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初见》颜九少

14、第十四章

　　我忽然一阵眩晕，手脚发冷，寒意直指心底，心脏被寒冷所逼竟跳慢了一拍，脸色就不好起来。

　　齐老板看到我的脸色灰白，以为是被吓着了，思虑再三，终于长叹一声，重新坐下，端起冷茶咕嘟咕嘟喝光，一抹嘴，仿佛下了大决心般开口。
　　“顾小姐，这个指环稀罕之极，您是怎么得来的？”
　　“别人送的，好还是不好？”
　　他斟酌词语：“也好也不好，送这个指环给你的人，要不很爱你，要不很恨你。”
　　我想着萧逸，他是爱我呢，还是恨我？

　　“这个指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齐老板停了一会，慢吞吞道：“这个指环不能用价格来衡量，说它价值连城都是轻的，因为它根本就是无价之宝。”

　　我简直是又惊又喜，原来自己每天戴着一个无价之宝满街跑，早知道这样还辛苦万状地地干什么活，萧逸真是大方啊，轻轻松松就把这么个大宝贝送人，他是好人。
　　我心里美滋滋地把萧逸夸了上百遍。
　　还没等我乐完，齐老板话锋一转，我就连哭都没眼泪了。
　　“但是传说这个指环带有血咒，拥有之人如果镇不住，将招致大祸。”

　　“齐老板，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这到底是什么？”我急了。

　　“它就是传说中的战国神器——螭玉戒指！”

　　说出这四个字，齐老板的表情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悲伤、欢喜、感叹，更多的是高山仰止般的倾慕。
　　“我一生倾心战国历史，见过战国名器无数，但是没见过螭玉戒指还有……，引为毕生遗憾，我一直以为这些神话般的东西只是传说，没想到今日得以一见，死而无憾了。”
　　我愣了，耳朵里回响着：“神器，神器，神器，神器，……”

　　“那血咒是怎么回事？”我更着急知道这个。
　　“顾小姐，您别急，这不是一句话能说完的，您今天到了我这里也算有缘，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只不过，关于螭玉戒指还有……，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我心里暗想，这个齐老板说话习惯真奇怪，螭玉戒指后面总带着个“还有……”也不知道还有什么。

　　“您说吧，我有时间。”我摆好听故事的姿态，那股难受劲又冒了出来，似乎五脏六腑都酸疼起来，嘴里泛出丝苦苦的金属味。
　　齐老板长叹一声，道：“战国时期，诸侯分立，征战不止，因此是中国历史上最出神兵利器的时期，干将莫邪就是出自那个时期。“
　　“但是大多数人并不知道，那时候最厉害的杀器并不是兵器，毕竟那只能个别人使用，杀伤力度有限。”
　　“最厉害的大杀器来自犬戎，哦，就是当时的少数民族，他们擅长养蛊制毒，蛊虫均以奴隶之血喂养，邪毒无比，中者立毙，杀人无数，犬戎就是靠着这个，吞并了许多小国，甚至威胁到当时秦、楚、赵、晋等大国的安全。”
　　“直到秦王嬴政横空出世，以无人能及的战力，耗损数十万精甲，终于平定犬戎之乱，犬戎的养蛊之术也成了嬴政手中秘密武器，内用于控制大臣，外用来消灭敌人。”
　　他顿了一下,说出了一句吓掉我七魂六魄的话-------
　　“螭玉戒指就是最著名的蛊。”

　　“它是活的？”我惊骇无比。
　　“是的，它是活的。”齐老板沉重点头，看我的眼神满是悲悯：“螭玉戒指实际上是一只活了千年的蛊虫之王。”
　　我的妈妈呀，我吓得跳起来，胡乱甩手，好象手上爬着只千年老妖怪。
　　“没用的，你应该已经知道，就算你把手指砍了，螭玉戒指依然会从断指上转移到你其他的手指，你既然已经戴上，就无法摆脱，因为它就是靠你的血而活着。”
　　“它它它，它还吸血？”我快崩溃了，死萧逸死萧逸，他是要我死啊，这回我的小命呜呼了。

　　“奇怪，螭玉戒指自从秦王死后，早已在人间消失，是什么把它激活的？”齐老板陷入沉思：“顾小姐，送你戒指的人是谁？”
　　“他姓萧”。
　　“萧？”齐老板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咬牙站起来，一撩袍子，竟然对我跪了下来。
　　我大惊，下意识想去扶他，他却摇摇手，示意让他把话说完。
　　“顾小姐，我不知道指环是那位大人送给你的，既然他送了给你，必然会保你平安，你不用太过担心。螭玉戒指身系一个大秘密，具体是什么，小的也不知道，只晓得凶险万分，您既已是螭玉戒指之主，一定要小心，但是有那位大人在，应该不会出问题。”

　　他眼圈微红，神色哀凉悲凄，隐隐有了永别之意：“小的此生，能见到如此神器，死而无憾了。”
　　我手脚发凉,有不祥之感，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好胡乱安慰他：“齐老板，你不要太感伤，被吸血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可惜拿不下来，否则你那么喜欢，我就送给你好了。”

　　他摇头,正色道：“这样的神器岂是我等人能有的？”
　　“能不能取下来？”
　　“要取下螭玉戒指唯一的办法就是 ……”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其实……顾小姐,这个……这个……戴着也有好处,这个螭玉戒指还有一个世上最好的妙处，它本身就是百毒之王，因此戴上它的人百毒不侵，于你是福是祸暂且难论,那个……那位大人让你戴,你就戴着……那个,那个也是不要紧的."
　　我还想追问,他连连摇头.
　　"顾小姐,您饶了我吧,小的今日言尽于此，不能再说下去了。”

　　好吧,看他那么悲催,我也不忍心问下去:"那你还跪着做什么,我很不习惯."
　　他轻轻摇头,依然跪着不起,语气绝望：
　　“顾小姐，小的求您一件事，求求您,齐源斋十来条性命全系于此了。”

　　“齐源斋十来人的性命？”我反应不过来。
　　“求您答应。”他开始磕头，一下一下，头磕在木头地板上，声声作响。
　　我吓坏了，拼命拉他。
　　“我答应，我答应。”

　　他神情凄苦：“请顾小姐千万转告那位大人一句话."
　　——"马革裹尸还，离人泪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