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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萧逸不是善类,他来了不到一个星期,已经改了我五篇消息,两篇通讯,费好大劲写好的一篇人物专访被他打回来重写三次,还让我在一星期内把所有条口的名单整理出来。

      我忙得天昏地暗,江乐萍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咬牙切齿改人物专访,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江乐萍,直接按了免提键。这姑娘看起来斯文有礼,但是不能打电话,一打电话什么形象都没了,她打电话用吼的,声音巨大,吃过几次亏后,我看到她的号码就按免提键。

      “死女人啊,我想你啦。”

      想叫我去喝酒,江乐萍都用这句开场白,我提过几次意见,比如把“死女人”改成“美人”,她谦虚受教,屡教不改。

      江乐萍是我的大学同学,同一寝室的死党,身材娇小,容貌端庄,家境清白,看她第一眼,谁都觉得是个贤妻良母胚子,大学时有个男生追求她,送了一大束玫瑰花到我们寝室,花上还附了张粉红色的小字条:“送给我心中的香槟淑女”。

      那天,全寝室的人都喷了。

      毕业后进了她进了N城海蒲区法院,做了名光荣的人民法官,我被派到N城来,她乐得大喊苍天有眼,隔三岔五约我去鬼混。

      “不去,我正忙着。”我盯着电脑,两眼发红。

      “唉,萧哥哥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声音娇嗲得能滴出水。

      又来了,又来了,我一听这三个字就想笑。

      那天萧逸来找我,正好被江乐萍碰到,这厮顿时两眼放光,明明和我说话,眼睛却一直围着萧逸打转,更是自动改了称呼, “萧哥哥”三个字娇滴滴的叫出来,那效果简直是,我偷偷看了看萧逸,他嘴角微微抽搐,强装镇定,说不了两句就落荒而逃。

      江乐萍乐坏了,指着萧逸的背影问我:“你说他还是不是处男?”

      我笑得打跌,冷静如萧逸,居然也有这么纯情的时候。不管怎么样,能让萧逸吃亏,是我乐意看到的事情。

      拉开“城堡”的门,金属音乐扑面而来,震耳欲聋。一小时前,我应了江乐萍的约,扔下修改的稿子,涂脂抹粉,换了条裙子,黑色,贴身,露肩,搭配高根鞋,妖娆又有点小性感。

      去它的稿子,去它的萧逸。

      城堡不是城里最大的酒吧,但是有最好的酒和最英俊的调酒师,来这里的人分两种,一是冲着酒来的,二是冲着男人来的。

      我们坐在二层的老位置,城堡是LOFT中空,二层环绕,坐在二层可以俯瞰一层中间的乐队,乐队唱着我最喜欢的曲子“THE LOVE”.

      我在右手背上抹了层细盐,用左手拈了片薄薄的柠檬,细软小舌在右手背上轻舔一下,把柠檬放进嘴里,一仰头喝干杯里的酒,烈酒如火,从喉中直灌而入,胃被烧得火辣辣的,却依然暖不了冰寒之心。

      “waiter,再来一杯Tequila。”我招手。
      我喜欢Tequila,倒不是酒有多好,只是喜欢这种喝法,手如初荷,盐白如霜,带着凄楚的美感。

      Waiter过来,江乐萍伸手往托盘里放了张百元钞票,交代:"让JACK调,我们只喝他调的酒。"

      "真知我心."我妩媚地笑,拉过江乐萍的手细细研究,手指如葱,白嫩细长,指尖点着黑色的指甲油,蛊惑妖媚。

      “我一直在想,这双手敲起法槌来,是不是更具风情。”

      她瞪了我一眼,抽回手:“开庭时我戴手套。"

      “夏天也戴?”

      江乐萍简直是志得意满:“一年四季都戴,法律又没规定,法官开庭不能戴手套。”

      我黑线:“你真行”。

      几个男人在不远处暧昧地笑着,时不时瞟我们一眼,色咪咪的眼神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过了一会,男人们壮了胆子,推推搡搡地朝我们走过来,带来冲天酒气。

      每天都玩这种游戏,在某些男人的眼里,这里的女人都是一夜情的对象.

      酒吧里的女人就一定寂寞难耐,饥渴无比?

