也不是这样损法，如果我有这样的绝世容颜，我早就当明星去了，肯定红遍全球，不对，红遍全宇宙。

　　“你仔细看看，是很像。”他一点没有说冷幽默的自觉。

　　我的小宇宙燃烧起来，真的很像吗，也许我真的很美，只不过自己没有发现，我两眼闪闪发光，连痛苦都减轻了不少。
　　看见我的表情，关几强嗤笑：“女人，我有说你们容貌长得像吗？是身量，你们的身量几乎一摸一样，加上这身衣服，难怪老怪物看到你会走神。”
　　我这才发现，阿离的身量、胖瘦果然和我极其相似，连我这身打扮，从发型到衣服都和她一模一样，如果忽略那张脸只看背影，还真是难分真假。
　　我终于明白了，余老头为什么一定让我穿上这身奇异的装束，又为什么对白色有着变态的执着。

　　“机关枪，我越来越不明白了，死老头要干什么？”我疑惑万千。
　　关机强看向我，眼神冰冷却带着一丝怜悯：“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
　　他？他是谁？
　　他扭头看向别处：“你不知道也好，有我在就行了,你吃了多大亏，我替你讨回来。”

　　他的话好像另有深意，我正打算好好想想，突然发现，关几强不见了，他好像凭空地在我面前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他刚才站的地方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深洞，一号杀手关先生，就这么直直地掉了下去。
　　当然，按照他的正常水准，应该不会出这样的状况，可是刚才他似乎也在走神。

　　关几强反应极快，下坠的同时，出手如电，一手战俘刀出，扎向墙壁，借力攀住墙壁，硬生生向上窜高几尺.
　　正在这时，我脚下也突然一空，华丽丽地沿着关先生的轨迹，掉了下去。
　　关几强正要从洞里跳出来，猛地看到我和他擦身而过，几不可见地叹了声气，收住身形，使了个下坠的功夫，速度极快地降到我身边。
　　战俘刀再次扎在墙壁上，刮出电光火石，他探出手，精准地捞住我的衣领，大喝一声，战俘刀锋利无比，入墙三分，硬是阻住了一点下坠的力量，他用力一甩。
　　“上去！”
　　这一甩力量惊人，我被他甩上地面，重重摔在地上。
　　我闷哼一声，眼睁睁看着关几强因为这一甩，自己却更快地掉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机关枪……”我悲愤大叫，电光火石之间，面前的黑洞轰然关闭。

　　灯光亮起，余成贵就站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他死了。”他缓缓走了过来，目光冷厉：“我说过，他会死的很惨。”

　　“你故意的，你故意把离人泪放在这里，故意让我们靠近。”看着眼前平坦的地面，我欲哭无泪。
　　“没人不惊叹她的美貌，没人能在她面前保持冷静，而一个人如果不冷静，防备心自然会减弱很多，啮噬鬼也不例外。”余成贵看着雕塑，目光眷恋：“我就知道，我的阿离，不会让我失望。”
　　阿离，如果阿离就是离人泪的话，那么他已经拥有了，他还千辛万苦地把我找来做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让我瞻仰一下这位绝世美人？
　　余成贵虽然变态，但还不至于那么无聊。

　　他看过来，道：“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你，以啮噬鬼的身手，还真不好压制。”
　　“什么？”
　　他虽然在笑，眼神却如毒蛇：“杀手不能有感情，而他心里有了软弱的地方，像他这样的人，已经不配再做杀手。”
　　一念绝则生，一念仁则死。

　　余成贵露出了诡异的甜蜜的笑容，他轻柔地拉起阿离的手（当然只是把他的老手放在雕塑的手上），满足地转身。
　　阿离的雕塑突然动了，仿佛地底装了滚轴般地，整个雕塑跟着余成贵的步伐，向前移动，看上去就好像他拉着她的手，闲庭信步。
　　这极其诡异的一幕，着实把我吓得……很无语。

　　余成贵把阿离……呃，阿离的雕塑，“拉”到一个汉白玉的平台边，，平台上正中央居然放着一口墨绿色的棺材，青铜所铸，面上布满铜锈，似乎年代久远。
　　余成贵转身，痴痴地看着棺材半响，向我招手：“你过来。”

　　我犹自看着机关枪掉下去的地方发呆，那里已经恢复原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机关枪，你是第一杀手啊，我不相信这么个坑能拿你怎么样，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慌。
　　这个男人，行事乖张，亦正亦邪，我始终看不透。
　　不管怎么说，这一路过来，他在有意无意地照顾我，虽然他不承认，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并无恶意，甚至带着些保护的味道，刚才千钧一发，他拼死把我甩了上来……
　　一起共过患难，一起并肩作战，相互间好像有了种淡淡的默契和友谊。如今他生死不明，难过的感觉从心里漫溢出来，哽住喉头，我眼前水雾迷茫，顾小微，接下来，都要靠你自己了。

　　“过来！”余成贵微微笑。

　　我充耳不闻，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我就不过去，他又能拿我怎么样？

　　知道和我说话是浪费时间，死老头诡笑着，拿出个奇怪的器物，模样有点像短哨，只不过哨底多了根绳子。老头子拉动绳子，哨子发出尖锐的声音，刮耳刺骨，难听之极。

　　死老头搞什么鬼？

　　我还没骂出口，就感到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过来，仔细一看，脸色顿时发白，顾不得保持形象，拎起裙摆就以最快的速度往老头子那边冲，恨不得长了翅膀。
　　“死老头，我过来啦，你让这些鬼东西别过来……哇哇，妈呀，滚开……”
　　我已经跑到平台边，退无可退，只好手脚并用地往平台上爬，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呲呲声，心里好像吱吱往外长着白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的身后是黑压压一片蠕动着的黑色小蛇，吐着红信，密密麻麻有数千条之多，如黑色潮水喷涌而来，很快淹没了我刚才站的地方。

　　“呕……”我吃力地爬上平台，被扑鼻的腥臭味刺激得干呕起来。半年前，我还在看漫画追碟片玩游戏去城堡喝酒外加调戏美男，现在却在这个深不见底的破宫殿下面，和一个老妖怪斗智斗勇，被一群小黑蛇追得魂飞魄散。
　　这是多么销魂的人生啊，我趴在地上，感慨万千。

　　余成贵瞥眼看到我狼狈的模样，笑得更加和蔼：“微微，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就算站在那里的是啮噬鬼，我也有办法让他乖乖地听话。”

　　好吧，打不过就认输，气死自己不划算。

　　我心平气和地坐起来，压住漫溢到胸口的血气，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白裙，静待下文。
　　余老头也不理我，只顾自己看着那口诡异的青绿色棺材发呆，过了半响，他方才缓缓蹲下，双手用力，慢慢地推着棺材盖，棺材盖子没有定死，或者装了暗滑道，被他用力一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渐渐露出了一道缝隙，里面黑漆嘛乌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一抹阴风从缝隙里滑过，如女子在深夜里低声呜咽。
　　我发现，那些布满棺材表面歪七扭八的纹路，竟然都是同样的图案——指环螭龙。

　　缝隙慢慢变大，边上的火光终于透进了黑暗的棺材，我看见棺材里渐渐露出来的东西，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