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之间gl》寒清澈

43、第四十二章

　　手紧紧抓着玉儿细滑的脊背，嘴贴在她光洁的肩膀上，却怎么都舍不得咬下去。眼前幻化着五颜六色的光彩，越发的眩晕。随着一声低吼，孙颜终于虚脱的倒回床上。
　　周围的空气里飘荡着女子身上所特有的香气，夹杂着隐约的汗意，有些靡靡。
　　玉儿在孙颜身边躺下，紧紧的拥住她，好像一松手就有可能会失去她一般。
　　感觉着肌肤上传来的那个紧紧的怀抱，孙颜伸手捋了捋玉儿额间的散发：“玉儿，我就在你身边。”
　　玉儿把头埋进孙颜怀里：“可我总有种不确定的感觉，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离开我。”
　　为什么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甚至还能听到心底里传来的声音告诉她，这幸福只是一种错觉。
　　想换个话题，不觉得，玉儿竟是脱口而出：“也不知道多尔衮现在到哪了。”
　　说完，玉儿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果然，孙颜的身体在一瞬的僵硬后慢慢脱离了她的怀抱。裹住被子，孙颜翻了个身。好久，才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说：“他去平息瘟疫了，应该还没到地方吧。”
　　玉儿自知失言，孙颜从小受到孔孟之说的熏陶，虽不至于有那种‘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想法，但意识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那种礼教之念。现在的这种情况，对她而言，总是有些抵触。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玉儿思虑良久，还是只能再靠到孙颜身上，就那么抱着她。
　　不久，听着耳边传来的渐渐沉稳的呼吸声，孙颜感觉玉儿应该睡着了，便慢慢睁开了眼睛。夜晚里，稀薄的月光照了进来，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朦胧而又冷清。孙颜就那么睁着眼睛，已是睡意全无。
　　玉儿的想法不是没有她的道理，处在这个地位上，一举不慎便是一场地震，她选择迎头而上自是无可厚非。可是，这样真的能让她们幸福吗？单是她们的这种身份……
　　不是没有想过试着去接受，但是，一份感情真的容不下这许多的沾染。
　　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孙颜又是一夜无眠。
　　“你经常这样吗？”
　　耳边传来玉儿清明的声音，孙颜一愣。
　　玉儿伸过手，缓缓转过孙颜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孙颜清透的眼睛映着她的样子，让人平静。玉儿细细的摩挲着孙颜的眼眶，有些心疼。
　　“本只是想知道你会什么时候睡着，没想你竟是清醒了一夜。你经常这个样子吗？”
　　“你也一夜没睡？”
　　玉儿点点头。
　　孙颜慢慢的把头靠到玉儿下巴上，微微的叹了口气，轻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玉儿~~”

　　日子，还是在一天天过下去。唯一的不同只是孙颜不再试着隐藏自己的纠结了。反正也骗不过玉儿，强作的掩饰只会加深两个人的痛苦。
　　而看着孙颜总是被自己的心结所困，玉儿心痛，却也没有办法。替她解开？做不到。从根本上解除她的烦恼？长路漫漫啊……
　　“玉儿，”孙颜看着玉儿，从成亲起就慢慢积压的压力已经让她灵动的眼睛里有了丝黯然，“会不会，如果不是我，你就可以不这么辛苦？”
　　其实两个人中，想不开的一直都是自己，从家庭到国家，从道德到礼教，自己好像一直在挣扎。甚至坦然而言，她并不能完全接受玉儿的选择。如果玉儿爱上的人不是自己，那她可能早就可以幸福的享受着恋人带来的满足，而不用在这里整日被自己的纠结所困。
　　“颜，”玉儿眉头一拧，“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孙颜摇头：“我就是随便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看着孙颜游离的眼神，玉儿开始有些烦躁。那种最终会失去的她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
　　或许，自己需要再快一点了呢。

　　“玉儿，”一天，孙颜正在和玉儿一起吃饭，突然，她停下了筷子，“马克塔死了。”
　　“我知道啊。”玉儿的神情很是坦然，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停下，“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暴毙。怎么？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玉儿的笑容，孙颜挑挑眉，复又平和一笑：“没什么，我也只是随便一提。”
　　是这段时间的心神不宁让自己的判断失准了吗？孙颜看着玉儿，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总是觉得马克塔之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但看看玉儿的笑容，孙颜咬着手中的筷子：会不会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孙颜独自沉思的样子，玉儿的脸色有些奇怪。
　　接着，孙颜想起件事，便说道：“玉儿，最近这几天我有些事情，就先不过来了。”
　　前几天两白旗下的庄子里送来了好些东西，多尔衮不在，孙颜便要顾着打点一下了。
　　玉儿柔柔一笑：“好。”
　　吃完饭坐了一会儿，孙颜就离开了。看着孙颜步出宫殿，玉儿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
　　“格格，需要瞒着孙小姐吗？”苏茉尔掀起后面的帘子，走到玉儿身边。
　　玉儿摇头：“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
　　既然摆明了得罪马克塔，豪格又是那种态度，那就绝对不能让她有翻身之日。最一劳永逸的办法无疑就是让她永远消失。
　　看着门口，玉儿有些忧虑。
　　孙颜确实敏锐，估计她对这件事也不是没有感觉，虽然自己刚刚的表现很完美，但她未必也就会疑心全消。那要不然就告诉她实情？
　　玉儿赶紧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中挥去。
　　绝不可以，孙颜的秉性自己很了解，虽然是事出有因，她也未必能接受的了自己这种做法。何况现在她们之间的关系本就微妙，就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苏茉尔，”玉儿拿定主意，然后说，“这件事决不能让颜知道。”