      我突然烦躁起来,坏脾气喷薄而出,手指划出一道弧度,直指城堡对面的霓虹灯,瞧着几个男人冷笑:“找错人了,你们要找的人在那里。”
      霓虹灯下站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穿着旗袍,旗袍的叉开到大腿根部,裸露出整条白皙的长腿。
      黄金城——N城最著名的情色场所。

      领头的男人脸色变了,恶狠狠走过来。我却不想再理他,转头看楼下的乐队,乐队的领唱小杰冲我挥手,我给了他一个飞吻。

      “哎呀呀,你这个女人,真是太不温柔,难怪当初孟连……。”江乐萍在边上大叫。

      我手一抖,几滴酒滴落在台子上。

      江乐萍顿觉失口,急急打住,小心翼翼地看我的脸色。

      抿了一口酒,我深吸口气,暗暗压住心里的刺痛,脸上象戴了个面具,喜忧不辨.

      江乐萍左右看了半天,终于开口:“啧啧啧,修炼出来了,以前听到这个名字,你不是哭就是笑,要不就是把我喝穷,闹得那个厉害,今天的表现有意思,真有意思。”

      忘了么?我苦笑,那天下着大雪,我站在大雪里象个雪人,手里捏着那封信,信上分明写着几个字:“微微,你不如她温柔,不如她温柔……”

      冰寒融进骨血,感觉不到生气。

      我大病一个礼拜,之后,烧光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孟连”这两个字,从此成为我的死穴,说不得碰不得,一碰就通彻心肺,经脉尽断,走火入魔。

      可又能怎么样呢?
      花照开,舞照跳,地球照样转,金融海啸照样爆发,谁会管你死活?所谓的重伤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再微小不过的尘埃,小到可以忽视不计,别人都看不到也不想看,自己和自己折腾个什么劲。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回归尘土,到那时,我等在黄泉边上,看到孟连,必要问他一声:“我那点不如她温柔?”

      而现在,我却提不起勇气,哪怕再见他一面,也不敢。

      男人最终没走到我面前,在距离我五步远的地方被人拦下,拦他的人小声说了几句话,男人脸色变了,再看看我,脸上带着不甘,回头和同伴打了个招呼,掉头出了城堡。

      我看到吧台里的邵哥已经站了起来,看向我们这边,我向他摇摇手,比出个口型:“没事”。

      他笑着坐下。

      邵哥是城堡的主人,生得儒雅俊朗,为人极讲究生活品质,最爱红酒,是喝口红酒就能说得出年份的那种高手。

      他的身份神秘,黑白两道通吃,城堡里夜夜笙歌,从来没人敢在这里闹事,江湖盛传他是省公安厅某高官的儿子。

      江乐萍认识他,个中故事曲折漫长一言难尽。我曾向她求证过邵哥的家世,她扔给我个白眼:“邵哥就是邵哥,和他家有什么关系。”

      我一口气噎住,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有时候说出来的话挺有水平。

      关于孟连,江乐萍知道得再详细不过,她怒我不争,同学四年,不知道被她骂了几次。

      我刚才的表现显然让她觉得我已经重新振奋,把姓孟的小子扔到九霄云外.

      她因此心情大好,笑咪咪粘过来,挽了个兰花指,贴着我的耳朵,操着京剧腔道:“别提那个死男人,这世间花红柳绿芳草无数,且看向你的1点方向,那个男人眉目如画,你爱是不爱?”

      我眯了眼睛看过去。男人坐在那里,正被一个女人灌酒,头仰得高高的,看不到如画眉目,倒是那女人长得异常美貌,我不由多看了几眼。

      她化很浓的妆,黑色的眼影,鲜红的嘴唇,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被一群男人围着,喝很多酒,也灌身边男人喝酒,笑的时候头仰到45度角,露出脖子下一片白皙皮肤,挺立的胸部和如玉的下巴,曲线优美,如黑夜里绽放的罂粟花,妖异迷人。

      也许感觉到我打量的眼光,她转过头来,正好对上我的视线。

      眼神冰冷,她明明在笑,可没有一点笑意落入眼底,眼里一片沧海桑田死寂无波,好象外面的繁华喧闹,与她无任何纠葛,她只是冷漠的旁观,带着浓浓化不开的寂寞和……凄苦。

      这个女人我认识,叫陈慧,电视台的头号美女。

      陈慧起身,扔下一群男人,端着酒娉娉婷婷走到我身边坐下。我递给她一支烟,她优雅地吐着烟圈:“为什么那样看我?”

      我笑:“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狗血的对白。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笑得风情万种,点点自己胸口,:“我这里有伤……”,又点点我,长长的指甲在我心脏的位置划出道血痕,慢慢的:“你这里也有……。”

      居然这么明显了,我恨恨吐出口烟圈,顿觉意兴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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