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之间gl》寒清澈

42、第四十一章

　　“咴……”阵阵马鸣传来，隐约的号角声此起彼伏，空气里充满了草场里特有的干燥嗅觉，混合着一旁动物的气息，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味道——行猎。
　　众人当中最显眼的自然是皇太极，一身明黄行头，加上他那已日臻成熟的帝王之威，引人瞩目。
　　而仅次于他的便是一身纯白旗装的多尔衮，多尔衮本就样貌风流，再配上这套纯白衣装，更是英气勃发。
　　随着号角的响起，本已蓄势待发的众人便争先恐后的催马冲了出去。满人尚武，行猎是他们仅次于打仗的最重要的事情，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在这里搏到一份荣誉。
　　看着安然坐在马上的孙颜，皇太极和颜悦色的问道：“弟妹不下场试试吗？”
　　一声弟妹，瞬间刺痛了玉儿的心。
　　“孙颜不好此道。”孙颜冷冷的回答着，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也是，”因为腿伤而留在这里的豪格插话说，“看着汉人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咱们满人这么勇武的风俗自然会让你们不习惯的。”
　　孙颜回头，上上下下的看了豪格一遍，再转回头，神色已经平静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满人以杀戮耀威武，汉人以养生示怀柔。秉性不同罢了。”
　　“你这是，”豪格不服气，刚想争辩。却被后面皇太极冷冷的声音打断。
　　“豪格，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强词夺理。”豪格很不服气的嘀咕了一声，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看着看着，孙颜好像是无意的回头扫了几眼，接着又转过头去，神色依旧冷清。玉儿一直看着孙颜，刚刚孙颜的目光虽是一扫而过，玉儿却觉得是孙颜在看她，但看着后来孙颜没有变化的态度，玉儿也只能低落的承认——刚刚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接着，玉儿便看到范文程凑到了孙颜身边，好像在和她说些什么。看了一会儿，玉儿叹息了一下，便独自离开了。
　　“福晋可知大汗封锁了您是孙大人之女的消息？”和孙颜闲扯了一会儿，范文程说道。
　　孙颜一顿，似是拿捏了一下才说：“听多尔衮提过。”
　　范文程笑着捋了捋胡须，声线不意变得开阔：“老夫也算读了些圣贤之言，若福晋以后想找什么人问些，或是说些什么，老夫随时恭候。那就不打扰福晋了，老夫告退。”
　　看着范文程的背影，孙颜的眼色有些深。
　　须臾，她像是想起什么，再次回头一看，眉头若有所思的皱了起来。
　　“如何？”看着范文程回来，皇太极问道。
　　“您做的事她虽然没说什么，但也不是没有感觉的。是个可争取的人。”
　　皇太极点点头，神采飞扬的笑笑，然后转开了目光，指着前面的猎场：“这次的狩猎两白旗看来不输两黄旗了。”
　　听着后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小，玉儿停下了脚步，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春天的风再温柔也总带了一两丝寒意，她忍不住用手又拉了拉身上的斗篷。
　　一阵土腥味随着风散开，感觉空气分外的清新，玉儿渐渐有些失神。
　　还记得之前，孙颜最喜欢的就是和她静静的坐在草地上，她总说这样会有一种可以到达永恒的宁静感。闭上眼睛，玉儿开始静静的回忆着那段时光。
　　“玉儿，你看天上的云像不像一个大笑的脸？”
　　“像啊，尤其像你的脸。”
　　“不是吧，我从来都只是微笑的。”
　　“嗯，那是你平时是很擅长隐藏你狂野的那一面……”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躲着我？”
　　嗯？玉儿睁开眼晴，背后，孙颜正看着她。阳光从孙颜的身后照过来，射的玉儿眼睛有些发晕。
　　站了一会儿，孙颜在玉儿的身边坐了下来。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瞭望。
　　直到孙颜再转过头，玉儿才发现自己竟然又是痴痴的看了她好久。
　　咳！看着孙颜眼底泛起的浅浅笑意，玉儿轻咳了一下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谁说我一直躲着你了？”玉儿的脸上还是带着些潮红，神情有些不自然。
　　孙颜笑笑，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刚刚在猎场上，我总是不自觉地去寻找你的存在，看你离开了，就也跟了过来。”
　　原来她刚刚真的是在看自己。玉儿突然开心起来。
　　“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坐在这里，你开玩笑说我的本性其实很狂野，那时候我还不承认。可现在想想，你也是一语中的，或许我本来就不是那种我一直自认的含蓄的人。”孙颜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一会儿，她低下头，声音因羞涩而微微颤抖，“诗经里，我最喜欢的是《国风.邶风》里的那首《击鼓》，嗯……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一样。”说完，孙颜的脸已经红了，咽了口口水，她窘迫的站了起来，“那边的狩猎似乎要结束了，我先走了。”