　　孙颜在院中伸了个懒腰。
　　以前从没做过这种搭理家事的事情，这两天可是把她忙了个晕头转向。琐碎的安排简直比打仗还累，好不容易弄完了，孙颜终于松了口气。
　　“哎，哎，你们知道吗？宫里又出大事了。”隐约的，孙颜听到几个人在外边在小声嘀咕。
　　“汗王的新宠竟让掉进池子里淹死了，真是没享福的命啊。”
　　“不是吧，她才获宠多久啊！”
　　“谁说不是，可就是今天一早就让人发现身体浮在了池塘里。汗王气的不得了，可查证之下，确实是她自己突然兴起，半夜跑去池塘，还不让人跟着，结果失足掉下去了！你说人死了也就算了，还连累这么多人!那些伺候她的人都被汗王杀了陪葬了，玉福晋昨儿在大福晋那里，本来没她事的，可她因着自己协理后宫，也自己提出了罚奉半年。啧啧，真是人死了都不安宁啊！”
　　后面的声音孙颜已经听不清了，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好像，如果她没记错，那次在玉儿那刚好听到有人和玉儿说那个新宠向大汗邀权，想协理后宫。真的只是巧合？
　　瞒着玉儿，孙颜来到宫里，沿着那个池塘一圈圈的走着。
　　很干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突然，孙颜注意到灌木丛那边似乎有个东西。
　　是个缨穗。
　　孙颜的心紧紧的绷住了，这是苏茉尔的缨穗！
　　“谁！”突然听到一声很轻的哭泣，孙颜厉声问道。
　　循声而去，孙颜看到一个小孩子躲在那里，看样子也就是十岁出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看到孙颜，那个孩子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死命的抱住自己的头，往墙角缩去。
　　孙颜的疑惑更深了，她慢慢的靠近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你不要怕。”
　　那孩子却还是浑身颤抖，不住的退缩着，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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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你怎么突然来了？”看着孙颜突然出现，玉儿有些惊喜。
　　“苏茉尔留下，其他人出去！”孙颜冷冷的抛出一句话，看着玉儿的眼睛有些寒意。
　　看着孙颜的态度，玉儿有些惊疑。但也点点头，示意手下人照她的话去做。
　　“颜，你这是怎么了？”笑着，玉儿问着孙颜。
　　孙颜却径直走到苏茉尔面前：“苏茉尔，这个缨穗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苏茉尔一看，便笑着答道，“前儿不小心遗失了，没想到竟是孙小姐捡到了。”
　　“我是在池塘边见到的，就在有人出事后的第二天。”孙颜的声音生硬的几乎像是拷问。
　　“苏茉尔，”眼看着苏茉尔被孙颜的话震得目瞪口呆，玉儿赶忙说，“你怎么把东西丢在那种地方了？亏的是颜捡到了，要是其他人，还不得误会你做了什么。”
　　听到玉儿的话，苏茉尔也反应了过来：“是啊，是啊。还是多谢颜小姐。”
　　看着她们两人的反应，孙颜忍不住冷笑：“我几乎要为你们的演技击掌而赞了。”
　　说完，她走近玉儿，眼神灼灼的盯着她：“玉儿，你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说？”
　　和孙颜对视着，玉儿有了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慢慢的，她静下了心。
　　“颜小姐你……”苏茉尔看着两人，刚想说些什么。
　　“是我做的。”褪去了遮掩，玉儿坦然承认了。
　　“你！”孙颜脸色大变，攸的抬起手。
　　看着孙颜的高高举起的手，玉儿没有闪躲，似乎冥冥之中早就在等着这一刻。
　　手久久的停在那里，孙颜却始终打不下去，是失望，但也有心疼。
　　玉儿的语气很平静：“李世民玄武门之变，虽有贞观之治仍不免诟病满身。永乐皇帝文治武功，也因靖难之役而备受争议。武则天更是只能以无字碑传世。想获得权力总要有所牺牲。”
　　我是谁？我是有权协理后宫的玉儿。我再也不是那个会因为蒙古尔泰之死而彻夜难眠的人了。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
　　“玉儿，”孙颜缓缓的说，“午夜梦回，你可曾因她的惨死而惊醒？”
　　吸了口气，玉儿一字一句的说：“她，不是因我而死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颜，我们的路注定会走的很难，我别无所求，或许世人会误解我，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慢慢的，孙颜放下了手，抬起头，一时眼睛里聚集了太多的内容，竟分辨不出她的心绪。玉儿像是等待审判一般的静候着孙颜的答复，有紧张，也有期盼。
　　殿里好安静，几乎能听到时间的脚步声。不知过了多久，孙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松动，她低下头，迈开了脚步，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