　　翻身上马，孙颜的手上已经冒出一层汗。赶着马走了几步，她听到后面传来一句话——“我也是。”
　　孙颜终于松了口气，又笑了。
　　站在那里，玉儿也笑了。
　　邶风.击鼓——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又晴了，不是吗？
　　这次的狩猎，结果还是如往常一样，两黄旗拔得了头筹，但是两白旗的表现也是不俗。皇太极似乎兴致很高，晚上大摆宴席庆祝。
　　趁着敬酒的机会，玉儿凑到孙颜面前。自从下午那次相遇之后，她的兴致就不再那么低落了，嘴间也挂上了笑意。
　　“颜……”凑到孙颜身边，玉儿一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什么。
　　孙颜看了她一眼，暗暗握住她的手：“我明白。”
　　她们之间的障碍并非消失了，问题也依旧存在，只是这些并不足以分开她们。气头上，难免有些争执，可是静下心来，心中的彼此依旧是最重要的。
　　“只是，”孙颜的声音有些玩笑，“我没有想到有人可以在背后看我几个时辰却什么都不说。要说耐心，看来我只能自愧不如啊。”
　　原来她一直都有注意到，玉儿心头一热，反握起孙颜的手：“只要我们的心不变，问题，就不是问题。”
　　“玉儿，”这时皇太极突然出声，“你和十四弟妹好像聊的很开心啊，在说些什么？也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没什么，”玉儿调整了下表情，转头，恭敬的说，“臣妾就是感叹她穿上猎装真的是英姿飒爽，不愧是巾帼英雄。”
　　“女人就该有个女人的样子，不安分守己的伺候男人，装什么样子？”豪格不屑的说完，挑衅似的看着孙颜。
　　听着这话，原本喧闹的宴会突然安静了下来，本是觥筹交错的贵戚们也停了下来，神色各异的看着这边，有些人还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这话不错，确实男人和女人都该各有各的样子。”按耐住差点发难的玉儿，孙颜不急不缓的说道，“在这点上，我倒是和大阿哥有些共通之处，我们做的都不好不是吗？”
　　扑哧！已经有几个和豪格不和的王公贝勒笑出了声。
　　“你！”豪格红着脸站了起来，作势就要上前拼命。多尔衮和多铎兄弟马上也起了身。
　　“玉儿，”皇太极开口了，“既然你和弟妹这么聊得来，你们就多走动走动吧，也当陪陪弟妹了。”皇太极的声音很平稳，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玉儿躬身答道。
　　“来，来，我们继续喝。”一边，代善带着众人又热闹起来，大家都很有眼色的跟着附和，转眼，席间的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
　　转过身，玉儿有些忧虑的看着孙颜：“豪格本就和多尔衮不和，现在又有了马克塔的事，以后少不了要刁难你了。”
　　“不用担心，他还伤不了我。”孙颜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在皇太极的促成下，孙颜便成了玉儿宫里的常客，他似乎很愿意看着孙颜和金国宫廷里的人越走越近。
　　而玉儿和孙颜，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时不时的黏在一起。只是孙颜和多尔衮，玉儿和皇太极这两个话题她们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
　　阳光透过窗子铺设到宫殿里的石板上。殿中，玉儿和孙颜对坐，各自择了棋子对垒着。苏茉尔端了醒神茶进来，放在桌子上。
　　“人家总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你们虽然花的时间久了点，到底也是没事了哈。”
　　“咳！”孙颜有些尴尬，端正了神色道，“苏茉尔，观棋不语真君子啊。”
　　苏茉尔一脸无辜：“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看着孙颜语塞，玉儿笑了：“现在我都吵不过这丫头了，你还是省省吧。”
　　孙颜无奈，叹了口气，又捡起一枚棋子：“领教了。”
　　“对了，颜小姐，你今天就住在这儿如何？”苏茉尔突然笑着看着孙颜。
　　“为什么？”孙颜不明所以，便问道。
　　“我担心你欲求不满久了会憋出病来。”
　　噗！啪！
　　玉儿刚进嘴的茶喷了出来，孙颜则干脆失手打翻了棋盘。
　　扭曲着嘴角，孙颜抽动着看着苏茉尔：“谁告诉你我欲求不满了？！”
　　苏茉尔还是好无辜的样子：“那次我听到你和格格说了啊，你和十四爷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我这么说也是常理推断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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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看着孙颜完全抽搐掉的样子，玉儿死命的憋着才能不笑出声来。孙颜平日那么优雅的一个人被苏茉尔逗弄的苦笑不得，这个样子真的很好笑。
　　看着玉儿在一边死憋着笑，孙颜眼睛一沉。
　　一本正经的，她看着玉儿：“玉儿，那你，愿不愿意帮我解决一下？”
　　啪……
　　玉儿听到自己下巴掉了下来，摔碎了……